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太上皇
来国子监读书的前一晚上，他的母亲告诉他，皇后娘娘最是心软，喜欢可爱软萌的东西，他长的漂亮，只需过去撒几句娇，便能在一众子弟里脱颖而出，给皇后留下个好印象。
小童不知道什么是帝位和太子，也不知道“绝户”是什么，这些离他都太过遥远，只知道大人命他要讨好眼前的人，不照做的话回去大概率要挨板子。
他凭着自己年纪最小顺利挤到了前面：“姐姐，你长的真漂亮，宁宁好喜欢。”
说罢，双手展开，露出一个求抱抱的动作。
可在他展开双臂露出萌态之前，顾淮却是先一步挡住了李锦溪的视线，声音冷道：
“这是哪家的？”
一边王全福回答：“赤王府的。”
“来人，送回赤王府去，十四岁之前不得入太子监。”
再怎么聪明听话，也只是个五岁的幼童，小朋友已经被这架势吓傻了。
这时，从人群后方挤出来一个十五六岁书童打扮的少年来，小世子年纪太小，家里根本不放心一个人入国子监上学，叫已经懂事的他跟随待命。
昨日赤王妃早有交待，是以他刚刚故意“疏忽”了一下，没将人看住，
本以为是八九不离十的结果，谁知道……
书童跪在地上叩头，将小世子抱进怀里带走。在场少年有许多没超过十四岁的在内，唯独勒令他们主子十四岁前不准入学，基本上算是已经把人踢出了竞争太子的名单。
得，这把王妃不仅没算计成功，还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有了这件事的衬托，众人噤若寒蝉，气氛冷了下来，有类似想法的人也彻底歇了心思，规规矩矩的行礼作揖。
顾淮毫不在意，他与这些小子并不亲近，不关心他们心中所想以及对自己的了解感官，他是在挑选继承人，不是挑选儿子，他不需要儿子。
一上午的巡视很快就过去了，顾淮在场考校了几个孩子的学问，有回答好的，简直就像小天才一般，李锦溪会在一边多表扬一句。
大多数是比较中庸一点的，顾淮也没有露出失望之色，于他而言，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其重点并不在咬文嚼字诗词歌赋之上，而在于其它的很多东西。
也有几个比较笨拙的，看起来反应就不是很灵敏，年少时的孩童心思最是敏感了，这时应当给予鼓励才是，李锦溪拉了拉顾淮的胳膊，笑着说道：“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哈。”
二人从国子监回到宫里已是未时，期间路过几家地道的小吃摊，还顺便解决了午饭。
叫人买来，带到最大的酒楼里吃。
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吃饱喝足的李锦溪有些犯困：“回去后，一定要好好睡上一觉。”
顾淮一手接住女子因犯困垂下的脑袋，“去勤政殿睡。”
“陛下，不好了。”
宫门口着急忙慌赶来的是大太监王全福：“陛下，刚刚太医来报，说太上皇，快不行了。”
“您去看一眼吧。”
顾淮与李锦溪疾步赶了过去，
床上的老人瘦的跟条竹子似的，已经皮包骨了。脸上长满了老人斑，皮肤皱皱巴巴，看起来有些行将就木，
床边的桌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名贵药材，人参，鹿茸，雪莲花，还有一些叫不上名来的续命物什，
这是出征辰国前，李锦溪命人送来的。
端王爷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珍贵的补品，笑道：“你看，幸－不辱－命。”
他已经走到了生命最后的时间，连太医都说没有办法了，这几个字说的是断断续续，废了很大的力气，
李锦溪眼眶变得湿润起来，上前握住老头子的手：“大齐子民，都会记着您的贡献。”
数月之前，老人已经垂垂暮已，有种进气多出气少的感觉，是李锦溪对他说忍一忍，您还不能走，这种时刻，大齐经不住消耗再办一场丧事的时间了，他与顾淮要远征。
强行续命的感觉并不好，那些珍贵的药物只能给人勉强留下一口气，并不能减少身体衰弱带来的疼痛感，甚至会更难受。
清醒的活着，与痛苦的死亡，有时候，前者不比后者好。
端王爷撑着，撑到了现在，再也撑不下去了。
秋氏已经从慈宁宫放了出来，来送陪伴多年的丈夫最后一程，她神情激动，絮絮叨叨的责怪：“都怪李锦溪，给你气的。”
“圣旨一出，你就撑不下去了。”
梦寐以求一辈子的家业，才刚夺位成功，就接收到了儿子无后的消息，多重刺激之下，人直接不行了。
起码秋氏是这么认为的，她挥舞着手臂，直指顾淮脑袋，指甲快要戳到顾淮额头上，逼问道：
“皇上，你要不要孩子，纳不纳妃，你父皇就要因此去世了。”
“你难道不想满足他最后的心愿吗？”
顾淮神色冷漠，对于亲人的逝去，他的情绪好像还没有李锦溪多，“不要。”
“皇上！”秋氏大惊，气血一瞬间冲入大脑脑门，快要晕倒了，
她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
“啊~~~”尖叫出声，足足有上百分贝，直入云霄，震的在场人耳膜疼，
秋氏彻底崩溃：“都怪这个贱人，小贱人。”说着便要扑腾上前，不管不顾的朝李锦溪发动攻击，
一只枯败如树皮的手拉住了自己，秋氏感觉这个人的力气还挺大，犹如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