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八通未接语音
首尔夜晚的微风有点苦涩，远不如泷岛的闻起来那么甘甜。喝了两杯红酒，金凛感觉到头脑有些晕晕乎乎，他趴在阳台的围栏上，掏出了手机。
屋内，金母在沙发上看着春晚津津有味，屋外，远处天空上绽放着巨大的烟花。好像那天一般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他看着手机上，公司员工发来的节日祝福。
十二点，韩国踏过了零点，迎来了新年。
中国和韩国之间十分钟的时差像一条巨大的鸿沟横在他和赫兹面前。他在对话框编辑好了一条信息，十分场面话的新年祝福。他在犹豫，这个时间发送过去，隔着巧妙的时差，中国还没到零点，官方的语言或许会让赫兹认为信息是群发，并不是他精心的单独发送给她的。
借着昏昏沉沉的酒劲，他按下了发送键。
隔着这短暂又恒久的时差的另一头。
耀县，小辈们早已吃完晚饭齐齐在屋外等着点燃烟火了。
赫兹的姑姑在吃过晚饭后带着儿子丈夫一同前来，于是他们的大阵营中又加入了一员。
年纪最长的表哥带着几个弟弟妹妹们得了舅舅的吩咐，把在镇上买的大型烟花搬到屋外的空地上。
表弟正是贪玩的年纪，兴高采烈地想要亲手点燃烟花，表姐看起来也很欣喜。过年的喜悦似乎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就连赫兹的脸上也不断挂着笑容。
她掏出手机，离零点还有一个小时。
她迫切地想知道，大洋彼岸的那头，金凛在干什么呢？她迫切地想和他分享这一份喜悦，就像他们还在一起时一般。可她记得，他们在好几个月以前就分手了。
或许是年夜饭时喝了一碗醪糟汤圆，里面有未蒸发的酒精。
赫兹的脑袋似乎也晕晕沉沉地厉害。
十一点零一刻，她的手机响了。
那一条信息，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人发来的。
短短的两行字:岁月如虹，流年似锦，新年迎春，万事顺意！
这话怎么像是群发的？赫兹有些绷不住心里的难过，她好像高估了金凛对她的喜欢。
手指最终还是没忍住，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同乐。
短短两个字像一层盔甲，把内里脆弱的她笼罩起来，只露出冷漠的那一面。
发送。
她关闭了屏幕，把手机放在兜里。
面前传来震耳欲聋的响声，美丽的烟花，在上空中绽放起来。绚烂的烟花让她瞬时间忘记了刚才的忧虑，她玻璃珠子一样清透的瞳孔里反射着美轮美奂的光彩。
金凛在收到她的回复时，脑子又一次陷入强烈的迷茫之中。他的脑中似有一团雾气，雾气中隐藏着他可怕的欲望指引着他进一步索取更多。
要不要假装喝醉了，拨错她的电话，好听一听她的声音？
事实上，他也就那么做了。
他按下语音通话，期待着她温柔的嗓音，像日日夜夜中他梦里出现的那样将他唤个清醒。
她的铃声竟是他出道的第一首歌，他心里隐隐有些振奋。
可惜，耀县乡下，她外婆家的门口放着一百响的烟花。那巨大的烟花爆竹声并没有那么容易让她注意到裤兜里的手机在响。
第一个语音通话结束的时候，金凛不甘心。就着已经做了分手后还要纠缠不清的失礼行为的原则，他毫无心理负担地拨出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第八个。
没人知道第八通电话也挂断时，他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有些受伤吗？不，他应该早就料到赫兹的心就是冷冰冰的，她是故意让这八通电话的铃声像索命咒一样从头到尾的唱了那么久，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卑劣不堪。合格的前任就要像死了一样，他还记得她在许久许久以前聊天的时候谈论过这个话题。
他邪恶地猜测电话响起时，她应该把手机置于面前的桌子上，看他的头像显示在红色挂断键和绿色接听键的上方，看手机随着铃声的震动在桌面上扑棱着像一只待宰杀的鱼。
她应该是冷眼瞧着这一切的，她应该恨透了自己的不辞而别。毕竟在这事上他确实做的不地道了些，他应该要像她一样让这场恋爱和平结束。
于是在八通电话都未响应之时，他好像也没那么难过。可能是知道了自己已经在这段或许还有可能的感情关系中被判了死刑，金凛脑袋“嗡”的一下就清醒了。
事实上，中国年轻人的手机，特别是大学生的，一般都长时间开着飞行模式。于是乎，在一百发烟火燃完之后，她还是没有注意到裤子里的屏幕亮了。
这也意味着，赫兹一整晚，除了回复信息再没有拿起过一次手机。如果金凛没有先发送那条消息，而是直接拨打她的电话，或许是有机会被她接到的。
恰巧是那一通消息，破坏了这个美好的夜晚。但如果没有那个消息，金凛也不会随着自己的心意，肆无忌惮地连续拨打八通电话。
世间的一切都是环环相扣的，好似一纸无字的规章。
电视上，春晚主持人正站在荧幕前向世界各地的华人们送去祝福。
“倒计时，十、九、八、七…”
“四。”
“三。”
“二。”
“一。”
“过年啦。”
宋丽华不恰时的拍拍她的肩，让赫兹的精神突然从电视面前抽离回来。她抖了抖，就听见宋丽华开口道:“记得给你爸爸他们问个好。”
“嗯。”她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想趁着现在把一切该发送的新年祝福发了，否则过了今天，她又会忘掉。
然而当打开手机那一刻，八个未接语音让她在一秒之内把送祝福这件事完全抛之脑后。
八个未接电话，金凛发了什么疯？
她走向屋外，屋角上挂着一盏黄色白炽灯，似乎是给路人照明用的。
她的心在狂跳，一边责怪着自己怎么那么久的时间没看过手机，一边又咬着手指头在思考下一步怎么办。
咬手指这个坏习惯在她三岁的时候就戒掉了。只有在她极度焦虑的时候，才会回忆一下三岁时的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