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 我能拥抱你吗
第140章</p>
大家都上了车。</p>
沈宵跟着保姆车掉了头。</p>
走了十来分钟,沈宵感觉确实是在往回走,却又不像是回村子的路。</p>
走到一截没有路灯的地方,保姆车一拐进入了隐蔽的路口。</p>
又前进了一公里的距离,看到一处院子。</p>
大门敞着,里面灯火通明,门口两个大红灯笼格外引人注目。</p>
从外观看,确实像是个农家乐。</p>
见有车过来,有人打开了铁门。</p>
沈宵开着车跟进院子,在保姆车旁边停好。他刚刚进来的时候,余光看到了开门的人是老柏头。</p>
还是那张惨白的脸,空洞的眼神,佝偻着身体,时不时捂着嘴咳两声。</p>
沈宵刚刚解开安全带,车门被迫不及待地拉开来。</p>
柏千璇站在车门外,伸手拉住他。八九岁孩子柏千璇的身高算不上同龄人的佼佼者,不过比车稍微高一点点。</p>
他湿润着眼睛,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沈宵,生怕一个不留神,沈宵就要调转车头跑了。</p>
柏帆赶过来,说道:“我来收拾车后座,沈医生和大人先进去吃饭吧。”</p>
沈宵点点头,迈出车门,柏千璇立刻贴上来,紧紧抱住沈宵的手臂,活像一只粘人的小狗狗。</p>
若真是个孩子,沈宵只会觉得可爱,但一想到是昨天晚上在床上和他亲热的大男人,就会感觉无比的奇怪。</p>
保姆车那边后盖打开,张大厨拉出车载折叠导板,将柏云连同轮椅一起反着推下来。</p>
“好久不见。”柏云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文儒雅,他脸色略微发白,轻轻咬着下唇,一副想吐又强忍着的表情。</p>
“晚上好。”沈宵想想这一段路并不太平整,柏云可能是晕车了。于是道:“我车里有晕车药和藿香正气水。”</p>
“没关系,我有药。”柏云捂住嘴道:“让您见笑了,很久没出门坐过这么久的车,有点不适应。”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香包,放到鼻子跟前深吸了几口。他看着是在和沈宵聊天,其实目光一直锁定在柏千璇身上。</p>
张大厨推着轮椅领着沈宵和柏千璇进了屋子。</p>
里面的装修古香古色,家具一看价值不菲。沈宵对‘农家乐’有了重新的定义。</p>
张大厨抹了抹中间的八仙桌,又给小璇和沈宵拉开雕花椅子,带扶手的椅子不能完全靠在一起,引起了柏千璇的强烈不满。</p>
柏帆只得找了两张圆凳过来。</p>
全员对待柏千璇就跟亲祖宗一样尊敬,张大厨怕柏千璇身材矮小坐着不舒服,还特地拿来一个檀木的脚凳。</p>
他抬头环视四周,不得不说装修是真的华丽,古香古色全套木质家具,就连头上的大吊灯都是木质雕花。</p>
柏云笑道:“沈医生喜欢这种装修风格吗?”</p>
沈宵点头:“仿明清的家具确实是很好看。”</p>
柏云又道:“这些全是老柏头亲手做的,用的是山上的柏木。”</p>
沈宵有些惊讶。想起了那张精致的现代风圆餐桌,原来老柏头的手艺如此了得。</p>
“这里平时不招待客人。”柏云道,“婶子觉得闷的时候偶尔会带我们过来玩玩。”</p>
沈宵秒懂,这里其实是柏家的私人宅邸,美其名曰‘农家乐’,只对个人开放的度假地。</p>
柏云看了一眼柏千璇:“大人也没来过,后面有池塘和果园,也有ktv和私人影院什么的,其实不比城里差。”</p>
柏千璇兴趣平平,他感觉有些头晕,眼皮打架,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方躺着,又舍不得沈宵。</p>
柏云轻声问道:“大人,要不要去那边的软塌休息一下,晚饭还要再等一会。”</p>
柏千璇摇摇头,将头埋进沈宵怀中。</p>
沈宵对他们的态度习以为常,可是一口一个‘大人’,就跟柏千璇一口一个‘老婆’一样不习惯。</p>
沈宵好奇问道:“你们为什么叫他‘大人’?”以前在别墅里面,这些人不是都叫柏千璇为‘小璇’吗?</p>
柏帆愣了愣,看了一眼柏云,转头进了后面的门里准备茶叶。</p>
柏千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称呼叫了好几百年,没有人提出过疑问。他看向柏云,眨眨眼暗示柏云想点办法,今天晚上已经翻车了,他一点也不想让沈宵知道他就是村民口中的‘山神大人’。</p>
柏云顿了顿,笑道:“就是个称呼而已,你看大家不也都叫婶子‘大人’吗。”</p>
沈宵露出疑色,柏家这几兄弟可没叫柏祈什么‘大人’。</p>
柏云抱着双臂在胸前,故意说道:“其实‘大人’只是个外号。”</p>
沈宵瞪了柏云一眼,脸上一副‘你在把我当傻子吗’的表情,分明就是不想解释。</p>
沈宵又看向柏千璇,道:“难道说,柏千璇你也是什么祭司?”</p>
柏千璇怔了怔,猛地点点头。</p>
沈宵的表情开始复杂起来。不知不觉勉强接受了柏千璇会变大变小的设定,想想柏千璇跟柏祈一样是干‘神棍’工作。他感觉额头一阵突突的痛。</p>
柏帆端着几杯茶走了出来。</p>
这里没有讲究的茶艺,柏帆小心翼翼给除柏千璇以外每人发了一个白瓷茶碗。</p>
沈宵揭开盖子,看着嫩绿的芽尖漂浮在茶碗里,他反复确认里面没有茶叶以外的‘添加物’,这才吹了两口慢慢轻酌。</p>
柏云慢悠悠地喝着茶,一边笑道:“沈医生,不用担心,就是普通的茶叶而已,不过不是什么高级品。”</p>
沈宵默不作声,专心喝茶,一路上过来他可是紧张地连水都没喝一口。</p>
柏帆不似柏云般优雅,大口喝茶,附和道:“云哥亲手做的茶叶很珍贵的,是在后山采摘,然后用那个什么。”</p>
“低温烘烤机。”柏云解释道,“山里潮湿,阳光也不太充足,我特别定制了一台机器专门用来烘烤茶叶和草药。”机</p>
器有好几台,</p>
多是用来烘烤蜘蛛花。这些年柏云研究出了一套自己的方法,</p>
将蜘蛛花提纯到了极致。比如柏千璇手中的管状就纯度极高,由上万朵花萃取而成。</p>
柏帆点点头:“还是云哥讲究。”</p>
沈宵默默在心里翻了白眼,多珍贵都不敢喝,那东西堪比‘致|幻|剂’,还不知道有什么毒副作用,在他心里跟鲜美的毒蘑菇没有两样。</p>
柏千璇一直没有说话,他半眯着眼睛,精神状态不佳,靠着沈宵坐着,强打着精神。</p>
柏帆出过一瓶红色饮料,沈宵认得那是小璇平时佐餐时喝的,开口提醒柏云:“牛皮包里的,他一连喝了四管。”牛皮包被柏帆拿了下来,老柏头还在外面做车里的清洁工作。</p>
柏云心里一紧,瞥了一眼表情恹恹的柏千璇,使了个眼神让先不要倒给柏千璇。</p>
柏千璇倒是没有注意这些,沈宵总觉得柏千璇的精神状态比刚刚在车里的是更差了,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p>
饭菜上得很快,四菜一汤,精致可口。沈宵真怀疑,这是事先准备好的,全是柏家的预谋。</p>
给柏千璇的依然是银盘加夹生牛肉。</p>
柏千璇并没有跟往常一样看到生肉就食指大动,他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食物,没有动手而是继续靠在沈宵身上。</p>
沈宵吃了半碗饭便饱了,他见柏千璇完全没有动食物,不由担心问道:“你怎么了?要不要吃一点?”</p>
柏千璇轻轻点头。</p>
沈宵受不了这个血腥味,于是捏着鼻子将盘中牛肉切成小块,见柏千璇半睁着眼没有动筷子。</p>
“吃一点吧。”沈宵尽量放低了声音,柔声哄道。</p>
“嗯。”柏千璇有气无力应了一声依然没有动作。</p>
沈宵心里叹了口气,叉起一块牛肉喂到嘴边。</p>
柏千璇鼻子闻到了味,才勉强张了张小嘴。腥甜的味道勾引着他的鼻子,但也仅此而已,吃在嘴巴里面没有任何味道,咀嚼起来也很费力,他不想解释只想睡觉。</p>
旁边柏家兄弟看得眉眼弯弯,沈宵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就当是照顾任性的小朋友。</p>
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柏千璇的脸微微泛着红,昏昏沉沉地靠在沈宵身上,一只手还死死拽住沈宵的衣服。</p>
这种状态太奇怪了。沈宵放下餐具,摸了摸柏千璇的额头,感觉有些发热,一时拿捏不准,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做对比。</p>
发热,呼吸欣快。沈宵握住那只纤细的手腕,脉率有些快。</p>
柏云也发觉了不对劲,他驱使电动轮椅过来,保持一定的距离观察柏千璇。</p>
“他到底怎么了?”沈宵紧紧握住柏千璇的手问柏云。</p>
“我也不清楚。”柏云摇摇头,“农庄配有简易的医务室,不如先到后面的房间休息,我让张大厨拿东西过来。”</p>
沈宵没有反对,他原本想就这样借口离开,但看柏千璇的状态有些不放心。</p>
不如等柏千璇稳定了一些再离</p>
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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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大几十斤,将柏千璇抱起来有些吃力,沈宵看向柏帆,示意过来帮忙,柏帆连忙移开目光。沈宵还在恼怒柏帆不肯过来帮忙,不一会就看到张大厨推了一台轮椅过来。</p>
“这轮椅是我的。没用过,全新。”柏云如此解释道。</p>
让沈宵有些诧异,新不新很重要吗,这是重点吗,关键是别让他抱着。但很快他就发现柏云说话的对象并不是他,而是半昏迷的柏千璇。</p>
柏千璇没有回答。沈宵才懒得管这么多,将人扶到轮椅坐下,又用绑带固定好,跟着柏帆往后面进入休息区。</p>
穿过两个大厅一条长廊,后面的房子跟柏千璇在柏家别墅的院子有些相似。</p>
柏帆打开其中一间房门让沈宵安置好柏千璇。</p>
沈宵还在疑惑为什么不直接去医疗室。张大厨陆陆续续搬过来一些东西,有听诊器,输液架,药箱,氧气瓶,甚至还有心电监护仪。</p>
要不要这么夸张……</p>
沈宵内心无语,他给柏千璇粗略地检查了一遍,看向那台心电监护仪。</p>
进口的最新款充满了诱惑力,沈宵喉头上下移动,原主的医生dna动了。</p>
本着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好好利用的原则,沈宵麻利地解开柏千璇的衣服,准备将贴片贴上。</p>
柏千璇瘦弱的小身板上以心脏位置为中心,放射性地布满了细细的红色纹路,沈宵凑近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些红色的纹路并没有凸起皮肤,就像是将一朵绽放的血红花朵纹在皮肤上一般。</p>
沈宵可以肯定以前无论是大版柏千璇还是幼儿版的,皮肤上都没有这种花纹。他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开始放置贴片,调试心电监护仪。指尖碰触到那淡红色的花纹,居然会高于旁边正常皮肤的温度。</p>
一直站在旁边的柏云也陷入了沉思,喃喃道:“不应该啊。”</p>
沈宵不解,但是这种花纹像极了柏祈和柏玉身上见到过的。</p>
他想起了第一次看到柏祈,那满脸的花纹就跟恶鬼一样,一直说着马上就不行了,需要林白鸥继承位置,可是柏云一家出事后就奇迹般的痊愈了。</p>
柏千璇身上是同款,只不过没有长在脸上,沈宵的目光落在柏千璇的脸上,八九岁的小璇五官没有张开,却也精致,少了几分艳丽,多了几分可爱。</p>
“大人身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病症。”柏云想了想,觉得用病症来形容比较妥当。</p>
“什么意思?”沈宵问道。心电监护仪开始工作,发出有节奏的滴滴声,从仪表上看除了心率快一点也未见其他异常。</p>
至于发热,三十八摄氏度,沈宵从药箱找了一张退热贴贴在柏千璇的额头。</p>
“大人经常喝这种饮料。从来没有出现过副作用。”柏云摸着下巴思索,“难道是过量导致的?”</p>
“喝了四支。”沈宵想起了柏千璇无论大还是小,好像印象中一直在喝这个东西。一股甜腻的味道,闻着香甜,但其中夹着淡淡的血</p>
() 腥味。</p>
“可能是过量了吧。”</p>
柏云苦笑道,“大人体质比较特殊,平时喝这种饮料就跟正常人喝营养剂差不多。”</p>
沈宵不太相信这种解释,他一直盯着柏千璇。</p>
此时的柏千璇虽然完全失去了意识,依然伸出手死死抓住沈宵的外套,让沈宵不得不脱下外套来,让他一直抱在怀里。沈宵想好了,如果柏千璇持续昏迷到天亮,他无论如何都会将人带到m市人民医院去。</p>
柏帆从门外进来,站在角落里对着柏云挤眉弄眼,沈宵撇开脸,大概是什么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p>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柏云苦笑道,“反正沈医生也不是外人。”</p>
沈宵顿时大大的无语,什么叫不是外人,他才不想跟柏家有什么瓜葛。等等,这么说,柏千璇果然是山上柏家的人,说不定是柏祈的私生子什么的,想想他们一家对柏千璇的态度,又对柏千璇的存在遮遮掩掩。</p>
柏帆干咳了两声,缓解了自己的尴尬:“那个,婶子刚刚打电话过来,张大爷走了,还有宗族几个老人情况也不太好。”</p>
张大爷的病情一直反反复复,但即使是阑尾炎,也不至于会去世吧。</p>
“走了你是说张大爷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柏云脸上难掩惊讶的神情,“今天早上张大厨还送了药过去,说情况很好,能吃能睡,甚至还能下田干活。”</p>
“张大厨刚刚得到消息也是这样说的。”柏帆无奈道,张大厨和张大爷一家是亲戚关系,算是堂叔侄。</p>
“他儿子打电话说晚上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上吐下泻的,有些神志不清。”柏帆继续说下去,“因为快入夜也没办法出去,所以就先给张大爷服了药,然后人陷入了昏迷,就在刚刚没气了。”</p>
柏云点点头,露出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又问道:“那宗族是什么情况?”</p>
柏帆:“宗族的老人多,到了晚上开始集体出现了头疼,呕吐,抽搐,发热。年纪最大的那几个有些挺不住了。”</p>
沈宵听着怎么像是老年村民突然集体爆发了某种疾病。老年人这个群体,本来因为身体机能下降,脏器慢慢衰竭,更容易得病。</p>
挺柏帆的描述,就像是爆发了肠胃道疾病。</p>
沈宵想起了陈婆婆之前还在抱怨水里面有味道,于是道:“是不是水有问题?比如细菌或者重金属超标什么的。”</p>
柏云若有所思:“前几天下了暴雨,还发生了泥石流,确实是有这种可能性。”</p>
“陈婆婆说他家的水有味道,去小超市买了一些饮用水。”沈宵道,“和卫生所不是一条管道,好像说是用的井水。”</p>
柏帆提醒柏云:“宗族那边也是在用井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