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出了这档子事,赏花会必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唐浩玩儿得正开心,却见周围的人都匆忙朝御花园外走去。
他感到很疑惑,于是随手拉了一个人问道:“出了何事,怎的大家都在往外走?”
那人突然被拦下,脸上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不干我的事,那位公主是自己掉进水里的,要问就去问韩冗,别来问我。”他甩开唐浩的手,急匆匆地逃了出去。
唐浩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皇姐没来赏花会,所以那人的意思是,皇妹落了水,而且还和一个叫做韩冗的人有关?
事不宜迟,他立刻动身前往鸾清宫。此时唐潇已经换好了衣裳,陆玦和冯昭也回了雀洹宫。
唐浩走进鸾清宫,便看到唐潇一脸恍惚地在院里坐着。
“皇妹你还好么?”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丢人,实在是丢人。”唐潇气急败坏,狠狠拍了一下石桌,由于石桌太硬,她的手掌又疼又麻。
唐浩连忙安慰道:“皇妹你别这样,落水又不是你的错。”
其实,单单落水这件事,唐潇还是可以接受的。真正让她觉得丢人的,是陆玦在众目睽睽下,直接把她扛到了肩上。
虽说这也是为了救她,但这个姿势显得她娇小柔弱。唐潇自小便争强好胜,这样只会让她感到羞耻。
“皇兄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发现唐浩的话有些不对劲,唐潇的眉心蹙了蹙。
唐浩本就为此时而来,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皇妹此次落水可是意外?”
“自然不是,我在岸边好端端地站着,不知是谁从身后将我推了下去。”
兄妹两个说话没避开旁人,鸾清宫里胆子小的宫人,听到这话便小心地关上了门,又远远地站着,生怕听到此事波及自身。
不过公主落水一事究竟是谁做的,胆子竟这般大。
唐浩也怕人多眼杂,便凑近唐潇,沉声道:“此事恐怕与一个叫做韩冗的人脱不了干系。”
韩冗?那个莫名其妙挡她路,追着她问是否认识公主的那个丞相之子?
“我与他无冤无仇,他推我落水做甚?”唐潇眉眼冷了几分,询问道,“皇兄怎知与那人有关?”
“我也是听人说的,他说皇妹你是自己落水的,与他无关,要问就去问韩冗。”
唐浩只想来看看唐潇是否安好,顺便提醒她注意韩冗。见目的达成,又怕承受唐潇的怒气,于是他让唐潇好生休息,便灰溜溜地离开。
唐潇本要去乾和宫告知父皇,但突然想起来,再过几个时辰,陆玦便要搬去宫外。
“欢桂,你差人去雀洹宫,给那位邻国质子传话,感谢他此次出手相救,本公主明日会出宫见他。”唐潇吩咐下去,可欢桂却站在原地不动。
“公主殿下,刚才救你出来的公子,是雀洹宫的那位?”欢桂显然不敢相信,那人竟是南月国质子。而且听公主的口气,她与那位质子私交甚笃。
“没错。”唐潇点了点头。
欢桂闭口不言,心里却有些担忧。前几日二公主去了雀洹宫,她本想去看看情况,却在中途撞见了陛下。
陛下似乎什么都清楚,还警告她莫将此事讲给外人。公主到了婚嫁的年纪,陛下许是有所顾忌,才会送质子出宫。
“欢桂?”没听到回话,唐潇疑惑地看向欢桂。
回过神来,欢桂回道:“是,奴婢这就去。”
折腾了这一顿,唐潇也有些累,便早早地歇下了。
第二日,唐潇带着彤欣去了乾和宫,进了院子里,她让彤欣守在外面,自己推门进了内殿。
“父皇,孩儿有事相告。”
唐擎正埋头批着奏折,听见唐潇的话,他头也不抬道:“陆玦还是韩冗?”
果然瞒不住父皇,唐潇心里这样想着,道:“自然是两者都有。”
唐擎将手里的毛笔一放,颇为无奈地看着唐潇:“质子搬去了太学南边的一间宅子里,那宅子没上牌匾,很容易找。”
“至于韩冗。”唐擎又拿起了毛笔,“等朕批完奏折,再陪焕儿用过早膳,便让韩丞带那竖子入宫。谋害公主可不是件小事,朕要亲自审问他。”
“多谢父皇,孩儿告退。”唐潇心满意足地离开,宫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有暗卫盯着,落水一事父皇定然知道,可她没想到父皇竟查得这样快。
走到皇宫门口,唐潇与彤欣坐上马车。唐潇半撩着帘子,看着一路的繁华街景,目光里闪烁着好奇与兴奋。
十五年来,这是她头一次出宫,没想到宫外如此热闹。街边到处是摆摊儿的小贩,百姓安居乐业,唐潇心里也欣慰得很。
彤欣想提醒唐潇放下帘子,可唐潇正看的起劲儿,她便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很快,马车停在了一处不起眼的宅子前。
两个侍卫震惊:都已经住到了宫外,这二公主怎的还来?
唐潇刚进去便看到冯昭在晾衣裳,她问道:“陆玦在哪儿?”
冯昭:“回公主,公子在主房收拾东西。”
“彤欣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找陆公子聊聊。”唐潇脚步轻快,她推开主房的门往里瞧,却发现陆玦正在系腰带。
陆玦已经穿上了干净衣裳,只剩最后系腰带的步骤,所以他不怕被唐潇看见。
当然他也不介意被唐潇看见,只是另外一点他很介意。
“敢问公主进其他男人的住所,也是不说一声便直接推门而入么?”
唐潇想了想,她从小到大只去过三个男人的住处。其一是她的皇兄唐浩,但她不会直接进雀澜宫的内殿,都是要等宫人通传后,她才会进去。
至于另外两个,则是唐擎和陆玦,见这两个人时,唐潇向来都是推门而入,若不是今日陆玦问起,她竟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倒也不是。”唐潇有些尴尬,便想快些转移话题,“先不聊这个,我想问问,你今日怎会在御花园?”
“陛下让人送了一封信函,邀我去赏花会,你问我不如去问陛下。更何况,若我当时不在御花园,公主被救起来之前,还要多喝不少池水。”
陆玦云淡风轻地说着话,却把唐潇气得咬牙切齿。
这姓陆的把她扛起来,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但他的确是救了自己,她也不好计较这些。
“那本公主可要多谢你才是。”
陆玦自然听出了唐潇话里暗藏的怒意,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很有趣儿,想要再逗弄唐潇一番。
“公主当真要谢我?”陆玦眼神深邃,一步一步朝唐潇走去,和她保持在一个便于交流,又不显亲昵的距离。
“若要谢我,还请公主拿出点诚意。公主佩剑上系着的剑穗,可是陆某亲手做的。”
“你做的?”唐潇细细打量着剑穗,眼睛里透露出惊喜。没想到陆玦身为邻国皇子,还会亲自动手给她做礼物。
“等下次过来,就让你看看我的诚意。”唐潇仰着头道。
聊了一会儿,唐潇便提出让陆玦教她使用剑穗,因为她发现剑穗过长,总会扰乱她的招式。
“还是不够熟练。”半晌后,陆玦看着唐潇,评价道,“虽比不过江湖侠客,但这种程度,对付一些地痞流氓也绰绰有余。”
然而,唐潇却不乐意:“这哪成?本公主要练一手好剑,不能随随便便糊弄过去。”
“以后公主嫁了人,整日里忙着”陆玦话没说完,便被唐潇打断了。
“本公主宁可不嫁!”唐潇烦心的很,她才刚及笄,整个皇宫从上到下都在操心她的婚事,没想到陆玦也不例外。
“我无拘无束惯了,不喜相夫教子,更不愿整日为了他人操劳。如果可以,我更愿闯荡江湖惩凶除恶,或者当个将军,守在边部抵抗西境入侵。”
向陆玦学剑没几年,唐潇心里便萌生了这种想法。为此她还偷偷摸摸看了不少兵书,可是第一遍看不懂,第二遍还是看不懂。
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唐潇一遍一遍地坚持看下去,最后也能领悟道许多。
“原来公主竟有这般志向,陆某佩服。”陆玦嘴上夸赞着,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遗憾。
唐潇只有十五岁,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又被东凌国的帝后保护得太好,所以她把很多事情看得过于理想化。
但她身上总有一股劲儿,哪怕日后事情发展与她原以为的不同,她也不会气馁,更何况唐潇在这方面的确有天分。
天色渐渐暗下去,唐潇也该回宫了。
“下次过来,本公主也要亲手做一件礼物给你。”唐潇带着彤欣,正要走出宅子,上马车回宫,却被陆玦拦住。
“公主请留步,我有一事想要问你。”陆玦想起了什么,说道,“今日在御花园,与公主交谈许久的公子是谁?”
唐潇不知道陆玦为什么要问这个,她疑惑地回道:“你说的那人,是丞相韩维的儿子,他说他叫韩冗。”
不出意外,她此次落水都是因为这个人!
“你问他做甚?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看到唐潇的态度,陆玦放心了许多:“只是问问,时辰不早了,公主请回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