第60章 第 60 章
明明只是这么短短的一个音节, 却好像拥有魔力一样、让人生出只能遵循对方命令的感觉。安室透盯着森川檀放在唇间的手指，盈润的指尖在唇色的映衬下，仿佛无边暗色里的一抹晶莹的光点。他眼神闪了闪, 不由自士地就垂下了枪口，“你怎么在这？”他做出口型, 问着对方。
森川檀没有马上回答安室透的问题, 他只是伸手，拉住安室透的手腕，微微用劲，仿佛要把对方拉进自己怀里一样。
在被拉住的瞬间，安室透浑身都僵硬起来，只感觉手腕处、两人皮肤贴合的地方如同被火焰灼烧一般，烫得厉害。
为什么拉住我？他想做什么？
安室透咬着下唇, 不让自己惊呼出声——这样也太过丢脸了。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慌乱，又为什么会在这个空旷安静的角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森川檀微微侧身, 安室透顺着惯性被扯到他的身后, 在两人身体交错的瞬间, 森川檀带着笑意, 在安室透耳边低声说道：“be quiet， my sweet bourbon”他轻笑着, 胸腔微微的震动，然后他压着嗓音，切换成了他熟悉的意大利语来回答对方之前的问题：“e\'solo ua che voglio andare a divertirmi”
安室透没有听懂，但是却没有错过森川檀嘴角的笑意，他瞬间就明白了对方是故意的：自己的问题，森川檀如果不想回答当然可以保持缄默。可是他回应了自己的疑问，却又偏偏选择了自己不懂的语言——这算什么？我不想告诉你, 但是却不愿意拒绝你？
安室透看着森川檀的背影——对方其实只是巧妙地和自己换了个位置，哪怕知道刚才多半又是对方的恶劣因子作祟、一切都是自己脑补太多，可是此刻自己的耳边仿佛还在回响着那句“my sweet bourbon”。
波本威士忌到底哪里甜了！安室透撇撇嘴，耳尖的红却还是没有消散开去。
森川檀推开了侧门，他拉开门的角度刚好能让安室透隐藏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阴影深处。可是动静再小，一直盯着所有人的折原临也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大厅里多出来的一个人。
“夜安。”折原临也笑嘻嘻地朝森川檀挥了挥手，跳下了桌子。“比计划中要早一些呢。”
“因为已经确认好了对方的行踪，所以就不用继续浪费时间了。”森川檀轻描淡写地说着，然后朝折原临也伸出手：“那么，按照约定，我来取走那件‘藏品’。”
折原临也耸耸肩，“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行踪，对方真的是厉害的角色么？”
“应该说，是对方的同事太好捕捉踪迹了吧。”森川檀垂下眼，池袋是一个著名的旅游城市，外国游客众多，可是通过大数据分析，在诸伏景光失去联系之后——这同样也是黑麦和自己同事失联的时间段，进入池袋、且没有离开的外国人总共也不超过万人。
这些人中，又有一部分是以几人为一组、大部分时间都窝在酒店，丝毫不去旅游胜地打卡，反而偶尔还在酒吧里集会，这样可疑的行为逆推回去，他们的身份简直昭然若揭。唯一需要确定的只是他们到底隶属于哪个国家的官方组织罢了。
“所以，接下来的棋子就是他们了么？”折原临也瞥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三岛沙树，继续问道。“让沙树成为‘人证’。”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泉景兰看了看森川檀，然后指着他，朝折原临也嚷道：“这个人又是谁啊，临也先生！”
“啧，真是吵。”折原临也翻了个白眼，“人类中有些愚蠢的存在实在是太无趣了，就连做棋子都只有被‘吃掉’的份。”
泉景兰恼羞成怒，他已经直觉发现自己成了折原临也玩弄的对象，他拎起三岛沙树的衣领，把她提了起来：“喂，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不说的话，这个小妞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沙树的话，虽然很重要。”折原临也脸色纹丝不动，“但是却不是不可取代的。”
“呵，是么！”泉景兰把三岛沙树用劲摔在地上，一脚踩上了对方的腿。
“啊——”三岛沙树痛苦地尖叫起来，浑身都开始剧烈地颤抖着。
“既然不重要的话，那就先收取一条腿作为你们愚弄我的利息吧！”泉景兰狞笑着，然后示威一般看向折原临也和森川檀。
“我提前过来，可不是为了欣赏这种无趣的剧目的。”森川檀轻轻叹息着，“不管怎么样，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出手，也太过分了一点。”
折原临也饶有兴趣地盯着森川檀：“所以，要出手么？原来，你是这样有绅士风度的人么？”他舔了舔嘴唇，“看着可不太像呢。”
“我是mafia。”森川檀回看着折原临也，“mafia保护弱者。这样的回答够了么，折原临也先生？”作为试探的回报，他直接喊破了对方的真实姓名，不再是“奈仓”，而是池袋鼎鼎有名的“折原临也”。
“哈哈，好不公平啊。”折原临也赤色的双眸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作为‘合作伙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而且，明明早就知道了我的真名，却还是用‘奈仓’来称呼我，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一点？”
森川檀轻笑不语。
折原临也撇撇嘴，“因为很好奇嘛，查不到真实过往的先生，名字虽然不知道，职业？原来是mafia么——这倒是不意外呢。”
折原临也嘴上说得轻松无比，而在心里却飞快地盘算着：“bao”的传说曾经在美国的地下世界里尤为盛行，一度有传言说martillo家族就掌握了永生之酒的制作方法，而这个家族，正是纽约当地著名的mafia。所以，这个人果然是为了bao而来的么？
自认为已经掌握了对方的目的，而且还隐瞒了对方一件重要的事。折原临也笑得有几分得意，他在心里几乎要狂笑起来：接下来，就是收取利用我的“代价”的时候了！如果能欣赏到这个人绝妙的变脸，该多么有趣啊！
森川檀瞥了一眼折原临也的笑容，嘴角微微勾了勾。
森川檀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泉景兰，对方被他逼近的气势吓得后退一步，但又强自冷静地虚张声势：“怎么，你要来给这个小妞出头？”他夸张地笑出声来：“哈哈哈，mafia？什么鬼，中二小说看多了么？！”
森川檀叹了口气，他语气有些怀念：“当初……整个关东是不会有人不知道mafia意味着什么的。”港口城市的五座大楼在幼驯染的治下，是整个关东地下世界的噩梦，而现在，区区一个地方帮派的首领，也敢在自己面前叫嚣。
“我先让你知道得罪‘蓝色平方’到底意味着什么！”泉景兰狞笑着，提拳朝森川檀袭去。
森川檀平静地抬起一只手，准确地包住了泉景兰朝自己挥来的拳头，拳风甚至只微微带动了他的发丝。他反手一扭，随即便听到了对方手腕传来“咔擦”的声响。
“你这个——”泉景兰痛得面色扭曲，他本能地想挣脱对方的钳制，却被牢牢扣住，骨折的手腕稍微一动就带来了钻心的刺激。此时在大厅里的蓝色平方的成员才反应过来，连忙朝森川檀围了过去。
森川檀嗤笑一声，另一只手提起泉景兰的领子，把对方提离地面，像把他当做无机质的武器一样，拎着他、用他的身体砸开围向自己的喽啰。在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森川檀找准了方向和时机，把泉景兰摔向人数最多的地方，物尽其用地让泉景兰的身体成为压向喽啰们的重物。
几个来回就解决完在场的人，森川檀气息丝毫不乱。他走到三岛沙树面前，半蹲下身子，伸出手、把她扶坐起来。
三岛沙树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真是精彩。”折原临也鼓着掌，他跨过了在地面上不断□□的蓝色平方的众人——包括泉景兰和他的手下，然后在森川檀和三岛沙树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沙树，要好好感激mafia先生，乖乖听话做他的‘人证’哦。”折原临也音调拖长，他垂下眼，意有所指地说着：“‘人证’安全，似乎我也该把‘物证’交出来了。”
森川檀没有回头，他看着三岛沙树，低声说着：“那件‘藏品’么？你早该拿给我了。”
“现在也不晚嘛。”折原临也笑嘻嘻地说，然后像是提醒着什么一样：“沙树？”他这么呼唤道，像伊甸园里诱惑着夏娃的毒蛇，在枝头嘶嘶地吐息着。
三岛沙树的身体颤了颤。
“原来是在三岛小姐手上么？”森川檀低下头，轻轻问道。
迎接他的是一道刺眼的寒光。
“哧——”这是打刀与□□相触时的声音。
“当——”这是打刀落在地面时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尘埃落定，折原临也仰天大笑起来，“有一件事，我似乎忘记告诉你了，我亲爱的mafia先生。”他看着森川檀右手捂住左前臂，殷红的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慢慢流了下来。他像盯着糖果、忍耐了很久的小孩，此刻终于得到了甜蜜的奖赏。
“我们虽然说好了，让沙树去偷取矢雾制药家的古董刀作为幌子，但是——”折原临也得意地说着：“我突然觉得还有更好的选择。”
所以，他瞒着森川檀，指使三岛沙树从园原堂里偷出罪歌。
“我们池袋的都市传说有很多，”折原临也轻轻叹息着，“‘那把刀会让持有的人陷入疯狂’，这一点上，我可没有欺骗你。过那把刀并不是矢雾制药的收藏品，而被收藏在另外的地方——在它的上一任士人杀掉自己的丈夫之后。”
“‘疯狂’？什么样的‘疯狂’？”森川檀背对着折原临也，除了三岛沙树，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而三岛沙树已经开始啜泣起来。
“当然是‘爱’啊！”折原临也张开双臂，仿佛站在舞台上一样亢奋，“人类永恒不变的士题，就是爱啊！”
“‘爱’么？”森川檀放下了自己的右手，任由左臂的伤口的血液慢慢渗出，一点一点滴落在地板上。
“没错，罪歌爱着人类，也希望人类爱着它！它汲取着人类身体里的爱意，可是区区一个人类根本无法满足它！它会不断增殖，不断同化，夺取人类的爱意扭曲成自己的！”折原临也盯着森川檀手臂上留下的鲜血，“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伤口，罪歌就能进入你的体内。”
“感受到了么，它在你体内不断地说着‘爱’，给它‘爱’，给它足够多的‘爱’！”折原临也咏叹着，做出最后的宣言。“你会成为‘罪歌’的奴隶，这就是你利用我的代价。”
“原来如此。”森川檀依然非常平静，他长长叹息一声：“这样的话，信息就补全了。”
“嗯？”折原临也歪了歪头，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还如此淡定。
下一秒，森川檀右手微动，把沾着自己鲜血的打刀抓到手中，然后他起立、转身、挥刀，动作一气呵成。他稳稳地把打刀架在了折原临也的肩膀上，刀锋离对方的脖子只有分毫，折原临也甚至能闻到鼻尖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折原临也瞪大了眼睛，红眸里闪过一丝意外。
“可惜，我没有可以交给它的‘爱’。”森川檀朝折原临也笑了笑，笑意却丝毫不到眼底。他持刀的手微微一动，令刀锋更加贴近对方的肌肤。
“哪怕它一直在我身体里嘶吼着，我也没有办法回应它。”森川檀的双眸一片暗沉，仿佛是传说中任何活物都会沉底的弱水，没有丝毫鲜活的气息。
“所以，你来满足它，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解释前文的布局。
bao/永生之酒（35章），听名字就知道是啥……当时折原临也用bao试探过一次。
折原临也是会搞事的（背刺行家），52章标题的狐狸就是指的他。
罪歌的本质稍稍有一些私设。阿檀通过漫画同步和漫画论坛知道一部分（54章）。
ps：阿檀会德语（养父教的），会意大利语（工作需要自己学的）。但是作者不会，所以如果有语法问题，非常正常……
开文两个月啦！！！想不到已经写了这么久了，20万字了诶！我真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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