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高热
李锦溪回的时候,天空中下起了丝丝小雨。六月的天气,已经逐渐炎热起来,这场雨来的及时,令人感觉十分舒适。
坐在马车上的李锦溪,忍不住撩开帘子,多看了一会儿外面的风景,车夫在前方听令,慢悠悠的驶回顾府。
丫鬟们将吃剩的饭撤了下去,顾淮就想起了白日里在国公府,李锦溪说起房上有人的事情,他清晰的记着,当时趴在上面,听到江少宁订亲,小姑娘眼角默默掉了颗眼泪。
顾淮心里一下子觉得不是滋味,那样漂亮的眼睛,看起人来一勾一勾的,直接看进人心里,怎么能因为他人掉眼泪呢。
顾淮踱步来到卧房,小姑娘正躺在床榻上,一条腿向前弯曲,睡姿极不雅观。她没有盖被子,身上只着一件月白色的贴身中衣,中衣也不规整,衣服歪歪扭扭的更像是匆忙中胡乱套了上去。雪白的脖颈露出一大截,纤细的给人一种错觉,能够一掐就断。
顾淮轻手轻脚的靠近,去亲熟睡中人儿的眼角,嫉妒瞬时如草原上一点就着的星火般蔓延,让人逐渐加深掉这个吻。等他反应过来时,眼角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红痕。
顾淮看着那点子红,发誓今晚一定要让身下的人,也狠狠的哭起来,眼泪流过红色,至少千百倍不能弱于当时那滴眼泪。
只是这个目标明显没有实现,当顾淮动作越来越激烈的时候,怀里的美人浑身滚烫。
是的,李锦溪病了。
连日的劳累得不到休息,再加上今天在雨中一阵奔波贪凉,发起了高热。
顾淮停下手中动作,到底是没禽兽到那种地步,让一个高热中的人饱受蹂躏,虽然他脑中已经幻想,觉得届时必定是一副很美的画面。
大夫很快就来了,开了一副方子后,隐晦的提醒顾淮某些事情上一定要节制。
“另外,忧思结虑,不要给她压力,病人需放宽心。”大夫医术不错,是京城名医,接着又提醒了一句。
也就是说,这次生病不光是外在因素,还有心病。
将大夫送走后,顾淮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人,眉头紧皱。
很好,
心病。
“夫人的药好了。”丫鬟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褐色汤汁,就要喂药。
顾淮把人屏退,自己亲自拿起碗来,走到床边。
高热中的人有些神志不清,闭着眼睛开始呓语,
“顾淮~”
是在叫我?顾淮端着碗凑的更近些,想要听听具体说了什么。
“顾淮,不要杀我……”
床上女孩儿说这话时看起来十分害怕,身体都在不自觉的发抖,眼角留下两行清泪。
顾淮脸色一黑,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要杀她了。竟然是因为这个生病,他此刻终于知道了一点每次案件未查明之时,被告之人说的那句“冤枉”是什么感觉了。
不过,作为一个优秀的侦查人员,大齐最年轻的大理寺总负责人,他的嗅觉可以说是相当敏锐了。看李锦溪异样的表现不似作假,他不经多想了一层,
是什么原因让她觉得自己最后会杀掉她?难道是有仇家,在背后故意挑唆,嚼舌头根?
顾淮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床上的人儿没醒,喝一勺药能漏掉半勺,顾淮又听见了对方说话,但这次他没理解,
“奇变偶不变?”
“什么意思?”
顾淮走出房间,做了个特别的手势,刚刚还安静如风的院子,从树上突然跳下一个黑色人影,
“主子,有什么吩咐。”
“去查一下,奇变偶不变这句话。”
黑影是暗卫,他的任务就是查探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因此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无特别的反应,只是牢牢的记住了这句话。
“再查一下,最近夫人都和什么人打过交道,说过什么话,每一句都要细细承报。”
这个他熟,暗卫点头应下,一个闪身,又没了人影。
顾淮回到房间里,碗里的汤药还剩大半碗,他也不嫌麻烦,一勺一勺极具耐心的喂到对方嘴里。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是一个高热,李锦溪再次醒来后已经是很久了。
她睁开眼睛,觉得有些晃眼,又闭了回去。
这次再睁开,感觉好多了,原来已经夜晚,柜子上亮起了油灯。
房间内,不知何时搬进只低矮的案几,上面有一摞厚厚的公文,齐齐整整摆着。旁边是文房四宝,顾淮一人盘坐在后面,正在公文上写着什么。
顾淮是爱工作的,事实上,若非李锦溪这几天没有和他待在一起,二人间骄奢淫逸。他平日看起来更像是个工作狂魔,与自己完全不一样。
顾淮处理事情的时候,眉眼间不骄不躁,除了偶尔间停下来思考,露出几分凝重之意,其间不见丝毫的不耐烦。他不像是在替人打工,更像是真真正正的在做一件事,将自己的精力和心血全都融了进去。
李锦溪忍不住从床上翻了个身,两只手抵着下巴,趴着看他,问:“你不累吗?”
又补了几笔,将这段话最后几个字写完,顾淮才抬起头,不明所以的重复:“累?”
“是啊,你看你整日忙于公事,也不见休息。我说的不是单纯的睡觉休息,而是指一些活动。”
“比如梁国公累了,会约着同僚吃酒看歌舞。大哥累了,闲暇时去打马球。我累了,就约着江……约着他人去百戏楼听戏。”
太险了,差点将江少宁给说出来。
“那你呢,你会做什么?”
顾淮抿了抿嘴回答:“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啊,怎么会没有兴趣呢?是个人都会累啊……”李锦溪似是惊奇,又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些,大意就是些看中当下,及时享乐之类的咸鱼生存法则。
顾淮没有说话,他的思绪飘到了很远。他年少失怙,母亲难产而死。此后,乡亲邻居将他视为不祥,说他天煞孤星,克死了母亲又克死了父亲。
年纪太小,又没有人庇佑他的情况下,只能出来沿街乞讨。当时的他还单纯,以为失去尊严便能换回一些食物,可是没有想到,就连街上乞讨的地方也早就被人划好了地盘。
有个好心人赏了他碗快馊了的剩菜,转眼间就被其它的乞丐们一拥而上抢了去。他太饿了,发了疯的和那群人争抢,被打的头破血流也不管不顾。最后更是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顶着一颗血流不止的脑袋,将那几人打成重伤。
他终于饱食了一顿,除了那碗馊菜,还有从乞丐们身上拿到的铜板。
从那以后,他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弱肉强食。也践行着与这份规则所匹配的事情,行事间越发狠厉果断,心中的那点温情也早已不存在。
这么多年,靠着这份坚持和果敢,一步一步爬上了这个位置。他的心早已无甚波澜,只有向上爬这么一个信念。甚至都没有了常人基本的喜怒哀乐。
他以为他不再有心,日子就这样子过吧。直到,两年前的某天,遇到了一个总是偷看他的小姑娘,只是回看了一眼,他便沦陷其中。
她是那样的美好,眼中带着清澈和简单,与他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让他忍不住的想把这份截然不同的东西捏在手心里,最好是捏碎了,然后再拼凑在一起,不断的占有和把玩。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真的不累吗?”小姑娘还在耳边喋喋不休,试图纠正他这个呆板的想法。别人不理她还硬说,这要是碰见个常人指定要骂,你怎么这么聒噪。
顾淮不仅不觉得聒噪,只觉得自己沉寂了这么多年的冷清世界多了一抹亮色,他从案几后站起,眼睛灼灼的盯着床上的小姑娘:“现在累了,需要休息。”
李锦溪被吓了一跳,说道:“你别过来啊。”
无它,这个眼神太过熟悉了,是那厮发禽的征兆,眼看人离的越来越近,她用被子捂住了头。
李锦溪懊恼不已,刚刚话说的太多了。她只是看他太辛苦了,想着能不能劝这个人,和她一起摆烂。也许就能逃脱最后悲惨的命运了呢?
柔软的被窝里让人从外边伸进一只手,硬邦邦的。李锦溪只来的及抓住脑袋跟前的两个被角,死死的握紧。
却忽略了侧边,那只手进来后,先是在身上一顿作乱,来回吃了个够的豆腐。
随后才轻而易举的一翻,被子从侧边掀开了。
李锦溪的脸依旧埋在下边,双眼紧闭,“只要我看不见,就不关我的事。”
她的身体蜷缩在一起,因为刚刚的爱抚,像一只熟透的虾,红的厉害。
“起来,吃饭了,我让厨房温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