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极意决战惊惕苍生，雷霆威光灭度凡尘

    鸣神岛，天守阁。

    天雷的悲鸣惊醒了寂寥的庭院，狂乱的风暴催动着紫色的雨云，将它塑成骇人的巨口，正欲一口吞噬那沉浸在黑暗中的稻妻。

    雷电，本为稻之妻，生而为催发作物，带来丰收。只是，如今雷电之神的怒火已被激起，那么雷电将军那无想的神罚，必将再度降临于这忤逆的尘世！

    威光之下，万类霜天都如泡影，刹那断灭。豪雨倾盆，电闪雷鸣。纵使无畏如岩藏凪，此刻也感到来自心底的恶寒。

    九条裟罗拿着弦振之神弓，振翅飞在天守阁巨大的黯影前，睥睨着眼前举刀的少年。

    “那岩藏流的传人，你还有最后反悔的机会。现在放下太刀，交出神之眼，回到家中，则此前种种，天领奉行自会与你从轻论处。但若你一意孤行，薙草之稻光就将降临于此！”

    岩藏凪轻抚刀背，淡然道：“武士之魂，在于勇于拔刀，在于忠义恒常。无论对手强弱，此刀一经拔出，决出胜负前断无收回之理。我来此决斗，是为了谏言于将军，冀望废除眼狩令。此乃大忠之义，绝无背叛之由！”

    “好！那就让我们酣战一场吧！”

    九条裟罗戴上赤色的天狗面具，猛然亮翅，正如苍鹰长啸。

    岩藏凪横刀胸前，眼中闪烁着雷光的杀意。长风舞动着他阔大的振袖，恰似白蛟搏浪。

    此一番酣战，正是雌雄双煞，对峙乾坤，且看璃月诗家云：

    “苍鹰猝落，搏兔也需定精神；白蛟凛飞，战龙还待生金甲。一个是太刀流，忠义名动花见坂；一个是神弓家，战功久镌天守阁。且看那天狗战意昂，武人刀光劲；一时有飞矢流星耀雷光，顿然是长刃寒芒鸣锵锵。太刀影乱，神弓弦响：这边女将上下翻飞，一箭中的欲定乾坤；那边武人闪转腾挪，舞刀如瞬化险为夷。”

    “千涛隆然聚，风雷动地来。雷霆万钧，看那九条劲射神弓，列缺霹雳；稻光永恒，瞧这岩藏削铁如泥，丘峦崩摧。且叹天守高阁下，化作惊雷角斗场！

    “可怜稻妻城中人，骇然念神求庇佑；罡风卷尽神樱去，狂雨扫入净土来；畏畏神威，诚惶诚恐！”

    九条裟罗见岩藏凪刀光如龙，暗暗叫好，却也拿他不下。岩藏凪发现九条有些分神，便猛然跃上栈桥栏杆。他单脚一踏柱头，如蜻蜓点水。借力纵身飞上半空，岩藏凪双手紧握刀柄，将雷光尽数注入刀刃，往九条裟罗头上劈去。九条大惊，齐捻三支金箭，张满长弓，尽数射去。

    雷霆相击，迸溅出灭世的怒光。九条裟罗闭上双眼，胡乱挥舞着弓箭。她一时只觉晕头转向，四翅难张，最终轰然落地。

    “可恶，难道我被击败了吗？”

    九条裟罗艰难地起身，抓起地上的长弓，痛苦地捂着胸口。

    远处，一个橙色长发的身影，仰卧在地。他洁白的振袖，已被血水濡湿。

    一支金箭，笔直地插在他胸口，还闪着几缕电光。

    不知怎的，九条裟罗竟对敌手生出了怜惜之情。她赶忙跑上前去，查看奄奄一息的岩藏凪。

    岩藏凪缓缓扭头，望着眼前的天狗，说道：

    “终于，我也要……凋零于此了啊。能替我……拔掉箭矢，扶我起来吗？我想……在无想的一刀面前，保持最后的……尊严。”

    九条裟罗赶紧拔出金箭，扶起岩藏凪，让他靠在一棵松树上。

    一个紫色的身影，缓缓从天守阁后升起。她的双目浸透了狂暴的雷闪，她的衣襟招唤着肆虐的霪雨。她是雷霆的象征，是稻妻的神尊，是最强武艺的体现，是无念无想的圣裁。她，即是御建鸣神命·雷电将军。

    九条裟罗瞠目结舌地望着那缓缓降临的紫色身影。虽然平日也时常面见将军，但这威风堂堂的战斗形态，九条还是第一次见到。

    “御前决斗胜负已分，胜者如愿，败者食尘。”

    说完，将军飘飞到天守阁庭院中央，缓缓抬头，露出颈上和胸口如玉的肌肤。

    她的胸口开始缓缓释出雷电之紫光。一支刀柄霎时出现在她胸前，爆发出惊天的业力，直逼每个稻妻人的心口，叫人头晕目眩。

    将军闭上眼睛，用右手反捉刀柄，从衣襟中拔出闪耀着无敌的雷之神威的长刀。那刀通体发出紫色的电光，仿佛用电晶石精锻而成，让天云峠的雷鸟也黯然失色。刀刃挥过之处，空间都被电光撕裂，天下的雷元素仿佛都在被吸向这刀锋之内。

    将军再睁眼时，眼中已然溢满了雷祸的杀意。

    “此刻，寂灭之时！”

    “不！”

    岩藏凪在生命的最后一刹那，听见了最熟悉的声音。可惜，他还没来及回首对挚友微笑，便化为了无想一刀下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