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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人口普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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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于血缘关系和有人背锅的双重缘故,蒙哥并没有处理失烈门等诸王,而是派人将海迷失后与失烈门的母亲合达合赤抓了起来,经过严格审讯之后,以密谋给蒙哥施展巫术的罪责(“厌禳”罪)将二人投入河中淹死。

    但蒙哥想了想,觉得留着失烈门依然是个不确定因素,毕竟自己杀了他妈还抢了他的汗位,指不定哪天这哥们就搞出点事情来,于是将他关押到了忽必烈的大营中,没多久便给他安了一个“明知道他妈给蒙哥施展巫术,他却没有阻拦而且知情不报”的罪责,将他杀掉了;至于贵由的那几个窝囊废儿子,就算给他们再多的人也形不成威胁,蒙哥便饶了他们一命。

    顺道提一嘴,为了给拔都出气,将西征时与贵由一同辱骂过他的不里赐死,他的死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嘴贱是没有好下场的。

    而后,蒙哥又下令重新分配窝阔台系诸王(主要是窝阔台的几个儿子)的部众与封地,只有一直没有掺和到中间的阔端免除在外;其中合丹被封在了别失八里(今新疆吉木萨尔);灭里被封在了也儿的失河(今新疆额尔齐斯河畔);而合失早逝,他儿子海都被封为窝阔台汗国的可汗,封地在海押立(今哈萨克斯坦科帕尔城)。

    一旦拥有了权力之后,就没有任何人愿意再失去。

    表面上来看,窝阔台汗国依然还是一个国家,所有人都归属海都管理,但论辈分海都却是灭里、合丹等人的侄子,而且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功,合丹等人自然不服他;况且合丹等人虽然在名义上属于窝阔台汗国的封臣,但却在蒙哥的安排下实实在在的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虽然小了点,可好歹是自己说了算,他们自然不愿意再臣服于海都之下,反而拒绝纳贡,窝阔台汗国就此埋下了分裂的种子。

    蒙哥此举可谓是堂堂正正的阳谋,而且效果出人意料的好。

    在解决完外部与内部的宗亲后,蒙哥又将目光转向了朝中,作为三朝老臣的镇海这次成为了他的目标。

    此时的镇海已经八十多岁了,虽然人还处于帝国的权力中心,但他的决断已经影响不了国家大事了,因为他的年龄实在是太大了,可蒙哥依然没打算放过他。

    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蒙哥非常清楚,因为他就是窝阔台斩草时没除的那个根,为了杜绝一切隐患的发生,清洗窝阔台系的人就成了必然,而镇海就是窝阔台一系在朝中的代表人物。

    公元1252年,已经84岁的镇海,被指控为“失烈门诸王叛乱案”的同谋,依《大扎撒》之律处死,同时被处死的还有那个在第一次库里台大会上代表乃马真后发言的使者八剌,除此之外,被牵连的还有三百多名官员勋贵,其中窝阔台系与察合台系的人占了绝大多数。

    一时间,作为帝国都城的和林城内血流成河,而此案也被称为“蒙古开国第一案”。

    说实在的,镇海死的很冤,但政治之中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除了镇海之外,耶律楚材的儿子耶律铸也因担任失烈门的侍从而被牵连,本来蒙哥下令将他一同处死,但幸亏有忽必烈的搭救,才得以幸免于难。

    做完这一切后,蒙哥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屠刀,开始奖励那些拥戴他上位的人。

    拔都自然不必说,身为一国国王,权势已经达到极点,也没有更大的官封给他了,只是赏点金银财宝就够了。

    受益最大的是他的三个亲弟弟,其中忽必烈被蒙哥命为漠南汉地军政事务总领,负责整个中原的军国大事;旭烈兀负责西域军政事务,并让他筹集兵马准备再次西征;最小的弟弟阿里不哥则镇守都城和林,主领草原诸部的事务。

    而后,蒙哥又任命忙哥撒儿为扎鲁忽赤(大断事官),孛鲁合暂时负责宣发号令、朝觐纳贡与处理内外大事,又派晃兀儿留守都城和林,主要是看守皇宫和内库,阿兰答儿辅助他;其余诸多位置也都安排了自己的亲信,那个因为寻找丢失的骆驼而发现了失烈门等人阴谋的训鹰人克薛杰,则被封为了“达剌罕”,从此不再承担任何赋税,地位高于普通的大臣。

    但一个国家的政务何其之多,尤其是像蒙古帝国这种版图巨大的国家,更是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事情要决断。

    为此,蒙哥于即位的第二年又重新对朝廷内部进行了整顿。

    他将孛鲁合升为中书右丞相,同时将国库、贸易、祭祀医巫、传驿、外交等部门的官员都换成自己信得过的人;又将牙老瓦赤、斡鲁不、不只儿等官员派往燕京(北京),主管汉地的政务工作;麻速忽则被派往别失八里,负责西域的政务;阿儿浑依然负责波斯一带。

    除此之外,蒙哥又在内部展开了新一轮的大清洗运动,他将诸王滥发的牌印、诏书等尽皆收回,任命的官员全部罢免;并传旨各路官员及宗亲,没有朝廷法令不得私自发布命令,不得擅自收税;派出的使臣不允许私自进入村庄或者城镇,最多不得征召超过14名徭役人员,而且不允许他们取用超过自身定量的粮草。

    同时为了加强对于中原的统治,蒙哥派出了大批的官员深入汉地,进行了详细的人口普查,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了他一大跳。

    从1235年失吉忽秃忽进行了第一次人口普查以来,因为连年征战,需要的兵员数量缺口极大,同时诸王也派人私自收税,加上汉地各处的官员们横征暴敛,导致了大批的百姓不得不外出逃亡,即便有严苛的法律来约束也不管用。

    最严重的是1238年,华北地区大旱,加上严重的蝗灾,大片的农田颗粒无收,但当时的窝阔台因为要同时支撑两线作战,财政压力巨大,不仅没免税,反而催派官员如数缴税,使得百姓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当时汉地共有百姓一百零四万户,逃亡者竟达十之四五。

    但一部分百姓的逃跑,就让那些未曾逃走的百姓更加痛苦,因为税的总额是不变的,人少了之后,每个人平摊下来的税更多了。

    邢州原来是开国99千户中巴歹那颜与乞失里黑那颜二人的封地,他们在受封的时候,这里有足足上万户的百姓,然而在蒙哥主持的这一次人口普查中,邢州能找得到的户籍百姓只有五百余户。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因为高额的赋税加上天灾兵祸不断,百姓们纷纷卖掉赖以生存的土地,然后去给贵族、官员当佃户或者奴仆,这也使得诸多贵族、官员手下的土地和百姓越来越多。

    可天下的总户数就只有那么多,国家掌握的户数多,贵族们手中就少;而现在贵族们手中的户数多,国家掌握的户数就少了。

    户数一少,国家就缺少税收,国库里就没有钱,但各项政策的实施和推动都是需要钱的,国家没钱则继续向百姓收税,但百姓已经交的很多了,再交也交不起了,只好卖掉土地去给贵族们当奴仆,由此就陷入了恶性循环,国家的财政也岌岌可危。

    为了解决这件事,蒙哥下令“诸王、公主、驸马并诸投下不得擅行文字、招收户计”,对于所有贵族和官员手下的百姓重新统计,无论什么人都以现居住地确立户籍,重新纳册入户,并且执行当地的徭役政策,如有违反之人,直接处死,家产充公,这个政策一出,汉地百姓竟然凭空多出了二十多万户。

    但二十万户的百姓并不能让多次被搬空的国库富足起来,于是蒙哥又想了一个办法,叫做收“包垛银”。

    在当时的汉地,百姓们除了要交每年定额的赋税外,还会面临着大批临时摊牌下来的加征税,而且这些加征的税通常都是因为战况紧急才由朝廷下令征收的,各地官府往往无法马上凑齐,所以总是受到朝廷的责难与批评。

    于是当时负责治理真定府的史天泽想了一个办法,他先是以官府的名义向西域商人们借钱,用来缴纳税费,而后再向百姓摊派,拿回来的钱再还给这些西域商人,但因为利息实在是太高,也被称为“羊羔息”。可这样一来,百姓们要被承担的税费就更多了,史天泽在亲眼目睹了百姓们卖田卖妻都交不上这些税后,又主动上奏朝廷,由官府代民偿还一本一息(即一分本钱和一分利息),但即便是这样也无法应对越来越高的赋税,眼看着百姓们欠的钱越来越多,他索性心一横,倾尽家财,与族中亲属和当地官员一起出资偿还了这笔债务。

    但史天泽这样的好官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地方依然还是威逼百姓们拼尽全力去交税,蒙哥不曾治理汉地,也不知道这些情况,他认为汉地富庶,能多薅点羊毛就多薅点。

    现在他成为了最高领导人,又面临着国库空虚的情况,于是大笔一挥,将这类临时税命名为“包垛银”,并且将其变为定额税,每户每年纳银六两。

    六两银子是什么概念?据同时期的《宋史食货志》记载:“熙、丰以前,每石不过六七百”;意思就是一石米差不多折合300~600文铜钱左右,而由于银子的储备量比较少,在当时差不多2000文铜钱才能换一两银子,宋代一石相当于现在的66公斤,一两银子可以买4~8石大米,相当于现在的924~1848元,我们取个中间值,一千五百块钱。

    哪怕是扔到现在,一年要多交一万多块钱的税恐怕也让很多人承受不起吧?

    但百姓们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因为一旦拒绝面临的就是闪亮的马刀。

    他们只能忍气吞声,甚至卖儿卖女地来换取银子交税。

    可即便是这样,百姓们依然无法交齐所有的税。

    1255年,朝廷再次下诏,要求各路府衙征收百姓们之前欠下的税,而且责令严收,不得私自以百姓疲惫为名打折扣。

    这时,一个名叫史楫(史天泽之侄)的官员终于忍不住了,他上了一道奏折,有一段是这么写的:“兵后生意未苏,民恐不堪。如银与物折,各减二数,庶民力少宽,且无逾负。”

    意思就是,连年大战之后,百姓们都没啥钱,不如把这些要征收的银子减少一点,让老百姓缓一缓,他们也不至于饿死,赋税也不用拖欠。

    面对着这种合理要求,蒙哥这才知道汉地的惨状,于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允许“包垛银”从六两降为四两,其中二两直接交银子,另外二两则可以折算成丝绢、棉花等抵制物,也算是减轻了一些百姓的负担。

    通过对于汉地的户籍普查,蒙哥意识到,蒙古帝国在所占领区域内肯定还存在有不少的问题,于是又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展开人口普查,并且重定赋税的额度,以此来加强蒙古帝国对于这些地区的统治。

    除此之外,蒙哥还从自己的秘书团队(必阇赤)中抽调出了一名亲信,令他带着符诏引信去统计诸王流落在外的部众;因为按照蒙古旧例,在打仗过程中俘虏的人,是可以归个人所有的,但蒙古大军南征北战,又无法带着这么多人一起行动,于是普遍便将这些个人的私有部众寄留在当地,蒙哥在西征时就有不少这样的属民留在了斡罗斯,而术赤一系的诸王也有很多人将属民留在了华北这边。

    至此,蒙哥逐渐把朝政都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除了积极处理政务之外,蒙哥甚至还抽空断了一宗案件。

    什么案子还需要一国之主来断?

    我们来看一下案情回顾你们就知道了。

    原告:佛教

    被告:全真教

    陪审团:喇嘛教、景教(基督教)、伊斯兰教、萨满教

    我说过好多次,信仰的力量是无穷的,当两种信仰相碰撞的时候,那结果一定是灾难性的,比如十字军东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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