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气若游丝
“哪来的疯狗,一大早就跑来别人的屋子乱吠?”不等诸葛青卿开口,乌达姑姑阴沉的声音就从门外传来。
沈南陌闻言刚要发作,一看是乌达姑姑,脸色立马变了。
这个老女人她可惹不起,毕竟昨晚,这个老女人就亲手拔了礼官的舌头。
一想到这幕,沈南陌就觉得头皮发麻。
“姑娘,需不需要老身替你拔了这几只疯狗的舌头?”乌达姑姑冷冷说道。
诸葛青卿实在没有气力和沈南陌周旋,摆摆手让乌达姑姑把她们赶了出去。
倒也不用乌达姑姑赶,乌达姑姑只不过瞪了她们一眼,沈南陌带着侍女踉踉跄跄的就跑了。
“咳,咳!”诸葛青卿终于忍不住,咳了起来,殷红的血瞬时染红她捂嘴的绸帕。
“怎么回事?”古西风连忙放下医药箱,在她身侧坐下,拿起她的手,就开始把脉。
“老身去拔了她们舌头,喂狼!”乌达姑姑没想到自己才走了这么一会,自家姑娘就让人欺负成这个模样。
怒意上头,握着短刀就准备出去。
“乌达姑姑,我没事。”诸葛青卿声音虚弱的阻止了乌达姑姑。
“姑娘,我了解大汗,就算老身杀了那丫头,大汗也不会皱一下眉的。”
乌达姑姑可是从小看着独孤烈长大的,独孤烈的喜好她再清楚不过,除了诸葛青卿,其他女人根本都不入他眼。
诸葛青卿依旧摇了摇头,“毕竟她是以万延公主身份,嫁与大汗和亲的,若有什么闪失,反倒给了万延用兵的借口。”
乌达姑姑听后,也能作罢,只能是心疼自家姑娘,看着这般柔弱的身子,却如此能隐忍。
“你,气血攻心,已至肝气上行,必须静养,天大的事也得等你身子调养好后再说。”古西风双眉紧蹙,“诱发了之前的后遗症,你现在,应该已经头疼欲裂了吧。”
诸葛青卿脸色惨白,手脚冰凉,额间却渗着细汗。
古西风说的没错,她在看完那封信之后,就已经感觉整个脑袋疼的几乎炸裂,所以才会让乌达姑姑去请古西风来,没想到中途又来了沈南陌,几乎抽干了她最后一丝气力。
诸葛青卿用手抹了嘴角殷红的鲜血,声音虚弱的几乎听不见,“母后和太子,有,危险……我要,回去。”
说完,诸葛青卿便身子一软,昏迷过去。
“姑娘!”乌达姑姑一惊,连忙和古西风一起,将她搀到床上。
乌达姑姑搭上她的脉搏,心下就是一沉,气若游丝,几乎和初见她时一样。
胡诘儿的院里。
独孤烈洗漱更衣后,又到胡诘儿的屋里,准备看看小世子再去与臣工议事。
依照摩斯的规矩,大汗新婚,是可以免除三日朝会的。
“大汗。”胡诘儿早已起了,见到独孤烈进来,连忙抱着小世子迎了上去。
独孤烈看着软糯糯的小世子,表情少见的柔和。
“昨晚幸而有大汗在,不然这个小家伙还不知要怎么闹腾。”胡诘儿开心的说着。
独孤烈自然是知道胡诘儿的心思,不过是千方百计的找借口,想把他从其他女人处拉到自己身边罢了。
只是为何,诸葛青卿就没有这般心思呢。
他都已经给她台阶,她却还要把他往外推。
昨晚,喜宴结束,独孤烈问,是否需要送她回去。
而她居然,拒绝了。
她说,大喜之日,当入新房。
气得独孤烈一把抱起沈南陌就往新房走去。
“大汗,姐姐昨日暖手的壶子落我这了,天这么冷,你一会帮我带去还给姐姐吧。”胡诘儿装作不经意的开口说道。
独孤烈没有应答,示意苦善收下。
“大汗。”门外大索请见,声音明显急切。
“何事?”站在独孤烈身侧苦善问道。
大索看见屋内胡诘儿的身影,神色犹豫半晌,还是说道:“方才乌达姑姑托人来报,诸葛姑娘……”
独孤烈的眉间微蹙。
“姐姐怎么了?”胡诘儿性子急,担忧问道。
“诸葛姑娘昏迷了,病势急重,恐,恐有不测……”大索的声音越发的小。
胡诘儿诧异的一个踉跄,昨儿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她看向独孤烈想寻一个答案,而独孤烈已经一言不发,急速往诸葛青卿的院子跑去。
身后苦善和一行侍卫也急忙跟上。
“大索!”胡诘儿喊住正要一同离去的大索,着急说道:“我这身子不便走动,诸葛姑娘那有什么消息,你及时来报。”
大索拱手点头,然后也快步随众人离去。
不过几百米的距离,独孤烈感觉好似横跨了半个沙漠。
等他赶到时,诸葛青卿闺房大门敞开,古西风和乌达姑姑都在床边。
古西风半个身子跪在床沿,双手交叠,在诸葛青卿胸口一下一下的按压着。
而乌达姑姑则站在旁边,生着暖炉,望着床上的方向,脸色满是焦虑。
“你在做什么?”独孤烈快步走到诸葛青卿床边,冷声斥问道。
古西风没有回话,手上动作依旧,是不是伸手去探诸葛青卿的鼻息,已是冷冬,古西风的额间却满是汗珠。
乌达姑姑起身解释道:“大汗,先让古大夫救治姑娘吧,刚才姑娘突然,突然气息全无……”
一向冷漠的乌达姑姑,声音竟有几分哽咽。
什么?!独孤烈大惊,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诸葛青卿,单薄惨白的似乎都有些透明。
独孤烈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
都怪自己,面子有什么重要的,如果昨天晚上自己能陪着她,就不会是现在这般情形。他总私心的想要她能像胡诘儿那般,偶尔向自己示弱,撒娇。
他只是私心的想要她能对自己表露意思爱意……
是我错了!
独孤烈脱力的跌坐在诸葛青卿的床边,握着她纤细苍白的手,冰凉的温度瞬时传遍全身。
她能在自己身边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是自己要的太多。
对,只要她能好好的,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就算,就算她的心中所属不是自己,他也不强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