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被破坏的团圆饭
赫兹扎了头发，就听见金凛来敲门。
她打开房门，先是微微吃了一惊，然后扬唇一笑，“怎么不从阳台翻进来。”
他听得出赫兹在取笑他，他牵着手把她拉出来，“那样影响多不好。”
赫兹从冰箱里取了鱼蟹，用塑料袋装起，“喏，拎着。”
“你现在倒是会使唤我干活了？”他一手牵着赫兹，一手拎着袋子。
到了周婶家，他们还是不确定，对着里头喊一声，“周末姐，小椰，你们在里面吗？”
周末喊周小椰把人领进来。
周小椰颠颠跑出院子，领着两人走进来。院子里养了鸡鸭，院子里到处都是鸡鸭屎，赫兹脸一黑，下不了脚。
“踩着我的鞋走。”金凛牵着她的手。
她摇摇头，“好好的鞋踩脏了。”
“多大点事。”
她拗不过，只好踩着他的鞋子过去。刚换的鞋面被她踩脏了，赫兹有些过意不去。“晚上回去我帮你刷刷。”
他低头瞧她，“好。”
进了屋子，他们才觉得有些堂皇。那个丁芳芳气势太强，一双眼睛十分凌厉。
周阿婆拉过两条椅子请他们坐下。丁芳芳问:“这两个小朋友是？”
“我弟弟妹妹。”
她心里有了底，没细问。
周阿婆又端来两杯水，“喝水喝水，我去做饭。”
金凛把鱼蟹拎进厨房，赫兹跟在后面。
“阿婆，我帮你生火。”
周阿婆摆摆手，“不用不用，出去玩。”
赫兹一屁股坐下，“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阿婆拗不过，只说，“火烧小一点。”
赫兹小时候外婆家也烧这种大灶，她逢年过节去外婆家的时候看过妈妈烧火。
周阿婆洗了周末吩咐拿来的螃蟹，放到蒸屉上蒸。赫兹哐哐往里面塞柴，火烧得旺，没一会儿锅里的水都干了。
阿婆连连拦住她，“这样不行，柴抽出来几根。”
她没找着夹子，一开始还想着徒手把里面的柴拿出来。金凛在旁边转了转，找到角落里的夹子。
小板凳被他分走了一半，“我来夹，你躲远点。”
他探出手，温暖的火光映照着他的脸红扑扑的，高挺的鼻子自然而然在墙上映出英俊的侧影。
他就是连光都如此眷顾的人。
赫兹不由看着他的侧脸呆住了。
“看什么？”他收拾好炉兜里的柴火，徐徐转过头，鼻尖碰着鼻尖，嘴唇也离得只有那么近。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荷尔蒙的气息。
他挑了挑眉，嘴角露出暧昧的笑意，眼角眉梢都是十足的好景色。
“哎呀呀，这怎么有糊味。”周阿婆在厨房后门的菜园里闻见锅炉里的不妙的气味，感觉择了一把葱就跑进来。
赫兹本能地推了一把金凛。
“哎呦。”他猝不及防地被推到地上，摔的屁股快成了四瓣。
她红着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金凛站起来拍拍屁股，“没事没事。”
周阿婆又赶他们出去，“你们快去玩去，别在这捣乱。”
赫兹自觉理亏，跟着金凛溜到了前厅。
周末和丁芳芳一人抓了把瓜子，边嗑瓜子边聊天。聊的都是小时候的事，例如村里的某某儿子小时候过年放炮把自家粪桶炸了，村里屎香萦绕了一周。又比如谁家儿子撵着狗跑，比狗咬了屁股，躺在床上一个月。
赫兹听得有滋有味，也抓了一把瓜子磕着。
金凛看她笑得开心，自己也看着她笑，活脱脱地把宠溺写在脸上。
周阿婆烧好了几道菜，摆上桌，“你们先吃。”
丁芳芳也招呼道:“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聊。”
两个小孩一前一后有跑过来，趴在桌子边缘看今晚什么菜。赫兹一人给剥了一只虾塞到手里，蘸了番茄酱。她小时候就很喜欢万物蘸番茄酱。
金凛把手伸出来半天，“我怎么没有？”
“你说也是小孩么？”她皱着眉头反问。
金凛笑嘻嘻地没应，从身后端出来一个盘子，里面放着几只摆成爱心的虾仁，足以显示出土直男浪漫。“小朋友，我也给你剥了虾。”
她给她剥虾的男人，除了她爸以外他是第一个。
周阿婆继续端来菜。今天的菜大多都是白灼加清蒸，不用多久七八道菜就完成了。
五个大人加两个小孩围成一个圆桌，阿婆热情地为大家斟上集市上买的盗版饮料。老人家从不喝饮料，也不知道自己被骗了。
周末看了一眼，笑笑没说话。她喝了一口，“这饮料还挺好喝的。”
周阿婆满是皱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前两天知道妮儿要回家来，特意买的。还可以吧。”
阿婆也很久没见过自家的大女儿了。大女儿平时忙着公司的事，基本上是一年才回来一次，电话也很少打。她小儿子去了国外，更是两三年才回来一趟。
儿子女儿倒都是颇为孝顺，每个人都没少打生活费。周阿婆一分没花，全都存起来了，想着儿女有需要的时候她的存蓄金还能帮上一把。另外，老人家辛苦节俭了一辈子，就算给她一沓钱也不知道怎么花。
阿婆在自家后院开垦了一片菜园，今晚的餐桌上就有从菜地里刚拔的水灵灵的萝卜，炖着排骨做了汤。
这排骨汤味道鲜甜，大人小孩都喜欢。排骨又蹲得酥烂，就连航仔和小椰这样的小孩都啃轻易地连皮带骨把肉撕咬下来。
阿婆自己没吃几口，光顾着照顾小孩了。剥虾剔蟹，又拿排骨汤泡饭喂给孩子们吃。
丁芳芳看不下去了，她最不赞成这种教育方式。她说道:“妈，你自己吃，别喂航仔了。”
航仔一撇眼就知道妈妈又要生气了，乖乖端起碗和周小椰一起吃饭。
阿婆瞪女儿一眼，“你小时候不也是这样喂过来的。”
“妈，时代不一样了！”
周阿婆气得直哆嗦嘴皮，周末见状也放下筷子劝解，“老人嘛，隔代亲。”
丁芳芳索性也不说话了，冷冷地吃着饭。阿婆刚被女儿训斥完，心里也不舒服，不高兴地唠叨道:“嫌老妈妈没用了，逢年过节也不见你回来一次，一回来就对我这有意见，那有意见。”
金凛和赫兹两个低头吃饭，这场战争他们不宜加入。
丁芳芳撇撇嘴，“那我不是忙嘛，生活费也每个月都给你寄了。”
周阿婆气挤了，甩下筷子就冲回屋里，连饭也不吃了。周末觉得情况不妙，连忙劝慰:“老人嘛，其实最想要的就是子女的陪伴。”
她眉头皱得很深，“没办法，我也得赚钱养家啊。”
周阿婆听见女儿的话，从屋里冲出来，把存折拍到桌子上，“你看看，这些年你和你弟弟打的钱我一分没动，都存在这里了。等我这把老骨头上西天了，你们把钱分了就是。”
“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见俩人吵得不可开交，周末上前拉住阿婆帮她顺气。“芳芳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咱别吵了。”
航仔端着饭“哇”得一声哭出来，“外婆你不要死，我会乖乖听话的。”
周阿婆上前搂住外孙，“呸呸呸，外婆要等到你上大学结婚讨老婆。”
本来一场欢乐的团圆饭，这么一被搅和，桌上的菜都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