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轩辕镜
几人终于又重新走向去宋三家的路上。
顾卿犹豫了一下，凑到冥王身边小声的道：“今天这么一闹，我们走了之后只怕宋管家会难为他们家。”
冥王点了点头：“那你想怎么样呢？”
顾卿说不出来，她也不知道她可以做什么，把宋管家一家都杀光？好像不太可能。让宋三搬家，但是这个时代可能不是这么容易搬家的，这里是宋三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哪里这么简单可以一走了之。顾卿只是觉得给别人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感到愧疚。
冥王叹了口气：“你忘了，这里只是幻境。他们都不是真人，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顾卿感觉自己真的不适合干打破核心记忆，就刚刚认识宋三那么一会儿会儿，就开始担心他们的命运了。如果承载核心记忆的是孟婆或者琥珀，自己真的是下不了手。 刚想跟冥王说，只见宋三停在一个木头屋子前面。就是这里，宋三道，眼角小心的看着二人，生怕他们突然放出什么怪兽。
孙氏听到声音从房里走出来，看见冥王和顾卿还挺高兴：“姜姑娘，是你们啊。你们怎么来了。”说完开心的拉着顾卿的手：“你见过我家孩子吗？来宋布，宋衣，还不过来打招呼。”
两个孩子躲在宋三身后不敢出来。
孙氏皱着眉头：“这俩孩子，怎么搞的。宋衣，你小时候这个姐姐还抱过你呢，不记得了。”
几人默契的没有说出刚才发生的‘骇人听闻’的事情。
顾卿走上前：“孙姐姐，我这次来，就是想再看看那个铜镜。”
孙氏吃了一惊：“专门过来看我梳妆用的铜镜？上次我就好奇问过你们那个铜镜到底有什么稀奇的，值得你们看那么多次？”
“是感觉有些东西的，想要多研究研究。姐姐再给我看一眼嘛。”
孙氏道：“这倒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进来吧。”
各怀心思的几人走进了屋子。屋子很是简陋，孙氏拉着顾卿往里面走：“小姜啊，你这个布料看的眼熟，是在我们家买的吗？”
“是，今天刚买的。”
“哎呀，你们好不容易了来一趟，还照顾我家生意。来吧，到我房里来。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留下来吃个饭。”孙氏十分热情。
“不用了吧。”顾卿看了眼宋三和两个孩子，不觉得他们希望自己待这么久。
几人走到房间，顾卿接过孙氏的镜子，是一个铜镜，背面雕刻着一朵牡丹花，十分精致。镜子很有质感，拿在手上十分有分量。顾卿仔细照了照，没看出来跟寻常的镜子有什么不同。 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姜纵天的模样。顾卿茫然的将镜子递给冥王，冥王接过镜子，照了照，镜子里面浮现出了冥王的面容。
“是这个镜子吗？”顾卿有点拿不准。
冥王叹了口气：“好像是，不过有可能是因为在幻境中的缘故，这个镜子好像没有办法显示出真身。”
顾卿叹了口气，果然是白跑一趟吗？
“没事儿，我们尝试过了。”冥王拍了拍顾卿的肩膀，安慰道。
两人简单的告别之后，就开始往回走。
“冥王”顾卿开口想要说什么。
“不是让你在这里别叫我冥王了吗？”冥王闭着眼睛悠闲坐在马上，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轩辕镜没有用而感到烦忧。
“三哥，叫你三哥行了吧。”
“嗯~”冥王臭屁的道。
顾卿笑了出来：“我就是想问问三哥，因为我对这个幻境不太了解啊。如果制造幻境的人没有见过宋三，也不知道轩辕镜长什么样子，那幻境里面也可以模拟出来宋三的样子和轩辕镜吗？而且模拟出来的宋三有着原来宋三的记忆吗？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幻境做不到，小世界可以。”冥王睁开眼睛，轻轻的道。
“上次你说小世界，但是你还没有说小世界是怎么创造出来的呢？”顾卿道。
冥王想了想：“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真正能够制造出来小世界的在整个历史上都没有几个，而且制造出来之后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就听小姨说过，小世界里面可以几乎完整的复刻出原来的世界，而且如果你在小世界里面受伤，或者在小世界里面死掉了，那你就真的死掉了。”说完认真的看着顾卿：“所以，注意保护好自己，别轻易死了。”
顾卿抿着嘴：“如果我死了，是回到地府了吗？”
冥王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是应该会直接魂飞魄撒吧。”
顾卿叹了口气，摸了摸马头：“每天就是魂飞魄散什么的，我怎么就不能好好投胎了呢？”
“顾卿，如果你可以随便选，你会选择过怎么样的人生啊？”冥王突然问。
顾卿低着头，看着马背上编的整齐的头发：“我想过顾卿的人生。”
冥王挑了挑眉：“顾卿的人生。”
顾卿点了点头：“我虽然不是出生于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是我有爱我的父母，关心我的朋友，我热爱的事业。如果我有幸能够找到一个我爱的人，同时也爱我的人，那当然很好。但是如果找不到，也很好。我等工作再稳定一点之后，过几年就可以攒够钱买一个小房子了。就在公司附近，我都看好了。等买了小房子之后，我还要养一只猫，猫要狸花猫。然后再养一只狗，狗要萨摩耶。我想要的都有了，还没有的，我以后努力也有希望得到。我对自己的人生很满意，非常满意。我不想过别人的人生，我也不羡慕别人的人生。我就想要顾卿的人生至少，车祸以前，我对自己的认识很满意。”
“对不起把你卷进来了。”
“你也说了，坏人也可能是冲着我来的。谁知道呢，你可能没有把我卷进什么。那你呢？你想过的是什么人生？来这里一个多月，我猜成为地府之主，不是你原本的梦想吧？”
冥王苦笑了一声：“哪有几个人的梦想是成为地府之主啊。那时候大家都想成为天界的将军，穿着一身黄金的铠甲，多威风啊。”
“所以你的梦想是成为天界的将军吗？那为什么不做呢？你不是说昆大哥最后成了新的天帝吗？”
冥王摇了摇头：“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我也没有这个心情了。而且我最初的理想，也不是成为天界的将军。我年少时候的梦想是在仙人牧场放羊来着。”
“放羊？”顾卿有些震惊。
冥王笑了笑：“有那么惊讶吗？我上面有哥哥姐姐，哥哥那个时候已经在天界军中任职，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姐姐是做什么的，她是天地间最好的乐器师，就算到今天也是。她弹的曲子，那是真的有舒缓心情的效果。然后我小姨，是地府的孟婆娘娘。她不是在我坐了冥王之后才成为孟婆娘娘的哈，她一直都是孟婆娘娘。你看我的背景都这么强大了，我每天只要混吃等死就好了。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从小家人也没有指望我成就一番事业，只要过的开心就可以了。我就想每天就在仙人牧场放羊，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晚上还可以会家里吃小姨做的饭。就这样就听好了。”
顾卿笑了笑点头道：“确实挺有意思的。但是世事难料，我们都没有办法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啊。 我跟你说啊，我刚死的有一段时间，我可生气了，我虽然没有表现出来， 但是我确实是有怨恨的。更重要的是我觉的人生的意义好像也不存在了。我想做的事也都做不了了。所以每天在这里混吃等死。第一次穿书，选择做了一只鬼。毕竟，我觉得好像也没有办法去投入到一个陌生人的人生中。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死亡不一定是终点啊。我比很多人都要幸运了。我在这里还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为什么做了鬼人生就要结束了呢？我明明还鲜活的存在着呀。我明明还可以思考，明明还可以放声歌唱。我的人生没有结束。只是作为人的那一部分结束了。作为鬼的顾卿，人生才刚刚开始。我还可以做一只有意义的鬼，我最为鬼也是可以有意义的嘛。我也不想我这五十六年就真的庸庸碌碌的存在着，这也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啊。无论生死，我都想好好珍惜。”
冥王看着顾卿，真心实意的笑了：“作为一只鬼的意义吗？我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我成为冥王之后，好像一直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机器，每天机械的活着。在失去了那么多人之后当时确实心灰意冷，好像也没有开始新的生活的勇气了。今天听你说这些话，突然觉得我可能太矫情了，因为三千多年的事情这么久都放不下。逝者已逝，生者还是要好好生活的。”
“你也不是矫情。你的这些事情，我听着都觉的好痛苦，你是真实经历了这些的人，失去的是你朝夕相处的同伴。痛苦是肯定的。但是，我是觉得总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出不来吧。我如果沉浸在我死了这件事情上，沉溺在我失去了顾卿的人生这件事上出不来，那我不是未来的五十六年也浪费掉了吗？明明还有那么久的时间啊，与其纠结过往，不如专注于前路。”
冥王看着顾卿：“我发现了，你有很强的共情能力，你跟我说担心我们走了之后宋三的后果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听我说我过去的事情的时候，也是很为我感到难受的样子。”
顾卿无奈的笑了笑：“是的，我好像一直可以对其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这个在战场上可不是什么优点，不是都说，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吗？你上次让我负责打破核心记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冥王伸出手摸了摸顾卿的小脑袋：“这也不是缺点，看怎么用。强大的共情能力可能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顾卿笑了笑：“谢谢啊。”
顾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停下来，见鬼般得看了眼还冥王还停留在自己头上的手。冥王也意识到了，连忙将手抽了回来，两人一瞬间陷入尴尬的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