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谁敢说大实话

    赵明澜求生欲很强，点到即止。

    她马上换了一副轻松的口气说道：“当然了，这种现象也不是某一个王朝促成的，而是历朝历代延续的结果。”

    “当今皇上是非常公正的一位明君，已经采纳了我关于普及教育的提议，目前正在商讨实施方案。”

    唉，给未来太子当老师真是不容易。

    连哄带骗，还要随时把握好尺度。

    景炎骐眯着眼睛笑了笑，“老师，你刚才说什么宏观差异，是不是还有别的？”

    赵明澜叹了口气，“当然就是具体的了，比如为官治理地方的能力，本来高官应该是从地方一级级往上升的。但政绩这东西，弄虚作假的成本，比起升官后带来的利益小多了。”

    直白的说就是，某些官员喜欢搞面子工程，瞒报、虚报、作假这类都成晋升的必修课了。

    这种现象只能减少，杜绝是不可能的，任何一个朝代都无法做到。

    景炎骐问道：“那要如何考察地方官员的政绩是真实的呢？”

    “监督机制。”赵明澜掷地有声的说道。

    景炎骐又顺着往下问。

    赵明澜就吧得吧得的结合现代的纪检部门，挑拣着符合这个时代的说了。

    她在讲述这个部门发挥的作用时，拿‘周老虎事件’，还有‘几个女孩晚上出门吃烤串被打’事件举例。

    当然，朝廷也设了监察院，可惜名不副实。

    还有一个就是消息传递途径，京城对于地方的了解大多数依靠地方官上奏，跟真实的情况相差太远。

    也有因为大案要案的原因，皇帝下派钦差实地侦办的，这个过程中某些实情会暴露出来，但一年也不见得会出现一例。

    至于巡检使，真是个肥的不能再肥的差事，多少人冒着被砍头的风险都要争。

    景炎骐诧异道：“照老师这个说法，朝廷的监察院岂不是形同虚设？”

    赵明澜一脸‘你别冤枉我’的样子，“殿下，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说过。”

    景炎骐：“……”

    为什么感觉老师很怕死的样子。

    按照老师之前进京弄出来的动静看，就差在脑门上刻‘我谁都不怕’了。

    怎么画风突然就变了？

    赵明澜怕这小子脑补太多，解释道：“皇上保留监察院是好的，但这个部门很特殊，要让它发挥最大、最有效的作用，很难。”

    “除了官员任命时谨慎考核外，就没有一点办法，揭露什么保护伞之类的吗？”景炎骐也担忧起来。

    赵明澜想了想，皱眉道：“办法也有，但成效如何不好说，影响因素太多了。”

    景炎骐急道：“什么办法？老师就别卖关子了。”

    赵明澜用一个现代术语解释道：“说白了就是信息透明度，还有普通百姓的话语权。”

    “殿下也不是第一次来清水县了，衙门政务公开这点是落在实处的，也就是说老百姓都知道当官的干了什么，成效跟他们了解的实际是否相符。”

    这个举措，她也没指望三年两年就推广到其他地方，但有了清水县这个先例，后面再推行起来就有成功模版了。

    当官的干出哪些政绩，老百姓心里是有杆秤的，但被压迫的时间久了，大家都不敢随便说。

    这也就导致，朝廷的巡检使到地方上考察官员政绩时，容易被面子工程和一堆假账糊弄。

    你说没流民乞丐算政绩吧？

    地方官在巡检使到来之前就把人撵出去，或者临时找地方安置看管起来。

    那这地方不就是治理有方吗？

    你说随便拉个路边的百姓问，地方官老早就威逼利诱过了，谁敢说大实话。

    景炎骐感慨道：“大晋官员能做到老师这般的，别说极少，连第二个都找不出来。”

    赵明澜趁机提出个新点子，“政务公开一时半会儿推广不了，但可以变相的搞点别的啊！比如报纸。”

    说着，她给景炎骐普及了一下报纸的运作模式，还有带来的效应。

    不过发行报纸这件事有个大前提，那就是更多的老百姓识字。

    这就绕回她向皇帝提出的字典这个东西了。

    景炎骐被忽悠的一愣一愣的，“整体来说字典是个好东西，父皇迟迟没有下发政令，到底出于什么顾虑？”

    说到这个赵明澜也很无奈，“回到县里，我带你去研究院走一趟就知道了。”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不想让绝大多数老百姓识字，还是真的顾及纸墨成本。

    反正为这事儿，皇帝给赵明澜设了个门槛：弄字典可以，但每一部字典的成本不能超过一两银子。

    这对于目前的造纸和制墨水平来说，几乎不可能啊！

    为了改进这两项技术，研究院的柳少聪跟齐楚都快秃顶了。

    这会儿一见赵明澜进门，齐楚的脸色比她还苦。

    “大人，不行你把我丢烟窑子烧了吧，别的还好说，单‘炼烟’这道程序我真想不出来怎么批量生产了。”

    柳少聪也盯着两只熊猫眼诉苦：“大人，这造纸程序再缩，它也不能把原料丢进去就出来成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