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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027章醉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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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一铭收了手机,看着自己桌上的一堆文件,稍作整理后,开口道:“小陆总,那我去去就回。”

    陆星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他只是吩咐说:“你楼下等我。”

    陈一铭有点惊讶,陆星致说完埋头继续工作。

    他低头认真工作,专心致志,神色一贯的从容严肃,眼神依旧幽暗深邃。一头乌黑的板寸,越发显得他干练果断。这个用不着发型修饰的男人,无论什么角度看都俊逸非凡。

    他是那么优秀出众,有权有钱,可身边居然连个女人都没有。这个几乎没有私生活的人,六年如一日地努力,毫不懈怠,到底是为了什么?

    有些事,大概只有陈一铭清楚。

    下楼之前,陈一铭忍不住又往里面瞥了一眼,很多回他离开时,总裁办里依然灯亮如昼,里面只有陆星致独自忙碌的身影,沉静而孤寂。

    他静了几秒,便下去开车了。

    陈一铭在地下停车场等他,没多久,陆星致就下来了,他长腿一迈,便坐进了后座里。

    陈一铭打开音乐,轻轻地哼起了歌。

    窗外绚丽多彩的霓虹灯一闪而过,陆星致沉默地坐在晦暗的车里,处理了两封邮件之后收了手机,声音这才沉沉地从后座传了出来。

    “英国那边现在进展如何?”

    陈一铭把音乐关了,缓缓道:“目前算是暂时度过难关了。您知道,一开始那边申请保释被驳回,我们的人想见那个财务总监一面难如登天。”

    等红绿灯时,陈一铭一边说一边调出ipad里的新闻,然后递给陆星致,他已经查清楚事情的始末。

    陆星致一言不发地看着ipad里《ld金融时报》上的几则新闻,神色越来越严肃。他的眸光幽暗,无比沉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后面一点动静也没有,陈一铭问:“小陆总,您现在有何打算?”

    陆星致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ipad上,没有任何回应。

    这上面不过是几则半虚半实无关紧要的新闻,说明这件事没有被曝光,看样子很有转圜的余地,毫无疑问这些涉事的人还有利用价值。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下一次某人出手时,就意味着这些人的日子到头了。

    陈一铭嘀咕道:“这些人伴君如伴虎,大boss这盘棋下了这么多年,防不胜防。那个空壳保险公司里,原来不止他们夫妻,每一个人都是傀儡。”

    陈一铭打小在陆家长大,十分清楚陆星致的成长环境,他之前执掌陆鼎集团,是大boss早已设好的局。

    所以他才会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刻,跌落神坛,背负骂名。

    这件事已经过去六年了,陆星致的过往悉数被抹杀,几乎所有人都忘了他曾经是谁,只记得他是那个光鲜亮丽无人企及的陆鼎集团总裁。

    陆星致嘴角微微一扯,颇有自嘲的意味,他觉得陈一铭“傀儡”这词用得好。

    他也是陆荣的傀儡之一。

    可他怎么甘心当傀儡?

    关于陆荣,这些年陆星致私下做了无数的调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陆荣要利用那家保险公司做什么。那些人身在局中,如今有人差点锒铛入狱,都是预料之中的事。

    陈一铭看了看后视镜,陆星致神色不变,他淡淡道:“小陆总,您帮了他们多少回了,谁让他们一意孤行,如今这样的下场,也是自食其果。”

    “一铭,一枚棋子,你觉得它有能力操纵自己的命运?”

    陆星致望向窗外交错的灯影,深黑的瞳孔又暗了几分。

    曾几何时,他何尝不是陆荣的一枚棋子,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当中的痛苦与挣扎,可能在某一刻,会像他一样毫无预警地跌入深渊。

    那种无可奈何的悲哀,他早就体会过了。

    陆星致不再细想过去那些事,因为现在永远比过去重要。而现在这件事,将形成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陆星致说:“那个姓贺的财务总监迟早要坐牢,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至于他们夫妻,以后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是啊,贺博暂时保释出来,目前消息也没有扩散,局势算是稳住了,他们夫妻为这事够呛,估计下周就会回国。”

    “那你好好盯着,顺便备齐英方要的所有资料,必要时给他们。另外,你得继续盯着他们夫妻在国内的一举一动。他们现在就像埋在陆荣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他早晚肯定要借机拆除的。”

    陈一铭点头答应,却心存疑惑,毕竟陆星致在他们身上付出太多的精力,若单从为了收集证据对付陆荣来看,实在不值。

    陆星致的目光一直投向窗外的夜色,眼眸底下如同一汪潭水,深不可测。静了一会儿,陆星致像是猜中了陈一铭的心事一样,声音沉沉地传了出来。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夫妻现在还不能出事。”

    他暂时不能把这些事公之于众,时机未到,只能做些权宜之计。

    陈一铭隐约能猜出陆星致的顾虑,他在各种商业竞争里杀伐果断,独独这件事隐忍多年,说明对付陆荣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陆荣的商业版图牵涉国内外多个行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交易,想将对方连根拔起绝非易事,而且必定会撼动陆鼎集团的命脉。陆星致从不做孤注一掷的事,他还需要时间打破迷局,未来的路,仍须步步为营。

    窗外的光影从眼前闪过,夜色几分撩人,黑暗之下,陆荣还可以沉浸在他纸醉金迷的世界里多久?

    他们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车内变得沉寂幽暗。外面的街灯偶尔映入车里,伏在陆星致紧锁的眉骨上,他深黑的双眸依旧深不见底,隐隐地泛着一层寒意。

    车子抵达西汀路,陈一铭在街边先停了下来。

    小郑病了几天,陆星致今天让他先回去休息,陈一铭开自己的车送陆星致。普通的沃尔沃毫不起眼,只是烧烤摊人群混杂,陆星致在车上,陈一铭不便直接停在烧烤摊面前,于是在距离十几米远的地方先停了。

    这个时间点,烧烤摊正是热闹之际,到处坐满了人。

    陈一铭已经下了车过去接人,陆星致从车内望去,不远处一群身穿队服的年轻小姑娘,坐在那里谈天说地,笑容灿烂,红光满面,那爽朗的笑声似乎都能传到他这里。

    那样欢快纯粹的氛围,令他原本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不少。

    只是待到陈一铭将晕头转向的宋如涵从人群里带出来的时候,某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宋如涵昏昏沉沉地看见了陈一铭,于是和大家告别,便跟他一起走了出来。

    陈一铭拎着她的书包走在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跌跌撞撞走在前面的她,必要的时候扶了她一把。

    宋如涵还残存着一点意识,就是脑袋太晕了,身体一直摇摇晃晃,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没走几步又转圈往回走。陈一铭一脸嫌弃,一把将她扯回来,她笑嘻嘻地点头,笑容轻浮又诡异,和路边的醉汉没两样。

    短短不到二十米的路,她磨蹭了五分钟还没走到停车的位置。

    于是某人终于失了耐性,长腿迈下了车。

    街上的灯不是很亮,周遭的一切好像泛着一层淡黄的雾气,宋如涵迷蒙的眼中,突然看见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从街灯下走来。

    他穿着立领白衬衫和深灰色的西裤,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修长的脖子,简单干练的打扮,身材看上去似乎比平时更高大了。

    街灯落在他身上,勾勒着他颀长的身影,他缓缓向她走来,那样矫健的步伐,那样冷冽的气场,突然间令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那张一贯平静淡漠的脸,五官精致,清朗的眉目里又带着一丝冷峻,寒意深深的眸子透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街上的一切在他面前似乎都化成虚无,视野里就只剩下一束光,而他就从那束光里走向她。

    宋如涵头昏脑涨,以为出现幻觉,刚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一点,谁知手还没放下,忽然一双大手拦腰而来,温热的掌心透过薄薄的衣物熨帖着她的肌肤,令她浑身一颤。还来不及有其他反应,腰间顿时一股强劲袭来,她双脚瞬间离地,转眼间整个人已经被他扛在了肩上。

    她暗自惊呼,一下子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十分难受,刚想抗议,人已经被放下来,塞进了车里。

    她脑袋很晕,闭着眼睛倒在车上一动不动,残存的意识里,有人把她扶起来坐好。车上开着冷气,身边的人却暖暖的,她情不自禁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身体像个暖炉,她忍不住蹭了蹭,手也不自觉地在他宽阔的胸前摩挲,想从对方身上获得更多的温暖。她越是靠近,有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越是吸引着她。

    宋如涵微仰着头,轻轻地嗅了嗅,那是某人身上淡淡的气息,她不由咧嘴一笑,脸直接埋了下去,嘴唇刚碰到对方滚烫的肌肤,脑袋一下子就被他给推开了。

    “小涵,你喝醉了。”

    陆星致的手挡在脖子上,掌心就贴在宋如涵的脸上,声音沉闷地传了出来。

    但是身旁的人恍若未闻,她的手仍牢牢地挂在他胳膊上,不知道咕哝着什么,嘴唇微微地动了动,好像在亲他的掌心,一股酥麻的感觉,突然从他的掌心一下子传遍全身。

    陆星致的呼吸暗自收紧,怔了一下,果断地将她的双手给掰开了。

    宋如涵早就不清醒了,只是感觉有一股强劲的力量要让她远离温暖,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松手,双手抱得更牢了。

    她抱着他的胳膊垂下脑袋,像只乖顺的猫咪挂在他手臂上,就再也一动不动了。

    见她安分了,陆星致暗自松了口气,也不再勉强,毫无念想地移开目光。

    他一抬头,目光触及后视镜,只见陈一铭的笑容意味深长,陆星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陈一铭识趣地调了后视镜,回避了他可怕的眼神。

    车子驶入安静的林荫道,整个世界瞬间静了下来。道路两侧都是高大的乔木,有时挡住了街灯,一路忽明忽暗,从车内闪烁而过,而他的心似乎也跟着起起伏伏。

    刚才那意外的一吻,小巧的唇湿湿热热地贴在他的脖颈上,到现在似乎还留有余温,细细密密地灼烧着。某个瞬间,在他内心深处激起一阵躁动。

    他极力地克制,可是这场喧嚣并没有因为外界的平静而消失。身旁的人睡得很香,但她的头发贴在他身上,发丝若有似无地挠着脖子,有一点点痒,有一点点酥麻,缓缓地浸入肌肤,慢慢地唤醒他身上每一个沉睡的细胞。

    安静晦暗的车内,不论是柔软的头发还是清淡的发香,都在悄无声息地撩拨着他。

    平时训练她都扎着头发,今日难得一见放下来,黑发如瀑,令她有了几分温婉动人。但因为刚才的折腾,早就乱七八糟地贴在陆星致身上。

    靠在身旁的人,平稳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扑在他胸膛里,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她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但他又不好弄醒她。因为她明明很无辜,不过是一直埋头睡觉而已。

    陆星致沉默了良久,还是动手了。一来这样埋头睡觉对她的颈椎不太好,二来他不想忍了,他要将那些折磨人的碎发拨开。

    他伸手轻轻地捧起她的下巴,宋如涵睡得老沉,陆星致将她脑袋轻轻往上一推,她便往后靠过去,整张脸仰面向上。

    她老老实实地睡着,呼吸均匀,被酒气熏红的脸,红扑扑的格外俏丽可爱。双唇微微张开,唇瓣红润饱满,富有光泽,似乎残存着淡淡的酒香,近在咫尺地搅乱着某人的思绪。

    晦暗的车内,暧昧在夜色里蔓延。那不到一尺的距离,他幽深的目光停留在她纯净无邪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她水润的双唇上,目光渐渐变得滚烫,浑身一股热血倏地上涌。

    他这是怎么了?

    他向来自制力很好,不曾想竟突然对一个孩子动了心思。

    陆星致啊陆星致,他自嘲一笑,硬生生移开了目光。安静的车内,他无声地稳了稳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通电话打破了沉寂,陆星致接起来,压低嗓音对话。

    “嗯,可以,你去办。”

    他明明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身畔的小孩却好像听见了动静,手又开始不安分了。

    陆星致拿着手机,空出来的另外一只手,钳制住了对方胡乱的举动。

    她的手在绝对力量面前当然动弹不得,她也放弃了挣扎,只是好像忽然清醒过来,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缓缓地睁眼。那双眼睛在夜里亮闪闪,宛如天上的星辰,没有半点杂质。

    她迷蒙的眸子似乎看清了对方的模样,脸上绽开了笑容,通红的脸蛋,依然是那副最为纯净天真的表情,叫心弦一颤。那个瞬间,仿佛有一块石头突然砸入沉静的水面,顷刻间一石激起千层浪。

    陆星致眉头不由皱得更紧,听得手机里略带急切的声音,倏地将刹那间失神的他唤醒,他干脆扭头不去看她,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陆星致清了清嗓子,生硬地说:“你继续说,我在听。”

    他的声音明显比刚才低哑了几分,好在他已不去看身旁的人,算是控制住了局面。

    正当内心的波澜慢慢地归于平静之时,陆星致忽然间感觉一抹热气袭来,他已察觉异常,就在他回过头来的时候,她的嘴不偏不倚地刚好从他唇边滑过。

    “小陆总,您看这样行吗?”

    助理将他的计划详细地说了一遍,正屏息等待老板的反馈,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boss说话,以为方案被否决了,却突然听见他极为艰难地“嗯”了一声,随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陆星致沉默的那几秒,内心在沉寂的夜色里肆意喧嚣,某人无意识的举动差点夺走了他所有的理智。

    宋如涵亲到他的那个瞬间,陆星致怔住了,浑身上下的肌肉瞬间都在绷紧。那个笨拙的吻,蜻蜓点水而已,却带着迷人的香气,从唇边一触而过,唇边的柔软,像是带着一团火一样,一下子灼了过来,连带着他的身体也都快要被点燃了。

    而对面的人,似乎对这一吻毫无意识,好像吃到了什么甜甜的食物,心满意足地抿了抿唇,又趴在他肩头睡着了。

    他的神经从刚才一直就紧绷着,而在此刻,太阳穴已经不可控制地突突直跳,脑袋里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横冲直撞,他不知道自己下一秒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折磨,他比谁都清楚。一旦他定力稍微不足,便会失控,便会沉沦,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想他接手集团这六年,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他不屑一顾,那些沉静安分的女人,他熟视无睹,可偏偏……

    偏偏她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勾起了他沉寂多年的心跳。

    他不动声色地盯着她,喝醉的人明明是她,为什么他竟也带着几分醉意?

    几天前,他已经做了一件很不理智的事了,那就是连夜从美国飞回来,出现在了赛场。

    那一天,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了。赛场耀眼灯光下的她,那样令人怜惜与心动,那一刻若不是残存的理智,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不能任由自己胡思乱想下去,硬生生地掐断那些稍微松动就会疯狂滋长的念头。

    人冷静下来了一些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和助理通话,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应了一声,便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夜色令人沉醉,他的目光不再回落,幽沉寂寥地投向外面的灯影。

    短短十几分钟的车程,竟然变得如此漫长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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