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跟班好烦人
到了武汉火车站，就有迎接新生接待点。一车到学校安顿好，已是华灯初上。
躺在宿舍的床上，给嫣红打电话:真怕她有个什么。
她接电话就问:‘’学校大吗？武汉好玩吗？‘’
我也不知学院到底有多大，更不知武汉有哪些好玩的。只好说:‘’好大好玩。红！你要好好去复读，考上了大学，就能走进大城市，长知识，开眼界‘’
‘’你也快成妈了！‘’她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把地址说我，好来找你！‘’
‘’你省省吧！‘’我真有些怕她。‘’拾起你的书本，好好冲剌下一关！‘’
‘’冲剌你个头！‘’她不满。‘’你给我听好，随时等我电话，我来替妈好好照着你，免得你被城里风吹昏头，不晓得自己姓么事，叫臭石头‘’
她说个没完没了，我有些发烦:‘’红！说来说去总是那些事，我挂了！‘’
‘’你敢！‘’她拉蛮。‘’当心我找来整死你！‘’
我无可奈何:‘’整死舅你舍得吗？‘’
她咯咯咯笑:‘’不就是舍不得你这个好舅舅，才不舍得挂电话吗？‘’
前后说了半个多小时，我强行挂断才罢。忙给母亲和表姐打个电话报平安。
以后天天晩上，嫣红发微信视频聊天，她不挂断还不许我断。
开学个把月，突然接到嫣红的电话:她已到汉囗火车站，要我去接她。
慌忙乘公汽往那边赶。半道表姐的电话追到:‘’石头！嫣红去你那里没有？妈都急死了！‘’
‘’妈！‘’我忙回说。‘’红打电话说在汉囗火车站，要我去接她，人暂时还没见着。‘’
‘’这死丫头，说得好好地去上学，学校也同意她去。‘’表姐显然很生气。‘’谁知死女子半路上拿着钱跑了。回来我打死她！‘’
‘’妈！您别着急！‘’我宽慰表姐。‘’见着红我劝她回来！‘’
‘’真是胆大包天！‘’表姐气恨难平。‘’石头！别再由着她，把妈搞毛了，追到武汉来，连你一块死捶！‘’
我连忙应答:‘’好！找着她要她快点回。‘’
匆匆到车站，她正在出站口旁东张西望。
见我跑过来，把我肩头一拍:‘’石头！你好大的胆子！第一次打个电话就七不耐烦八不耐烦！这回我来了就不走，看你怎么不耐烦？‘’
她穿件桃花长裙，蹬着双白色运动鞋，套着咔啡色长丝袜，俏腰隽秀。长发用一条红绸带随意扎着，苹果脸白里透红，确实很动人。
我很生气:‘’半道上暗渡陈沧，一溜之乎！跟妈连声招呼都不打，你好能干啊！妈在电话里要追到武汉来，连我一块死捶！‘’
‘’跟妈说能放我走吗？‘’嫣红撇嘴。‘’你也成妈了！‘’
‘’妈在家里急的跳脚，你到好自在？‘’我恨不得抽她两巴掌。‘’你来了玩两天，赶紧回去上学！‘’
表姐不知为什么，只生了个嫣红再也不生。我想这大概也是她心中，老放不下我的原因:舅舅、表姐、我们家，就只我一个男孩。
吃玩不是问题，住最头疼。贵的住不起，我上学的钱，还是平常父母省吃检用，差不多由牙齿缝里抠出的。只好找个女同学，请她帮忙让红挤两晚。
次日上完课，便陪嫣红到长江大桥、黄鹤楼、古琴台、归元寺去绕了一圈。回头见时间还早，又玩了长春观等处。旅游其实很累，愉悦了视觉，疲惫了身体。
吃完饭就想洗澡躺下休息。送嫣红去找女同学，她说什么再也不肯。把她没法，只好一咬牙，到校园周边的情侣屋去住。就小，也简陋，一晚只需三十元，还有淋沐房。
她一人住着又不放心，只好陪她。虽然打小一起躺摇窝，睡大床，同踡在表姐身边，但都成小伙大姑娘，怎么都觉很别扭。
在外跑了一天，洗完澡进屋，浑身都感不自在。
婿红到很坦然，冲我挤眼答嘴:‘’石头！妈说要我拿绳子箍你，这生你莫指望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没好气地说:‘’妈还说要捶你哩，等着回去挨揍吧！‘’
她挥拳打我:‘’我现在就揍你，你个臭石头还敢还手？‘’
我用手抵挡:‘’我是你舅，不跟你计较！‘’
说闹一会，就觉睡虫来袭。我合衣倒床一边，沉沉入梦。
真做了个梦，满山的桃花红艳，一条大河奔流，绕过山脚。我与红在其间徜徉，不知怎么脚下一滑，骨骨碌碌‘’嗵‘’地滾入河中待惊醒，天已大亮。
起床洗潄时，嫣红冲我笑:‘’石头！昨天累那很？一晚上睡的象猪！‘’
我翻眼珠子:‘’不怕你笑得好看，想想怎么回去见妈吧！‘’
我没多想，一起出门过早。
她眼尖，到面馆就看到招工的小牌子。她推我:‘’石头！快去问问，我他们招不招？‘’
我迟疑:‘’你，你不准备回呀？怕是妈不高兴哩。红！听舅的，还是回去复读吧？‘’
‘’我，我现在已回不去啦！‘’她两眼盯着我，脸红红的。
‘’怎么回不去？又没谁拉着你。‘’我很不解。
‘’我说回不去就不回去！‘’她瞪我。‘’你把我拉住了！快去问！‘’
我有些发恼:‘’要问你自己去问！‘’
‘’你敢不听我的？‘’她踢我一脚。‘’你给我记着！‘’她气冲冲地自巳去问。
女经理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夹长脸，左眉上长颗不起眼的黑痣。把红上下一打量:‘’长得水灵灵的，一看就是个学生伢。明天早上六点半钟来上班。工钱吗，只要你肯做，三天后商谈！‘’
我小心问:‘’美女经理！请问有住的位子吗？‘’
‘’还美女经理，老喽！‘’女经理哈哈笶。‘’有是有，就是太简陋，一个姑娘伢住着怕是不安全！‘’
‘’不打紧，让我哥天天来陪我。‘’嫣红到喜不自禁。
‘’亲哥哥？你做么事工作？‘’女经理盯着我细打量，表示怀疑。
我有点来气:‘’吃一个奶水长大的，你说是什么？‘’
女经理笑:‘’一奶同胞，那是滴滴亲。你们中午以后来，把身份证带着！‘’
‘’红！你不读书会后悔的！‘’我异常恼怒，摸出手机就给表姐打电话。拔通好一会她才接，我把嫣红的事说了。
表姐沉默好一会才说:‘’石头！死女子不愿回就算了，你可要替妈看好她。她在外有个么事，妈找你算帐！‘’
我有点哭笑不得:‘’妈！红你都看不住，她这大人了，我又怎么能看得住？再说，我还得上课念书哩。‘’
‘’妈不管！反正她是去找你的，你就得为妈担当！‘’表姐下命令。‘’石头！你给妈听着，她不好，你回来就得挨跪挨打！‘’
我只好说:‘’妈！我尽力！‘’
嫣红看我笑:‘’电话打得好！我不好你就得跪石板，挨大棍！‘’
下午一点半钟，我们去面馆。女经理看了红的身份证，并作了登记，才起身引我们上楼。
在五楼顶有个木楼小单间，不知有多少年，里面堆满了破烂杂物。我让红过一边，把里面的东西，全清出丢到一旁的楼顶上。空间顶多八九个平米，好在门窗虽旧，但很齐全。洗、抹、擦、拖，待把里面的小木板床整理妥当，已到下午四点多。
嫣红望我好笑:‘’石头！你再眼睛鼻子都难得分清，到象个无常鬼！‘’
‘’还不都是为你？‘’我摇头苦笑。
她拍我一掌:‘’不听话与这次的好表现两抵消。给我听着，以后我让你往南，就不许往北！不然，別想见我！‘’
‘’我多想见你？‘’我故意不屑。‘’不是妈下死命令，要我照顾好你，我给你做苦力？‘’
‘’跟我做苦力，是你天大的荣兴！‘’嫣红燦然一笑。‘’石头！我得买两套裙子换洗。‘’
‘’洗完澡吃了饭，我俩去逛步行街。‘’回到学校，我洗澡换衣服。
吃罢饭太阳还有老高，我拿着兰草色花床单，陪嫣红逛街。花三百多元为她买了两条白色短袖花裙。她选中一款真丝棉胸內衣，白纯棉吊丝小內衣，全买了:人生第一次陪女孩买这些用品，真的好脸红。
出步行街，又到街边超市买草席，毛巾、香皂、牙膏、牙刷、桶盆等物。绕一大圈回到小房，已八九点钟。
小木楼我们打扫得干干净净，小床铺上草席，垫上花床单，明窗几净，住两人还真是很惬意。
我们刚刚收拾妥当，那美女经理上来进门一看，直答嘴巴:‘’搞得真灵净，你兄妹俩住着也挺好的。‘’仍不忘叮嘱:‘’早点睡！明早六点半准时下来做事！‘’
我们连应:‘’好！‘’
小房就是有点蒸人，蚊蝇全无，也较安静。
女经理一走，嫣红拍手在房间来回走动说:‘’终于自由了！好开心哟！‘’
‘’是的，离了妈的视线，头上没了紧箍咒，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是呗？‘’我哂笑。‘’别忘了，还有舅在这儿！妈可说了，要我管着你！‘’
‘’你管我？‘’嫣红过来把我头一扒。‘’我管你还差不多！‘’她把我往起拉:‘’下楼去买雪碧，我囗渴。快点！‘’
我起身下楼，买了大瓶雪碧，薯片和锅巴上来:‘’外甥女！舅不赖吧？‘’
‘’狗屁舅！‘’她坐到床上，喝几口雪碧吃锅巴。‘’哎石头！你说将来我俩真的在一起，会不会象现在这样好开心？‘’
‘’你做梦吧？‘’我拉脸。‘’我是你舅舅，瞎想个什么呢？‘’
‘’什么瞎想？我可从没把你当舅舅，你就是石头！‘’嫣红鼓眼瞪我。‘’这多年了，你又不是不晓得我的心思，老在我面前装糊涂！装！总有一天我要撕下你的臭面具，要你装不成！‘’
‘’红！再说一遍，我是你舅舅！‘’我没给她好脸色。
‘’你就是石头！‘’她把锅巴往床上一丢，灌几口雪碧，往床上一躺。‘’不跟你说，看手机，睡大觉！‘’
‘’手机也要少看一会，你眀天要起早床！‘’我怕她早晨难起，特意在手机上设了闹铃。
清晨听见闹铃，红起来洗漱上班。我说:‘’红！头一天哟，可要好好表现！‘’
‘’放心吧石头！‘’她笑着故意拉着长腔，出屋下楼。
我起床到楼下过早，红穿件白裙工作服在烫面，手脚挺利索。
女经理见我笑:‘’不错哟小帅哥！你妹子做事跟她人一样利落！小红！跟你哥烫碗面，我请他！‘’
‘’那多不好意思？‘’我到嫣红跟前，笑着说。‘’好好表现，别给我丢脸！‘’
‘’你读书莫丢脸就成！‘’嫣红妩媚一笑，把面递我。‘’给！我个位子坐着吃！‘’
帮工的阿姨在旁边笑:‘’你姊妹俩还真有味！‘’
嫣红做了个把星期，帮工的阿姨辞工，又招了个姑娘伢，年龄与我们差不多。女经理安排跟红住。我真是如释重负。
嫣红却气鼓鼓的:‘’石头！你不在跟前，我没有安全感！‘’
我笑着说:‘’都是姑娘，在一起比我方便，难道不好？楼上楼下都是人，以免我天天从学校往这里赶！‘’
‘’你原来早就嫌弃我？‘’嫣红满眼噙泪。
‘’红！怎么想啊？‘’我忙安慰。‘’我俩从小一块长大的，我什么时嫌弃过你？有个姑娘作伴，也有照应，多好？以后我会时常来看你，还要替妈照着你哩！‘’
嫣红在早餐面馆上班，只做早上和中午。收洗完下午两三点钟就收工，比较自由。
新来的姑娘伢叫晓红。开始，女经理一喊小红，两人都同时应答。最后，女经理把先来的嫣红喊大红，后来的晓红叫小红。
晓红性格也很开朗。每次我来看嫣红，倒饮料，拿吃的，忙的不亦乐乎。她也很漂亮，长头发，白脸蛋，大眼睛，娇小玲珑。嘴巴也甜，把我喊哥。
星期天过来带红逛街，她也跟着。玩晚了一起吃饭，晓红喜欢饮洒，且酒量不错。啤洒一口气可咕三四瓶。
嫣红见了答嘴:‘’晓红！你家是开酒坊的？这能喝！‘’
晓红喝得脸红朴朴的，一笑满嘴细牙，挨两嘴角生着尖尖两犬齿。她笑:‘’我爸喜欢喝洒，他喝就要我喝，喝多了就有酒瘾，几顿不喝就有点想！‘’
我打趣:‘’半夜三更要是酒瘾犯了，看你怎么办？‘’
‘’爬起来找酒喝！‘’她娇笑。‘’有次还是真的。我跟妈赌气，晚上气鼓气鼓的没吃饭，挨到半夜，肚子好饿，爬起来热几个菜，在厨房里偷着喝洒。我爸喝了酒的，扯着个母猪鼾。我妈听见动静，手里拿根棍子，以为遭贼哩！跑到厨房一看，见我在吃菜喝酒:死丫头！明着不吃偷着吃，未必你偷的菜就好吃些？‘’说的我们哈哈大笑
在一起回数多了,晓红有时不免随意。我过来玩的时候，她挺亲热地说:‘’哥！我们三还去逛街？‘’
我笑:“你不是想逛街，是想酒酒吧？‘’
她笑着一拍巴掌:‘’哥！你还真懂我！几天没喝，肚里酒虫还真在闹腾！‘’
‘’想喝酒还不容易？‘’我说。‘’到超市买几瓶，顺便买几袋花生、锅巴、辣条、鸡爪子、就着就可开怀畅饮了！‘’
‘’走！你陪我下去买！‘’她两手拉我往外推。
我们大包小袋买一大家伙，到馆子里拿几双一次性的筷子，上楼把床上席子一撸，掀开搁在床板上，就开始喝。
晓红挨我坐着碰瓶子:‘’哥！喝！‘’
嫣红把我一拉:‘’去！那边坐！我与晓红坐一边。我俩是姑娘，你是臭小子！‘’
到晩上我起身走，嫣红把我送到楼下马路边，用指点我头:‘’滋润哈？来了还有红颏知巳，酒瓶得得碰的还真脆崩！以后少给我碰！‘’
‘’又怎么啦？‘’我挺反感。‘’也太小肚鸡肠吧？喝个酒你也不舒服？那以后我不来行吧？‘’
‘’快滾！‘’嫣红把我往路上推。‘’不来永远也别来！我不好你就等着回去跪石板，挨大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