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058章心机
从广州回来，宋如涵莫名其妙地染上风寒，休息了两天，继续回基地参加集训。
年底基本没什么大型的赛事，训练强度有所减弱，训练时间上也相对缩短了一些。
从广州回清辉的那两天，天气格外晴朗，谁料今天傍晚竟突然下起了大雨。
宋如涵刚收拾完正准备离开基地，突如其来的大雨拦住了她的脚步。
基地离公交站不远，她正准备拿书包挡头顶，忽然有把伞抢先一步覆了过来。
她错愕抬头，方岳楠冲她歪头一笑，一如雨后初霁的阳光，温暖灿烂。
他额头上绑着黑色发带，还有细汗，看样子也是刚结束训练。
“我送你。”
少年清朗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管是声音还是表情，都神采飞扬。
“没事，你先走。”
宋如涵扫了他一眼，方岳楠一身整整齐齐，听说他这次夺冠，品牌方连夜送了好多东西给他，他要是淋湿了就不好了。
方岳楠粲然一笑，直接收了伞，默默地和她站在檐下一起看雨。
俩人背着书包站在雨幕之后，朝气蓬勃的脸孔，仿佛青春电影里定格的镜头，画面唯美，青春洋溢。
可惜现实大雨侵染，冷风瘆人，寒意阵阵侵袭。
天气恶劣，基地里有雨具的人行色匆匆，而他却不为所动。宋如涵诧异地瞥了他一眼，他只是笑笑。
“你不走吗？”
“我等你。”
方岳楠每次回答的速度非常快，好像用不着大脑思考，脸上有一股坦荡的自信。
“等我？”
宋如涵不知不觉地皱了皱眉头，她对他的印象，似乎只有广州酒店门口的匆匆一瞥，现实里没有多余的交集，不知道冠军突如其来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看不出来吗？我想追你。”他一笑，接着说，“大家都知道我对你有意思，怎么偏偏你感受不出来？”
方岳楠的声音沉在瓢泼的大雨里，不显厚重，反而坦率而畅快。
宋如涵“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认定他在开玩笑。
“看来这些谣言正主很清楚嘛。”
“那可不嘛。”他扭头转向她，笑意里夹着一丝诡谲，放低声音说，“因为谣言就是正主有意传的。”
方岳楠盯着她，目光清澈而坦荡，眼底没有一丝攻击性，反倒是一种有十足把握拿捏对方的从容。
“啊？”
他挑眉，笑容有些得意，似乎一切尽在掌控。
“传闻一出去，别人就不好追你了。这样一来，我就有足够的时间，让你等我来追你。”
宋如涵大为意外，不知道他到底什么心思，脑袋里的疑惑就如同眼前的大雨，不断地倾盆而下。
说方岳楠有心机吧，他又一脸无害，把真相事实坦坦荡荡地说出来；说他没有吧，可是他分明在套路她。
“我不是腼腆含蓄的人，你以为我为什么等到现在才说？”
宋如涵想了想，自从他们加微信已经有三个来月了，看来他三个月前就有这种打算了。
“所以呢？”
“你这么优秀，我当然得拿出点成绩才好意思追你，是不是？”
这次比赛是高手间的角逐，含金量很高，他能夺冠，的确很了不起。
“我谢谢你啊，你就那么笃定你能拿冠军啊？”
“稳操胜券，就算不是冠军也没有关系。”他笑了笑，继续说，“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昨天我刚满十八，以成年人的身份来追求你比较合适。”方岳楠瞥见宋如涵突然翻白眼，忽然被逗笑，他强忍笑意解释道，“其实怪我教练，他禁止未成年谈恋爱。”
鬼心思这么多，居然还是个弟弟。
宋如涵心里没有半点涟漪，她只觉得寒风吹得她脸颊有点僵硬，想早点结束这场对话。
“弟弟，你是不是容易产生幻觉的人？我们明明没有交集，你的喜欢从何而来？”
方岳楠听到宋如涵这么喊他，默默地叹气，不过神色依然明朗。
“我们虽然不在同一个馆里训练，但大门相距不过五十米。只有你对我的视而不见，没有我对你的无动于衷。”
每天密集的训练，他至少可以碰见她两回。她每次甩着高高的马尾，一路和队友打闹过去，神采飞扬谈天说地，整个人活泼阳光，明媚动人。
有时候大家在基地的食堂吃午饭，偶尔也能远远地发现她的存在。她长相出众，不施粉黛也漂亮，耀眼地出现在他生活里的每一个角落，永远明媚灿烂，叫人如何不心动。
方岳楠承认，一开始他的确因为颜值才关注她，只是后来一发不可收拾，越陷越深。
“真打算追我？没开玩笑？”
方岳楠敛神，收起了刚才有些散漫的笑容，点头。
“弟弟，谢啦，我拒绝。”
宋如涵拒绝得很果断，毫不犹豫，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悄悄地和他拉开距离。
方岳楠看她的反应，忍俊不禁，越发觉得可爱。
“没关系，不过倒也用不着拒绝得这么干脆，给我留点面子。”
他没有半点意外，嘴角反倒噙着从容的笑，边说边若无其事地往她身旁靠近。
风雨很大，门口檐下站了几分钟运动鞋已经湿了一半，地上溅起的水花近在咫尺，宋如涵要是再挪动，裤腿都该湿了。
“不提这个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
方岳楠开了伞，宋如涵又往边上挪，雨水立刻打湿她的肩膀。
某人眸色一暗，于是他故意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捞，故作不满地说：“行啦，我又不是瘟疫，躲什么。别再挪了，再出去该淋湿了。”
“公交站不远，一起走呗，有够倔的！”
宋如涵耸肩，示意他松开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方岳楠笑着挑眉，似乎用眼神挑衅她，手上暗暗地使了点力气。
宋如涵眼神一暗，抓起方岳楠的手，使了力往他手背一折，方岳楠吃痛地叫了一声，立马收回了手。
“姐姐，我现在是冠军耶，祖国未来的希望耶，你打算把我搞残啊？”
宋如涵力气很大，不过她刚刚有分寸，疼一下就过去了，不至于这么鬼哭狼嚎。
她懒得和他争论，头顶书包跑了出来，谁知道他竟在背后不依不饶地喊疼。
“你真弄疼我了。”
声音真够闹心，她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回头瞪了他一眼，只见方岳楠委屈巴巴望向她，转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雾蒙蒙的，有点像小狗。
她有点心气不顺，移开视线，不爽地说：“跳高用不着手。”
方岳楠知道她一定会心软，故意这么做。见她回头，他立马打开伞闯进雨里，屁颠屁颠地过来给她挡雨。
风雨再大，乌云再多，天气再冷，也挡不住方岳楠的青春与热情。
宋如涵步履匆匆，方岳楠也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把伞下大部分空间留给了她。
他边追边问：“姐姐，你该不会担心一起走这几步就喜欢上我吧？”
宋如涵觉得他聒噪，闷闷地骂了句“狗东西”。
“姐姐，你骂人。”
方岳楠一刻都难安静，宋如涵逐渐暴躁，咬紧后槽牙，警告道：“别叫我姐姐！”
“那你别叫我弟弟！”
他收起刚才吊儿郎当的作态，也不再嬉皮笑脸，敛了神色。下一秒跨步转身，他踩在基地大门外的台阶上，挡在她面前，宋如涵被迫停下。
宋如涵走得快，刹住脚的时候差点没撞上去，方岳楠反应迅速，用另外一只手将她牢牢拉住。
宋如涵站定，想挣脱他的手，但是他不松开。
“宋如涵，我没打算当你弟弟。”
方岳楠目光真挚而热烈，语气比刚才的任何一句话都要强硬。
他居高临下，摆明态度，这一场进攻，他占了绝对上风。
狂风暴雨围裹，天地混沌，耳畔除了呼呼的风声，噼里啪啦的雨声，还有方岳楠那句不容置疑的警告。
起伏的胸膛落入眼底，她似乎把他惹急了。
天地寒意侵袭，伞下热潮暗涌。
宋如涵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抬头望向方岳楠时，余光出现了一抹影子。
是陆星致的雅致？它什么时候停在那里？陆星致全看见了？
她不敢正眼看那辆车，更不敢靠近，因为她那天之后，她脑子里一想起他，就翻江倒海似的汹涌。
她的心简直被陆星致搅得一塌糊涂，她从来没有碰上这种情况，他想让她想什么？她这两天身体不舒服，病痛折磨，心里更加烦躁了。
宋如涵心下一沉，思绪胡乱缠绕牵扯，更加不知道如何回应方岳楠。
大雨打湿了脚下的鞋，寒意至下而上袭来，她的心在风雨中摇摆。
手足无措之间，她渐渐冷静下来。
宋如涵别开视线，无奈妥协：“行了我知道了，你松手。”
方岳楠还没松手，他和她面对面而站，只有伞柄之隔，从别的角度看有些亲密了。
“公交来了，快！”
疾驰而过的汽车溅起地面上的雨水，公交车在大雨中缓缓而至。方岳楠仍没有松手，顺势拽着她往前跑，只是在他身后的宋如涵，没看见他唇上已经控制不住地溢出了笑容。
她没心情顾及别人，狂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的脸藏在伞下，难辨什么情绪。
两道青春的身影匆匆离去，大雨倾盆，明明寒气逼人，她竟有种芒刺在背的焦灼感。
宋如涵顾不得许多，跟着方岳楠跑了几步，赶上公交。
雨势太大，这几步路俩人都淋湿了，方岳楠看着车窗映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反倒开心地笑了。
而她哪还有心思笑，她安安静静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沉默不语。
天地雨雾重重，狂风骤雨充斥于耳畔，她余光里已经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