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尘埃落定
然秦离说话倒是挺有用的,第二日街市果真比往日闹腾了许多。
我想去看热闹,又怕遇刺客,只得等人路过向对方打听打听。
站在院门口等了半天才瞧见一个妇人挎着菜篮路过,我赶紧叫住她,塞给她一把瓜子,好奇道:“大娘,那边什么情况啊?人怎么那样多?”
幸而妇人并不是个冷性子的人,她握住瓜子笑了起来,侃侃道:“哎哟姑娘,你不晓得,他们在围观那同土匪狼狈为奸的王郡守嘞,害,你说他一个郡守,不好好为百姓谋幸福,竟跟那土匪里应外合,听说吞了朝廷不少救济款呢……”
原来秦离所说的“尘埃落定”就是这件事……王郡守?想必就是之前接触的那位王大人……他竟是跟土匪是一伙的,亏我之前还找他帮忙灭匪,多讽刺啊……
“诶,小姑娘,你去看看吧,那王郡守此刻被关在木笼里受罪呢,身上不少烂叶子,可惨了,你去看看吧,也好收些烂叶子砸砸他,真不是个东西,自己吃得肥水直流,把我们这些老百姓逼到没活路……”
“好好,确实不是个东西……”
我应付了那大娘两句,思绪渐渐清晰起来。从燕无道的死在到秦离调查途中被刺客刺伤,这一切多半与那王大人脱不了干系,为了隐瞒真相,他还真是步步为营。
我迈着小步朝大娘所提的方向跑去,不大一会儿就看到那个王大人被四五个捕快压着,头发凌乱得不成样子,若不是他身形依旧那么肥胖,我都认不出此时笼里狼狈的不成样子的人是那位郡守大人。
“昏官!”
“活该!”
“我呸!”
……
耳边充斥着各种辱骂,可见各位的恨意并不轻。
臭鸡蛋和烂菜叶也从四面八方砸去,将那位郡守大人砸的面目全非,狼狈至极。
我夹在人流中瞧着那木笼上的贴条,干劲有力的笔道罗列出了郡守的种种劣迹。
其罪一:官匪勾结,私吞赈灾款,目无百姓,更无王法。
其罪二:为掩盖罪行,杀人灭口,其心之歹毒,万死不能抵罪。
其罪三:勾结江湖人士,蔑视皇威。
种种罪行,虽万死也不能解民恨。
真是一朝风光无限,一朝沦为尘土啊……我顺手捡起地上的烂叶子,也象征性的往那位“万死不解民恨”的郡守身上扔了几片。
他此时这副模样确实挺惨的,但我不可怜他,谁让他贪心呢,谁让他要取无辜之人的性命呢……像他这样的,已经不配做百姓的“天”了,落到万人唾弃的地步,也是他活该。
回去的途中我又听到了另一种声音,他们讨论的不再是郡守的“恶”,反而赞起秦离的“善”来,他们称秦离是位有本事的王爷,不但灭了山匪,修了河道,竟还除了贪官……
原来这些时日,秦离在民间的口碑已经这样好了。
我一边走一边竖起耳朵听,听到他们夸秦离是个贤明的人,莫名觉得心情不错。
甚至在回去的路上,我还多买了些菜,看在秦离实实在在的为百姓做了事的份上,今晚就多给他加两个菜。
晚上吃饭时我不停的往秦离碗里夹菜,他大概从未见过我这样殷勤,竟端着碗忘了动筷。
我又夹了叠咸菜扣肉在他碗里,催道:“你吃啊,愣着干嘛?”
秦离象征性往嘴里送了两筷子,他还是没忍住道:“你今日捡钱了?这么高兴?”
钱钱钱!秦离就知道钱。
我白了他一眼,伸长筷子继续给他添菜,故意拖长了嗓音道:“这不是觉得某人这些日子太辛苦了,特地关怀一下吗?”
秦离满脸怀疑的放了块肉在嘴里,他嚼了两下吞下去,问道:“这肉你蒸的?味道不错。”
当然不是我,可我不介意代表别人接受一下赞扬:“自然,煮了一下午呢。”
“哦,真是辛苦夫人了,夫人哪里学的手艺?竟跟街对面那家望春楼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寻思这秦离真有意思,知道是饭楼里点的,他还存心拿我寻会儿开心。
我愤愤咬了咬筷子,终于没心思再给他添菜。
“夫人,今早上的热闹你可去看了?”
秦离冷不丁冒了一句。
我挑着碗里的饭,没什么胃口的回道:“看了,不就是那个王大人吗?”
提起这位郡守大人我多少有些好奇,放下筷子问道:“话说你们怎么抓到他小辫子的?”
“这得多亏了来取我命的那几个刺客。”
秦离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我心道大哥你快别装了,你忘了那晚你差点被捅死吗?还搁这儿扬眉带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占了多大便宜呢。
“若不是他们半路送死落在了我们手里,我们也不会从刺客的嘴里撬出幕后主使。”
我想了想,问道:“那些刺客为什么突然把刀对准了你们,你们当时就握住了他们的把柄?”
“差不多。”
秦离问我还记得那张地图吗?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那地图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上次我在地图上查到了一个地名,想着可能与燕无道有关,前往那个地方时,就遇到了刺客的埋伏。”
秦离自信道:“刺客此举更是表明那个地方有问题,我受伤后,派了洛云继续前往乌山,和预想的一样,洛云在乌山的一处洞穴里发现了大量官银和粮食。”
“……这郡守真黑心,连救灾粮都吞。”
秦离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接道:“记得王大人之前还是位顶好的父母官,可惜了,权力到底给他遮了眼,让他分不清好歹。”
我揉着膝盖,问秦离,“那你打算怎么处置王大人?”
“自然是押回京交由刑部处理。”
秦离望了眼外面的夜色,起身理好衣袍,他沉着步子刚踏出一步,忽的身子一晃,显些没站稳。
我茫然的起身将他扶住,皱眉道:“你怎么回事?”
“不碍事,就是有些头晕,想必是近日事务大多引起的。”
秦离分析了一通,他按了下我手,淡然一笑:“夫人怎么这样紧张?”
谁紧张了?我只是怕你有隐疾,万一死我旁边,你那些属下还以为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