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戏
之后的几天，m001没有再出现过，但祝星星撞见翁志学的时候，面板会自动弹出，并显示任务栏。
然而祝星星从来都不看，直接收起面板。
“星星同志，今天还是那么准时，像你这种热爱医术的年轻女孩现在很少见。”
又是一天下工后，祝星星刚踏入卫生所，翁志学便迎上来，面板也因此弹出。
彼时，祝云朗从屋里出来，恰好看到面板弹出的瞬间，眼底闪过几分惊讶，下意识地观察起其余人的表情。
见众人并无反应，他才松了一口气。
“看书。”祝星星冷淡地回应翁志学，同时收起面板。
翁志学似乎察觉不到她冷漠的态度，继续夸赞：“多看书是好事，我的老师说过基础知识对于我们这类人是很重要，真难得你这么有觉悟。”
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陈松对祝星星很纵容，所以他认为陈松必定会将祖传的一些药方针法等传给祝星星。
虽然祝星星对他的态度一般，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自己可以软化她的态度。
想到这里，翁志学想起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在心底谋划着一场戏。
祝星星没再理会翁志学，自顾自地坐到角落照看她挖回的一些植物。
祝云朗搬了一张椅子坐到她身旁，满脑都是关于刚才自己看到的蓝色漂浮物，喊：“妹妹。”
“嗯？”祝星星弯着腰侧过脸看他。
祝云朗斟酌一瞬，还是决定将事情藏在心底，说：“我明天要走了。”
“明天，要走。”祝星星有些失落，轻声重复祝云朗的话。
祝云朗点头，今天赵为民派人送来了电报，电报的内容是归队通知。
他见察觉到祝星星的感情变化，安慰道：“过年的时候，哥哥来接你，好不好？”
“嗯。”祝星星应声，转过头摆弄植物。
过了一会，她问：“明天什么时候走？”
“早上五点。”
祝星星不再说话，祝云朗静静地坐在她身边。
李老也知道他明天要走的事，晚饭做得很丰富，而秦霄在饭桌上才得知这个消息，表情跟祝星星一模一样。
这天，一直到天黑透了，祝星星两人才打算离开卫生所，祝云朗起身送两人。
一路上，秦霄絮絮叨叨的，让祝云朗不要忘记他，到时候回京市要找他学点功夫。
祝星星一路无言，到知青点大门时将两个瓶子和一张药方塞到祝云朗手里，说：“金疮药和药方，药效很好。另外一瓶是喷雾，只能用三次，重伤的时候能很有用。”
她递给祝云朗的是在商城兑换的急救喷雾，能护住受到重创的人的心脉，为后续救治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祝云朗摩挲着其中一个瓶子的手感，知道这个喷雾与他看到的蓝色漂浮物有关，同时生出些担心。
他将另一只手提着的两个包裹塞到秦霄手中，抱住祝星星，轻声道：“不要在别人面前暴露你的与众不同，不管发生什么，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好。”祝星星很喜欢这种被家人关心的感觉。
祝云朗松开她的肩膀，捏了捏她的脸，说：“包裹里是我准备的一些东西，你和小娟一人一个。”
说完，他摆摆手，让祝星星和秦霄进门，转身走入黑暗。
第二天，祝星星起得早，上工前去了一趟卫生所。
蒸汽弥漫的院子里没有了祝云朗的身影，他平常爱坐的位置被翁志学占了。
李老似乎早知道她会过来，做了她爱吃的白糖糕，塞到她手里。
之后的几天，祝星星踏入卫生所的第一时间还是会下意识看向祝云朗曾经的位置。
然而每次都只会跟翁志学对视，这次也不例外。
祝星星淡漠地移开视线，从晾晒药材的簸箕中取出几种药材进行处理。
“星星同志，今天要做什么药膏？我可以帮忙打下手。”翁志学见她的动作，扬起灿烂的笑容。
他到红星村已经小十天了，陈松只让他跟孙思思一起学些基础的东西，他连陈松那些基础药膏的方子都没摸到，不由得有些焦急。
同时，他又恨陈松没眼光，居然将他一个在医院摸爬滚打接近八年的人和孙思思那种打下手的小学徒摆在同一个位置。
“不做。”祝星星睨了一眼翁志学。
翁志学脸上的笑僵住一瞬，很快恢复正常，仍然不死心，问：“那你拿这些药材是要做什么？需要我的帮忙吗？”
“我帮忙就行，翁同志，陈老大夫要你背的东西你背好了吗？”孙思思上前加入话题。
翁志学眼底闪过几分恼怒，回答：“差不多了，我想着给星星同志帮帮忙，放松一下。”
“陈老大夫说差不多就是还不行。”孙思思说着，顺手拿过祝星星手里的一部分药材。
翁志学趁两人转身的时候剜了孙思思一眼。
两人准备好，开始处理药材。
孙思思望了一眼远处的翁志学，细声道：“他最近一直在跟我打听陈老大夫的祖传药方，还问我陈老大夫是不是把药方都传给你了，瞧样子一肚子坏水。”
“我知道了。”祝星星说。
她第一次见翁志学就不喜欢他的眼神，不想与他有过多的交集。
谁知，在回知青点的路上，她和秦霄撞见了翁志学正在和翁老谈话。
翁志学拉着翁老的手臂，不知说了些什么，翁老怒吼着甩开他的手臂。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亦步亦趋，继续围着翁老说话。
“你给我滚！”翁老的声音越来越大。
翁志学的余光见到人影，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哀求道：“爷爷，你原谅我爸妈吧，他们只是一时糊涂，他们现在已经知道错了。”
“这辈子，我也不会原谅他们。”翁老一巴掌摔到翁志学的脸上。
翁志学愣了一下，直接用力磕了两个头，额前被小石子摩擦出血丝，继续道：“爷爷，逝者已逝，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替爸妈给你磕头，你原谅他们吧！”
“做梦！”翁老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往牛棚走。
翁志学跪着转了方向，望着翁老离开，随后低下头，看起来一副颓样。
祝星星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翁志学的侧脸与她记忆中的一张脸重叠。
在现代的时候，她是见过翁志学的，翁志学当时已经是七旬老人，颤颤巍巍地给百岁的翁老下跪。
翁家的事，她只从别墅里的一些老佣人嘴里听说过一些，只知道师母的死与翁家其余人有关。
听到脚步声，翁志学起身，装出惊讶的表情，问：“星星同志，秦知青，你们…你们应该没看到什么吧？”
“我们……”秦霄刚要说话，被祝星星掐了一把，然后话锋一转，“我们什么也没看见，翁同志，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你是有什么特殊的爱好吗？还自己打自己的脸啊，看着力气可不小。”
说话时，秦霄还特意配上了懵懂的表情，让祝星星垂眼忍笑。
翁志学准备好的台词被秦霄的一番话堵在喉咙。
过了一会儿，他硬着头皮将设计好的戏演下去，道：“牛棚的翁老是我爷爷，他，他被徒弟骗了，以为我爸妈做错了事，现在还在怨恨我们家。”
祝星星和秦霄两人不接话。
“唉，我爸妈明面里跟他断绝了关系，实际上心里还挂念着他，特地将我调到这边，想让我好好照顾他。”翁志学自顾自地说下去，还微侧身，露出脸上的大红巴掌。
而后，他继续讲述翁家发生的事情。
翁老被下放，翁志学的父母为了儿子不受牵连，选择登报与他断绝关系。
翁老的妻子因为这事大病一场，熬不住去了，结果翁老的徒弟写信告诉翁老是翁志学的父母不肯出钱救治。
紧接着，他低头再抬眼，不过几秒，眼睛便蓄了眼泪，继续卖惨。
“爷爷打我，我也不在乎，我就是希望他能给我个机会讲述真相，不要再被外人蒙蔽双眼了。”
“我真的很伤心，爷爷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相信我们的话。”
说完，他摸了眼泪，笑了笑。
“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爷爷会知道我们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我平常很少掉眼泪。”
秦霄半张着嘴，又是一副大开眼界的表情，脱口而出：“你这眼泪来得这么快，不去文工团可太可惜了。”
翁志学心梗，转眼去看祝星星的反应。
祝星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不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翁志学打听过牛棚里下放的人的身份，想起以往见过的知青对他们的态度，故意往牛棚里其余人身上扯。
“许是爷爷下乡这几年受到牛棚里其他□□和地主的影响，才会这么顽固不化的。”
随后，他叹了一口气，说：“真不知道爷爷要怎么样才会原谅我们。”
“或许你再磕上几万次就可以了。”祝星星出言讽刺。
闻言，翁志学一愣，说不出话。
祝星星从他身旁走过，讽刺的笑一闪而过。
与此同时，消失许久的m001终于是忍不住，声音再次在祝星星的脑海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