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往事

    “冥王陛下，您怎么还没睡啊。”顾卿走上前问道。冥王的神色太过悲伤，身上还有股酒香味，让顾卿有点心慌。

    冥王扯出一个笑容：“你今天一定很多问题吧。都没跟你讲清楚就匆忙的带你去牧场了。”

    “哦，没事儿。我们不是赶时间吗？”

    冥王叹了口气：“我们既然一起进入了幻境，你大概知道的多一些，也会有好处的吧。孤还是同你讲一下孤的故事吧。

    事情大概发生在三四千年左右。就同孤今天同你讲过的一样。孤是阎家的第三子，小的时候，父母早亡，我们和哥哥姐姐三个人，都是由小姨，也就是孟婆一手带大的。小姨很好，也很温柔。我虽然父母双亡，但是从小有小姨和哥哥姐姐的疼爱，从小也没有觉得自己缺过什么。后来有一天小姨去山中采药的时候遇见了你。你小小的一只，小姨担心你养不活自己，就将你带回了家。我们五人一起生活了几年。

    后来哥哥去参军了，遇到了昆左明昆大哥。两人私交甚好，就时常一起玩耍。姐姐和白芷哥是在庙会上认识的。两人一见如故，就慢慢在一起了。现在这个时间点，是白芷哥参军五十年后，被提拔为骑尉。他明日就要回军营了，我们几人一起给他送行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白芷哥。”

    “最后一次？”顾卿惊讶的问道。

    “是的，本来说好，今年年底白芷哥就会回来同我姐姐成亲的。但是白芷哥回到了军营几个月之后，就出事了。从军里，传出了白芷哥械斗杀人，被判死刑的消息。姐姐当时听到消息就晕了过去。醒来之后，无论如何都要上天界去看他。我们谁都不相信，白芷哥会杀人。白芷哥一直是最闪耀的那个。他正直，善良，待人温和有礼。当时，小姨，姐姐，还有你和我，四人一起上天界。虽然日夜兼程，但是还是迟了一步。姐姐到最后，都没有见白芷哥最后一面。到天界的时候，只见到了被悬挂在城池上，白芷哥的头颅”

    顾卿惊悚的捂住嘴巴，想起白芷同阎真今日亲密的模样。阎真沉浸在今年就能和心爱之人成婚的喜悦中。她不敢也不忍心去想阎真看到这一幕时候的心情。

    “姐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当场就昏死过去。我们找了个客栈住了下来，等待姐姐康复。然后和同在军中的昆大哥和哥哥打探消息。”说到这里，冥王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眼泪划过嘴角，显得格外凄凉：“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姐姐笑了。今日见到姐姐，我才想起来，在白芷哥出事前，姐姐也是很爱笑的。”

    顾卿想起阎真今日对自己的笑容，亲昵的大姐姐模样，突然觉得心好痛。

    冥王拿起酒杯仰着头喝了一大口，继续说道：“后来，是昆大哥拿过来了一件血衣，说是白芷哥的。上面用血写了‘天帝不仁’几个字。据昆大哥说，白芷哥不是与人械斗，而是冒犯了东岳大帝，所以才被随便安了个什么罪名杀掉。”

    “道和大帝？”顾卿有点迷茫，谁啊。

    “道和大帝，是天地共主。也是我们年幼的时候誓死要效忠的对象。”冥王苦笑一声：“后来，姐姐醒了之后，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执意要请旨面圣。但是还没有见到道和大帝的面，就被道和大帝的侍从威胁。以可以帮姐姐见到道和大帝来要挟姐姐，委身于他。”

    “阎真姐姐同意了？”顾卿惊讶。

    “当然没有，姐姐是阎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委身与一个畜生。姐姐反手杀了那个侍卫。但这也让姐姐成了逃犯。当时，昆大哥对我们说，反了吧。这样的道和大帝，不值得我们效忠。”冥王说到姐姐的时候，满脸骄傲。说到道和大帝的时候咬牙切齿：“道和大帝本来也不是什么贤明的君主。昆大哥在军中颇有号召力，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带领着几队侍卫杀进宫，想要杀的道和大帝一个措手不及。只可惜，天帝虽不仁，但是还不蠢。偷袭没有成功，昆大哥只能带着愿意跟随他的手下逃跑。我们慢慢的召集人手，起义，战争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艰难。战争足足打了七十年，最终我们胜利了，道和大帝终于死了。昆大哥成为了新的天地，称为东岳大帝。哥哥坐了天将，姐姐成了山神，而我，成了地府的冥王。我们的仇好像终于报了，但是，我们无数的朋友，亲人都永远的留在了战争中。”说完，冥王直直的盯着顾卿，顾卿被看的发毛：“还有谁死了吗？”

    “你这个身体的主人。”冥王低着头：“姜纵天，我们几个人的小妹妹，死在了战争快要胜利的前夕。具体是什么情况，我其实也不知道。当时我在前线打仗，据侍从说，小天当时接到了一封信，留下一句话说要去天泉。然后就走了。那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等我们打完仗回来，再去找她，就只在天泉的岸边，找到了小天的一只鞋子，周围都是血”冥王说到此处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小天一个人去那里做什么。送信的人究竟是谁，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让小天决意一个人去了天泉。又究竟是是谁”

    顾卿想伸手拍拍冥王的肩膀，却又觉得有点不妥。怪不得冥王刚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这么激动，见到失踪多年的妹妹突然出现在眼前，大概以为上天眷顾，妹妹没有死，终于又回来了吧。

    “小天一个人最后我们在天泉找了三年，天泉的水那么急，到现在小天的尸首都没有找到。明明还有几个月我们就胜利了。明明坚持了那么久，终于可以迎来光明了。”冥王别过头，不敢再看顾卿的这张脸。

    顾卿沉默的坐在冥王身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三四千年，但是有些伤痛不是时间就能抹平的。无论过了多久，阎家三公子逍遥自在，每日只用跟在哥哥姐姐后面嬉闹的少年，终于是不再了。

    冥王好像喝醉了，望着顾卿，眼里含泪，拉着顾卿的手摇晃着：“小天，小天，你在哪里啊小天。”

    顾卿被冥王叫的心里发慌，想要挣脱开冥王的手，却挣不开。罢了罢了，这是人家妹妹的身体，自己既然用了这身体，给人家拉一拉手也没什么。顾卿安慰自己。既然挣脱不开，就只能一直拉着。犹豫了一下，顾卿轻轻的拍着冥王的背，像哄小孩一样满满的说道：“不哭了，不哭了。”

    顾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哄了冥王多久，直到冥王靠在自己肩上沉沉的睡去。重点在沉沉的，一个一米九的男人靠在自己肩上真的很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