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抛妻弃子
循着声音方向望去。
见黄曼云手牵苏乐儿,笑容满面,小跑着过来,模样十分的开心。
这两天安乡城内外,下大雪的缘故,马车无法远行,所以只能将母女安置酒楼内。
本打算今日,让熊德狠派丧门宗门人弟子,护送她们去洛阳陈府,找苏思远。
没想到现在倒好。
苏思远自己找上门来,省了人力物力,只是旧妻寻负心汉的故事,总是那么的凄惨。
有骨气酒楼大街。
黄曼云牵着苏乐儿的手,微微颤抖,情绪激动,目光中藏着多年的眷恋,终于随着眼泪爆发,流淌了出来。
“思远”
声音微颤。
两行清泪,像是诉说着过往的种种委屈,又像是付出多年,今日终于是如愿以偿。
“乐儿,那是你爹。”
“爹!”
这两句话出口。
苏思远脸色大变,目光一扫,立马认出黄曼云,以及她手牵着的瓜娃子来。
无需多想,这八成是自己与黄曼云的骨肉。
他不能忍,更不敢认。
身为当朝尚书大人的女婿,又位居考公令一职,好不容易才爬上六品官的位置。
岂能为一女人,葬送了前程。
苏思远怒目圆睁,恨不得手起刀落,斩了黄曼云和她的孽种,厉声斥骂。
“哪里来的贱妇,竟敢在本官面前,攀附亲戚!来人,给本官拿下!”
“不。”
黄曼云惊慌失措,一时错愕,被黑甲兵抓住了手,拷上枷锁,连忙开口,想要唤醒苏思远良知。
“苏郎,是我,曼云,小溪县斜阳黄昏柳树下,你忘了我们共同的誓言吗。”
“住嘴!来人,给我拿下!”
面对苏思远的冷漠薄情,黄曼云伤心透了。
不该是这样的。
自己和女儿千里迢迢来到安乡城,只为与苏郎相聚。
没想到如今,他竟翻脸无情,那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思远”
黄曼云仍想挽回,可苏思远根本不给机会。
有道是。
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很显然。
苏思远从头到尾都没打算与黄曼云相认,甚至想置她于死地,只有她母女两死了。
这天下才会太平,自己前程才能无忧。
“还愣着干什么,捉住她们!”
“是。”
黑甲军士大步走来,绳索、脚链、手铐,全都用上,连九岁的小女娃苏乐儿也没放过,一并拘押,送入大牢。
“娘,娘爹”
苏乐儿惊慌的乱跑,想去黄曼云身边寻求保护,谁知这一声“爹”,如同触碰了苏思远的逆鳞。
挥手马鞭一抽。
立马出现一条血痕。
可血痕并没落到苏乐儿身上,而是黄曼云挺身而出护住了她,并承受了一切。
比起身体上的伤痛。
黄曼云内心犹如刀绞,五脏沸腾,感觉胸口郁闷,一口甜血,从喉咙吐出。
当年。
魂牵梦萦的苏郎,竟成了薄情寡义之人,想当初踏青赏花,破庙幽会,夏采荷花,秋飨定情。
十里平湖荷花亭,写下“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寸寸青丝愁华年,只羡鸳鸯不羡仙”等诗句。
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却尽皆破碎。
黄曼云泪如雨下,哭的那叫一个凄惨,真是叫人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苏乐儿见娘咳血,赶忙搀扶,目光盯着苏思远,恨意似乎从未如此之深。
“小杂种!”
“啪”
苏思远看见苏乐儿,就想起小溪县与黄曼云的破事,怒气未平,反手一个耳光。
抽的十分响亮。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拿下!”
“是。”
左右护卫的黑甲军兵,大步走前,捉拿住黄曼云,准备送她入狱。
通衢大街上。
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阵阵奚落的议论声,令人刺耳。
“住嘴,谁敢妄议朝政,我就关谁入大牢!”
苏思远怒不可揭,动用官威权力,震慑围观群众。
可百姓才不管这些。
落魄书生为保官途亨通,甘愿抛妻弃子,当上门女婿。
这些都是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笑资,怎可能封住所有人的口,况且消息如此劲爆。
不用多想。
三五日内,必定使得安乡城内外人尽皆知,陈府女婿苏思远的这点破事。
一日之内,风云幻变。
先是有骨气酒楼掌柜,密谋杀害朝廷命官之子,而后又是糟糠妻携女千里寻夫。
这就有趣了。
“贱民!”
苏思远破口大骂,怒目圆睁,想派遣黑甲军,当场斩杀议论的百姓,再杀黄曼云母女,自此就无人再知晓抛妻弃子的隐情。
手是愤怒的颤抖。
想下达命令。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杀,倘若现在杀了她们,等同于不打自招,天下百姓,更会流言蜚语不断。
不行。
我要她们亲口对天下人,否认与我的关系。
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
想我苏思远千辛万苦,才从一落魄书生成为当朝尚书大人的女婿,更是好不容易成为朝廷命官!
你们休想毁了我!
没人能抢走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父!
苏思远脸色阴鸷,一甩官袍下令黑甲军:“全部带走,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说完。
转身上马就要离开。
眼看苏思远翻脸不认人。
黄曼云仍然不死心,扑倒他跟前,拽着他的朝服蔽膝,苦苦哀求道。
“思远,你不念夫妻情,我亦无悔,但乐儿是你骨肉,还望你能尽当爹的责任。”
本以为一家团聚,能共享天伦,没想到被抛弃,如今只能,退而求次,希望念在往日恩情,苏思远能照顾苏乐儿。
况且。
黄曼云自知时日无多,近来病况愈发恶劣,恐怕活不了多长,如今能见上苏思远一面,已算是死而无憾。
但乐儿是无辜的。
自小就没有爹的她,每晚睡前都会问:娘亲,爹爹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不要我们。
黄曼云常摸着她脑袋开解、夸赞苏思远是盖世无双的大英雄,因要保家卫国,所以迫不得已离开,让她怀着美好的憧憬。
为了树立高大的形象。
黄曼云编造无数的谎言骗苏乐儿,只为心中一丝的念想、残存的可能。
就为苏思远真的是上京赶考,他日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抬着八人大轿迎娶自己。
可如今幻想破灭。
往日不再。
只想苏思远念在骨肉之情的份上,留下苏乐儿。
“贱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辱我太甚,是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苏思远脸色阴沉,环顾一周,周围的百姓,无不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怒气骤起。
一脚踢开黄曼云,直把她踢的吐血。
“放手,贱人!”
“苏郎,乐儿是你亲骨肉呐,请你看在往日情分,留下她吧。”
“你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苏思远愈发凶狠,脸都快要扭曲,面对百姓的白眼指责,更是怒发冲冠。
我好不容易才从贫穷书生熬到今时今日的地位,你想要毁了我!
我觉不让你好过!
“来人,给我斩了她们!”
未等黑甲军兵动手。
围观百姓开始举手抗议,反对高官无故杀人。
“当官的就能肆无忌惮杀人吗,”
“狗官,是收了有钱人的银子,想找替死鬼吧。”
“他好像是尚书大人的女婿,原来是抛妻弃子的人渣。”
“我看这薄情郎,与魏县令那狗官是一路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侏儒魏县令见百姓群情激愤,你一言我一语,口水都快把人给淹没。
若是此时,让苏思远砍了这对母女的头,势必走不出这菜市口,连忙拉扯住他,劝告。
“大人,你细想,你真杀这对孤儿寡母,岂不是坐实罪名,如能饶恕她们,则让百姓清楚大人雅量。”
“嗯?!”
苏思远扭头一瞪眼,“你是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只是大人,群情激愤啊,惹起民怨,可就难收拾了。”
侏儒魏县令井井有条,给苏思远梳理头绪,生怕他做出什么错事来,可就难办。
苏思远内心,并不想放过黄曼云与苏乐儿,她们一天活着,自己就如鲠在喉。
只有她们死了,方能高枕无忧。
显然。
魏县令没看出苏思远的心思来。
往日都是别人舔他,怎会琢磨的透,大官的心思呢。
反倒是魏县令身边的瘦弱账簿先生,只听他低声道。
“苏大人倘若不安心,可以让她们死于郊野的山贼手上。”
瘦弱的账簿先生,作势一抹脖子,绕有意味的奸笑。
明面上宽宏大量的放过黄曼云母女二人,实际暗地里,再找刺客杀人灭口,这样一来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有道理。”
苏思远变脸似的和蔼,强压心头怒火,澄清道:“本官,与她们非亲非故,更无任何关系。今日饶你们污蔑之罪,倘若再犯,必不饶恕。”
“来人!”
“将酒楼一干人押入大牢!”
黑甲军兵带上木枷铁链,扣住王莽与熊德狠二人。
“押走!”
王莽瞟一眼司徒祯,见他同时的望过来,也不知意欲何为,只能暂时作阶下囚。
走近黄曼云时。
魔元震出几两碎银,跌至她跟前,低声说:“今日大祸临头,是我王某连累了你们。这些碎银,给你当盘缠,离开安乡城,回故乡好好安身吧。”
“恩公。”
黄曼云泪如雨下,一时无法回答。
王莽兄想了想,替她谋好后路道:“我想苏思远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若能得到万家的庇护,则高枕无忧。”
“这话什么意思?”
“你就与万子民说,东西在我身上,他想要就来见我。”
未等黄曼云回答。
黑甲军兵一把推搡,呵斥驱赶:“快走,否则连你也押入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