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061章坦诚
大雨下了一夜，噼里啪啦砸乱了她的心。
她喝了药，后来睡了一觉，半夜如梦初醒。
醒来之后，宋如涵坐在黑漆漆的卧室里发呆，过了半晌，她才真正意识到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
他们接了好几次吻，已经记不清几回了，她好像稀里糊涂地和他在一起了。
这不是梦里才会发生的事吗？
她双手捂了捂再一次发热的脸颊，药效退了之后，她很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可是她可以和陆星致在一起吗？她一定是冲昏头脑了。
脑袋里突然浮现刚刚接吻的画面，她一下子又心慌意乱，口干舌燥，头皮发麻。
凌晨三点半，她猫着身子在餐厅喝水，忽然被刚起床的宋昶吓了一跳，正在喝水的她呛了好几下。
灯光骤然亮起，有些刺眼，她眼睛眯了好一会儿，才渐渐适应光线。
“哎哟，小涵你吓死我了。”
“爸，明明是你吓的我。”
宋如涵刚才没开灯，灯光一亮，突然有个人杵在面前，宋昶咯噔了一下。
他笑了笑，扶正了眼镜，往冰箱里找吃的。
“爸，你们最近好像又很忙。”
“年底了，业务太多，只能加班加点做。”
宋昶随口回答，却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饥肠辘辘的他站在冰箱面前纠结。
他有选择困难症，犹豫着是弄西红柿鸡蛋面还是炒饭。
他感觉冰箱里的菜少了些，心不在焉地问：“晚上宵夜你弄什么吃啊。”
宵夜是陆星致做的，该不是露馅了吧？
宋如涵心里咯噔了一下，思绪一闪而过，有点心虚，倏地脸上一热。她勉强将水咽下去，闷闷地“嗯”了一声。
宋昶没放在心上，视线集中在鸡仔饼上，心想吃饼配牛奶省事，不用纠结，于是从冰箱将礼盒拿了出来。
“爸，你做什么？”
宋如涵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宋昶的一举一动。
“饿了，我吃两块。鸡仔饼味道还不错，下次从广州多带几盒回来。”
“爸！”
宋昶拿了牛奶，一边说一边正要打开盒子，宋如涵大喊一声，连忙阻止了他。
“爸，这是妈让我拿给隆叔的，你还是吃别的吧。”
宋昶手上一滞，问：“让你拿去云山别墅？”
见宋如涵点头，宋昶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情绪难辨，默默地把礼盒收了回去。
“爸，那你吃什么？”
宋昶微微失神，嘴角挤出笑容说：“我再考虑考虑，你喝完水再睡一会儿。”
宋如涵点头，有点不放心鸡仔饼，一大早睡醒连忙装进了书包。
昨夜的大雨停歇，小雨却连绵不断，一整天潮湿而晦暗。
傍晚结束训练，陆星致派的车已经在基地门口等候许久。
她坐上车，望着窗外雾蒙蒙的风景一闪而过，思绪飘得很远。
这条通往云山别墅的路，她曾期待着有一天再走，这一天来临时，心情却说不清的复杂。
最近几天因为陆星致，加上生病，思绪兵荒马乱，不过现在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她想和陆星致在一起，这是她心里一直以来深切的渴望。
可是她害怕患得患失，深思熟虑后，她知道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和陆星致在一起，有些话必须和他说清楚，说清楚她的不安，说清楚她的顾虑，说清楚她心底的种种纠结。
她要的，是一场与他坚定又安稳的爱情……
宋如涵的脑袋靠在车窗上，心里想着一堆事，脸上的神色却渐渐轻松。
车子缓缓驶入黑夜，很快，他们抵达云山别墅，眼前依然是熟悉的一切。庄严的建筑沉寂在雨里，在黑夜显得神秘又肃穆。
车子穿过长长的花园，冬日的花园依然绿意勃发，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下，别有一番意趣。
小郑把车停在门口，打了伞送她进去后，才回去把车开走。
“隆叔？”
别墅里到处静悄悄，好像没有人在，宋如涵转了半圈，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小涵，你来了。”
客厅的左侧一转，连着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便是陆星致的书房，而他的声音就是从走廊传出来的。
宋如涵循声望去，陆星致缓缓朝她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笑意，她来不及注意他的神色，却被他的一身着装吸引。
平日里陆星致商务很多，总是西装革履，气质儒雅矜贵，却也沉寂清冷。今日他一身白色宽松的绸缎衫，款式简单，却不乏清俊，加之他身如玉树，气质淡雅，有种求仙访道的禁欲感，他整个人看上去好像也比从前都要放松许多。
印象里，陆星致很少穿这样的绸缎衫，这一身令人耳目一新。
外头雨雾朦胧，黑夜沉寂，天地静谧无比。客厅里壁灯和走廊里的遥相应和，映照着某人清俊的脸，半明半昧之下，思绪沉醉，他在昏黄的壁灯下仙气飘飘地朝她走来，叫她怎么不迷糊？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从不远处而来的陆星致，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陆星致眉眼温柔，他的眼睛好像在外面的水雾里浸泡过，似乎染上一层光泽，温柔得不像话，只一眼足以将人溺毙。
她破防了！沦陷了！她怎么可能克制自己不喜欢陆星致！
连日以来对现实沉痛的哀悼，努力戒掉的暗恋情伤，在陆星致面前瞬间化为乌有，任何多余的纠结顷刻间灰飞烟灭。
她从前简直自欺欺人，她完全抵挡不了陆星致的魅力，似乎中了一种叫陆星致的毒。
“冷不冷？感冒好些了没？”
别墅里开着暖气，到处暖烘烘。
他一到她面前，便用温暖的手掌包裹她的小手，他掌心热意十足，一点一点地渗入肌肤，敏感的她忽然一下子神经紧绷。
她还没有习惯这样的亲昵，昨晚发生的一切，带着药效昏昏沉沉，晕晕乎乎，然而今晚她却格外清醒，于是慌张地移开视线。
她的眼神四处流转，就是不好意思和他对视，尴尬地问了句：“隆叔呢？”
“我让大家休假。”
“那你还让我……”
宋如涵话一出口，声音很快戛然而止，她的视线被陆星致沉甸甸的目光捕抓后，从他的眼神里已经清楚他不言而喻的意图。
“给隆叔的礼物呢？”
她从陆星致的掌心里抽出手，把礼盒从书包里拿出来，完好无损。
陆星致接过礼盒，淡淡一笑，问：“为什么是给隆叔，而不是给我？”
他看似随口一问的话，实则暗藏玄机，而宋如涵自然不清楚其中的深意。
“隆叔上次特地做了鲜花饼给我，你有吗？”
她故意嗔怪的模样有点可爱，陆星致哑然失笑，心思没有流于表面。
柳怡清算准了一切，这礼送云山别墅任何人都可以，她不过是想借回礼顺其自然地让宋如涵回到这里，引起他的注意。
她做得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宋如涵又怎么会清楚柳怡清的心思。
陆星致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稍纵即逝，让人难以捕捉。他只是有些心疼，不知道以后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宋如涵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她深爱的妈妈，把她作为谋利的工具，而她一直被蒙在鼓里，太伤害她了。陆星致心底暗想，如果她永远不知道就好了。
像柳怡清这样的人，不择手段，把名利摆在第一位，她的下场早就注定了。
柳怡清曾经为陆荣做的那些事，迟早有曝光的一天，宋如涵早晚会知道。
想到这里，陆星致心里压抑的情绪如同外头黑漆漆的夜色，凄冷的雨无尽地飘落，稍有不慎一旦触及，便叫人寒意彻骨。
“饿不饿？”
陆星致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收起复杂的思绪，不想让这些事打扰他们这一刻的宁静。
“我有话对您说。”
宋如涵清楚自己十分想和陆星致在一起，她想把心里话说清楚，既然想和他在一起，她不想藏着自己的心事。
坦诚相待，倾心交付。
“我也有话对你说，不过咱们吃完晚饭再聊好不好？”
宋如涵忽然发现，陆星致每次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温柔地征求她的意见，虽然这种意见多数情况下不允许拒绝或反驳，不过她喜欢他这种轻声软语。
“不好。”她嫣然一笑，又接着说，“才怪。”
她的确有些饿了，来的路上就饿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见她淘气的模样，陆星致欢喜至极，他的小涵又回来了。
“那你想吃什么？”
“都行。”
陆星致打开盒子，鸡仔饼香气扑鼻，他拿了一块递到她面前，说：“先垫垫肚子。”
“这是给隆叔的，少一块就不完整了。”
“小气，给徐隆的就是给我的。”
说着他就要把饼往自己嘴里塞，宋如涵伸手想抢回来，谁知陆星致突然虚晃一招，立即将手抬得老高，宋如涵的视线追随着他手里的鸡仔饼而去，她没意识到某人的小心思，为了够到饼不得不倾身而至，顿时落入圈套，下一秒他毫不意外地往她脸颊亲了下去。
猝不及防的一吻，令她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就像雨后屋檐上的水，轻快跌落，搅乱了地面无波的水坑。
陆星致一触就走，脸颊上他接触过的地方，顿时像团火一样烧了起来。
某人脸上有一抹得逞的笑，落在腰上的手收紧，故意压低声音问：“还抢吗？”
宋如涵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还在陆星致的怀抱里。她心虚地收回手，陆星致作势又要凑过来亲她，她慌乱地退开了。
下一秒，鸡仔饼已经塞进她因惊慌而微张的嘴，陆星致的拇指意味深长地抚了一下嘴唇，笑逐颜开地走向厨房。
宋如涵咬着饼僵在原地，某人的背影看上去十分得意。
绵绵细雨不停地下，夜色无声地晕染，泼墨般融进窗子里。
屋内的大灯依旧没有打开，暖黄的基调，时光仿佛笼罩在一层温馨的橘色里。
住在云山别墅里许久，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这里不止人很温暖，就连厨房里的瓶瓶罐罐，似乎都有了温度。
她靠在窗边看陆星致在厨房里忙碌，有一种莫名的欢喜。她昨晚才知道他的手艺了得，简简单单的菜品，他都能玩出花样来。
而且他似乎对她的口味和喜好格外了解，她很难不怀疑他昨晚的举动蓄谋已久。
嘴角流露出来的笑意似乎被某人捕抓到了，他从厨房里凝视了她一秒，转身又继续忙活起来。
宋如涵闻着香味过来，陆星致正煎着牛排，平底锅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香气四溢，立刻勾起了食欲。
“马上就好！帮我拿个盘子。”
宋如涵乖巧地将盘子双手捧到他面前，视线集中在牛排上面，两眼放光，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喂食的小狗狗。
陆星致用迷迭香、西红柿、洋葱简单地做了个摆盘，一道美味可口的牛排就完成了。
俩人落座，时光恍然回到几个月前某一天的早晨，他们面对面吃三明治。
只是从前现在，已经俨然不同。
陆星致做了三分熟的牛排，宋如涵对熟度低的食物自带抗拒心里，可是当她第一口咬下去的时候，味蕾瞬间就被征服了。
陆星致煎的牛排，外面好像裹着一层脆衣，而里面牛肉鲜嫩多汁，蘸着少许的盐和黑胡椒，简直人间美味。
陆星致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地问：“你实话告诉我，之前的三明治好不好吃？”
宋如涵一愣，原来他对这件事还耿耿于怀。
他做的三明治当然好吃，陆星致厨艺上乘，每一道菜都能抓住精髓。只是她当时不懂事，面对他的时候战战兢兢，哪里能吃得像现在这样有滋有味。
“当然好吃，我现在才知道你有这么好的手艺，真难得。”
像他这样日理万机的人，还能抽出时间潜心学习厨艺，实在少见。
“我还有很多其他手艺，等以后你慢慢挖掘。”
宋如涵点头，眉眼间都跃动着愉快的神色。
这一餐没有烛光，也不奢华，但却与众不同。远离城市的喧嚣，绵绵细雨下的独处，静谧浪漫，弥足珍贵。她明明喝的是橙汁，却似乎染上了几分醉意。
“小涵，你刚刚想和我说什么？”陆星致目光落在她清澈的眼神里，紧接着说，“要不，我先说？”
见她点头，他缓缓说道：“小涵，我们之间的事，可能要先保密，包括你的家人朋友。”
眼下的局面，出于她安全考虑，他只好提出这种无理的请求。
陆星致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脸上，想捕捉她细微的变化，不想错过她一丝一毫的犹豫。
宋如涵有些意外，上次他来家里，也提出要保密。不过转念一想，应该要顾及他的身份，何况他如今和曾鹭传绯闻，要是新恋情传出去，对他的名声很不好。
她想了几秒，点头答应。
这几秒钟对陆星致来说格外漫长，见她点头，他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并非有意金屋藏娇，只是有苦难言。现在的委屈，他以后再偿还她。
他心里放松下来，挪了把椅子坐到她身旁，目光已经柔和了不少。
“那你想和我说什么？”
陆星致把手搭在椅背上，几乎将她圈在怀里。
“我常常感觉患得患失，觉得有些不真实。我们有很大的差距，一定会产生很多现实问题。所以最近我心里很挣扎，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吗？”
宋如涵越说声音越低了下去，暖橘色的光落在她白净的脸庞上，她看上去有些楚楚可怜，却格外勾人心弦。在他眼里，她从来阳光自信，他竟不知道她会这么想。
陆星致深深地凝视着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动，因为她喜欢他，因为她考虑了他们之间的可能性。
“你说呢？”陆星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言语温和，“小傻瓜，我们现在不就在一起了？”
“昨晚你亲了我，现在不负责任了？”
宋如涵愕然地盯着他，陆星致眼里有沉沉的笑意。昨晚明明都是他主动的，他怎么还倒打一耙？
她忽然想起陆星致最近说的话，“你喜欢的人是我”，“昨晚你亲了我”……她怎么感觉自己被陆星致洗脑了？
“小涵，你这样说，我开始有危机感了。怎么样才叫差距呢？难不成你以后成了全国冠军，就打算抛弃我啊？”
陆星致眉头微蹙，语气故作认真，目光却落在她莹润细腻的手背上，饶有兴致地玩起了她白净的小手。
“当然不会了。”
她回答得干脆果断热烈真诚，陆星致满眼笑意，顺手将她搂入了怀里。
“我也不会。”
陆星致故意在她耳边低声喃喃，宋如涵想推开他，却被他搂得更紧。
他不肯松手，热烈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弄得她痒痒的。
“还有一件事。”
宋如涵的脖颈白皙柔美，看得陆星致眼中染上淡淡的猩红，心里已经蠢蠢欲动，早想吻她了。见她还有话要说，只好忍下来。
“嗯，你说。”
陆星致声音黯哑，他的脸埋进了她的颈窝，气息无比浓烈，她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渐渐被点燃。
“如果邱教练不赞成我们在一起，那怎么办？”
陆星致感受着她身上的味道，听到宋如涵这么说，稍稍扯回思绪，眸色也沉了些。
“他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他一向很敏锐，心思也比别人深，宋如涵会这么问，一定是邱昊扬对她说了什么。难怪她最近一直逃避他，原来问题出在了这儿。
以及那些有去无回的消息，很大可能是邱昊扬从中作梗，这件事他还没找邱昊扬算账。
“没有，我是说如果。”
陆星致淡然一笑，眼神深不可测，却柔声说：“没关系我来解决，这件事我来和他谈。”
她身上清甜的气息挑起了他心底慢慢燃烧的幽焰，陆星致已等不及，话音刚落，他将她一把捞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手依然紧紧环在她腰上，目光牢牢地锁着她。
这样的情形，陆星致在确定自己的心思后，恬不知耻地想过几回，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宋如涵的心陡然一紧，热烈的气息扑面而至，带着一股灼人的滚烫。寂静无声的夜里，暗潮涌动，陆星致温柔的目光叫人沉溺，感觉下一秒就要擦枪走火。
她努力保持理智，张嘴还想说什么，陆星致已经低头吻了上来，她的声音夹碎在空气里，沉入寂寥的夜色。
身体被束缚在有力的怀抱之下，她沦陷在他的温柔里，渐渐食髓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