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

    赫兹预设过自己和金凛相遇的画。她会穿着他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在签售会上告诉他他已经做的很好了。不要整天泡在练习室里，要按时吃饭，不要熬夜，多喝水，要好好生活。她也设想过或许她会去他的演唱会，成为台下众多他不会注意到的粉丝中的一位，挥舞着荧光棒为他应援。

    她实在没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金凛跌下神坛后。他脱下帽子和口罩时着实把她吓了一跳。虽然金凛看起来很憔悴，但在她心里，还是那么光芒万丈。

    正式的第二次见面是晚餐时，距离第一次不过几个小时。

    那天的晚餐是赫兹料理的，于是她特意做了他爱吃的糖醋肉。

    看着偶像拘谨地坐在餐桌前，赫兹在心里偷笑。从前只在手机上见过他这副模样，没想到自己还真有一天能目睹金凛本人摆出这副表情。如果不是在这个特殊时期，她一定会把他这副模样拍下来发给同担姐妹。

    这顿晚饭大家都吃得不太尽兴。

    赫兹是因为和偶像同桌，金凛则是因为认生，而周末就是因为面前的两人都很拘谨。

    唯一开心的就只有周小椰了，酸甜口的糖醋肉深得小孩的心，他看大家都不怎么动筷，一个人就消灭了大半盘肉。

    晚餐后金凛主动提议要留下来帮忙洗碗。周末也想让两人熟悉熟悉，把死活要留在厨房和姐姐玩的周小椰一把拽走，并吩咐他们好好相处。

    “被迫”相处的两人，空气里都是尴尬的味道。还是金凛先打破的僵局。

    “可以拜托你不要告诉周末姐我的身份吗。”

    赫兹的表情有些僵住，就算金凛不说她也不会和周末提的，她心里自有分寸。她点了头，表情并不好。

    金凛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唐突，于是主动凑近她提议他来洗碗:“我来洗吧。”

    赫兹没有拒绝，只是默默走到一边收拾桌面。

    金凛洗碗洗的很顺手，像平日里干惯家务。于是赫兹心里好奇，但也不好意思问他“之前没有工作的时候都是自己做家务吗？”

    她向来矜持，外人看起来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其实早不知道内心已经演了多少出戏了。

    她就这么冷眼看着金凛干活，但心里已经已经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照片要宣告全世界。

    金凛把洗好的碗擦干净，一个个摆进橱柜。

    赫兹这边也擦完了桌子，提着垃圾要出门。金凛见状便提出要和她一起去扔垃圾。

    赫兹是内向的人，面前的人不仅是异性，还是喜欢多年的偶像，她此刻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来缓解一下这尴尬得氛围。

    金凛也是差不多的性格，他认生，搓着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金凛看了看她手里的那两袋垃圾，想说什么却又无从下口。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来拿吧。”

    黑色垃圾袋鼓鼓囊囊装满了两个袋子，立起来或许比赫兹还要高，看她拎得很费劲，金凛想或许要发挥一下他的绅士风范。

    赫兹有些慌张地说了声谢谢，却还是坚持自己拎一袋。金凛也随她去，只是说慢点走，别被垃圾袋绊倒了。

    傍晚的夕阳将海平面晕染成粉紫色，海鸥在海面上舞动翅膀。

    金凛忽然说:“要不要去海边走一走？”

    他的眼神近乎肯定，好像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当那眼神直直落在她脸上的时候，赫兹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好。”

    金凛脱掉鞋赤脚踩在沙滩上。沙粒黏附在他的脚底，这时他才有成为普通人的实感。

    没有了闪光灯和镜头，站在这里的金凛可以尽情玩乐，延期体验平凡人的青春。

    她自私到想要把这片海藏起来，把画面中的少年放入属于她的秘密迷宫里。

    海边的浪花拍打着两人的脚踝，落日余晖沿着海岸线沉没。

    赫兹突然拿出手机，记录下粉紫色夕阳下他的背影。

    照片中的少年背影清冷，仿佛是从天上坠落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