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定会报仇
暮色四合,阿公让人点灯。
点点烛光亮起,又被纱罩笼住,散出一团柔和的光。
阿公单手拄拐,缓缓走到门口,适时停顿,背对着我和秦离道:“看在囡囡的份上,老夫留你一晚,明日一早,自行离开。”
话音落,阿公头也没回的走了,他黑衣白发很快融入暮色,渐行渐远。
阿公离开后,膳厅又来了些丫头,她们欠了欠身,便自行收拾碗筷去了。
我望了眼门外,又看向秦离,扬眉问道:“今晚你跟我睡?”
秦离俯视着我,眼里带了笑意,忍俊不禁道:“不然呢?”
阿公没有特地为秦离安排客房,而我与秦离明面又是夫妻,我也不好让人特地去安排一间,免得引来闲话,而且我与秦离以前也是睡在一起的,倒也没什么不自在的。
我有些不识路,幸而出去时看到了刘嬷嬷,她好像是有意在等我。
刘嬷嬷带我跟秦离回到之前住的那个院子,她又安排下人准备热水,弄完一切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刘嬷嬷欠身笑道:“孙小姐,天色不早了,您无事就歇下吧,老奴先退下了。”
我知道这府里的规矩,入夜后不得发出任何声音,所以我点点头,让刘嬷嬷也快回去洗漱休息。
刘嬷嬷一走,屋里就只剩下我和秦离两个人了,秦离拿着一盏烛台,在屋里好奇的走来走去,我用力合上门,揉着眼睛往床边走,路过他时,我停了下来,伸着脖子看了眼他拿在手中的绢帛,不解道:“你在翻什么?”
秦离放下烛盏,理开绢帛,浅声道:“没什么,随便看看。”
烛光晃动,我看到秦离手指一提一拂,缓缓展开绢帛,露出了上面的画。
不知是何时画的,也不知是何人画的,无名无姓无落款,只有两个人,一高一低,一男一女,站在屋顶并肩背立,而他们面前,是一团团炸开的烟火。
“这画的谁啊?”
我摸着下巴,不解道。
秦离摇摇头,将画缓缓收起,又取出其他的绢帛,依次打开,全是画,有些画的是人,有些则是绘的花草鸟兽,还有些映着奇形怪状的图案,像是八卦,又像是阵法图。
我看了一会儿便觉无聊,自行上床端坐好,想问秦离一些事。
比如他与我母亲的事,还有他娘与我娘的关系,以及一些我不知道该怎么叙述出来的疑惑。
“秦离,你见过我娘对吗?”
安安静静的夜里,我这一嗓子显得异常突兀。
秦离拿着绢画愣了愣,他缓缓将画卷起放回原位,烛光摇曳,将他的侧脸映得愈发柔和,然他面色却沉了下来,缓声道:“见过。”
我忽略了秦离不自在的神色,只抓住重点问道:“那你知道当年的真相吗?我娘是被谁……”
“夫人。”
秦离出声打断了我,他拿起烛盏,脚步沉沉的朝我走来,他身姿依旧卓约挺拔,散在身前的青丝无风而动,烛火映着他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他一字一句,坚定念道:“你放心,谋害你娘与我娘的祸首,我定会要他们付出代价。”
我愣愣的看着秦离,脑中的疑惑不减反增,看来秦离是知道当年真相的……可听他的意思,难道他母妃的死也有蹊跷?
“你母妃也是被人害死的?”
我皱眉诧异道。
秦离将烛盏放到床头的灯架上,他脱下外袍和鞋,坐上床,也学我一样,盘腿坐在我旁边。秦离垂下眸,偏偏头对我道:“夫人不必问了,新仇旧恨,我有朝一日都会一并还给他们。”
随后秦离移了移身子,侧身用手理了理我脸侧的乱发,他微微一笑,温声道:“这些,由我来做,你不必多想,也不要操心废力。”
我不太懂秦离的意思,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这可是关系到我娘的事啊,我怎么可能不问?
之后不管我如何旁敲侧击,秦离都不肯多说一个字,他拉过被子躺下,随手捡了本书来看。
我看到秦离“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就来气,可我对他也没法子,总不能拿刀架他脖子上逼他说出来吧?
生了会儿闷气,我一把扯过秦离身上的被子,裹了一圈压在身下,嘟囔道:“被子我的。”
身侧的秦离轻微笑了笑,他慢悠悠道:“可怜我顶着伤大老远跑来,竟还要挨冻。”
我心道又不是我求你来的,自己要找罪受,活该!
将被子扯了扯,我使劲闭着眼眯了会儿,强迫自己快睡,别管旁边那人了,然耳朵还是不由的竖着,不受控制的注意着旁边那人的动静。
自我折磨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将被子扒开,气呼呼的迈过秦离,穿鞋下床,一边到处翻被子,一边嘟囔:“真是受不了,你明知我耳根软,故意说给我听的吧!”
要不是秦离真的有伤,谁要大半夜的折腾起来给他翻找被子!
还好这屋里真有多余的被子,也不妄我找得满头大汗。
被子又厚又大,我抱着它完全看不清路,只得深一脚浅一脚的挪到床边,遂把被子一股脑全扔床上。
视线终于清晰,我叉腰喘气,看到秦离被埋得只剩头发,便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心里顿觉爽快了许多。
秦离堪堪伸出一只手,掀开被子,露出他那张又气又想笑的脸,他缓缓坐起,无奈道:“外公家的被子也是真重。”
可不是重吗?你以为我抱过来容易啊。
我暗自弯了弯嘴角,甩掉鞋子,故意压着秦离的腿爬到床的内侧,听到他“嘶”的一声吸了口冷气,我心里就更畅快了。
躺下时,发现有东西隔脑袋,我起身一看,原是秦离插我发间的那支玉簪不知什么时候落了。
我拾起玉簪,重新躺下,无聊的举起簪子研究了一番。
玉我不怎么懂,只知道个大概,比如手中这支玉簪,我只知道它是羊脂玉的,不过产于何地,是何种类,价钱如何我便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