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诬赖
祝星星背陈松回卫生所,在门口遇到背着孙思思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的李桃木。
“思思晕倒了。”李桃木说。
祝星星便往院子里走,边说:“跟我进来。”
陈松这会咂摸到骨折的痛了,前额全是汗,忍痛说:“星星,你先给孙知青看诊,晕倒可大可小,不能耽误,我先让你干爷爷去准备东西。”
他在河沟的时候替自己摸过骨,伤势并不是很严重。
“行。”祝星星指挥着李桃木往屋里走。
李老从另一个屋里跑出来,问:“这怎么回事?要不要给你拿止痛药?”
陈松摇摇头,掐住合谷穴,以降低对痛觉的敏感性。
过了一会,痛感消减了些,陈松才开口:“等会要用两块木板固定。”
他比划出一个长度。
李老立刻去准备,摆弄木头是他的特长。
屋里,祝星星翻了翻孙思思的眼皮,先是给她把脉,然后取过听诊器,眉头紧皱。
约莫过了两分钟,她完成检查的所有步骤,下结论:“过度劳累,应该还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所以才会晕倒。”
话毕,她又摸了摸孙思思的手脚,骨头有些硌手。
“太瘦了,要补一下。”
接着,她又取过几根针,一一在火焰里过了一遍,然后扎在孙思思的几个穴位。
孙思思没有醒,但紧皱的眉头骤然放松,面容舒展。
“她什么时候醒?”李桃木面上的急色未退。
祝星星用酒精擦擦手,说:“半个多小时吧,她要好好休息。”
“你能不能给我写一份食补的食谱?”李桃木叫住要出门的祝星星。
祝星星微愣,点头,说:“等会给你。”
说完,她出了门,转身进了药房,捡了十几种药材。
“基本功很扎实。”陈松瞄了一眼她手上的药材,目光里满是赞赏。
祝星星将所有药材研磨成粉末,用适量清水调成糊状,敷在陈松骨折的地方,然后用夹板给他固定。
刚做完最后一个步骤,陈君鸿和大队长来了,满脸疲色。
前几日,陈松跟赶牛车的大爷打过招呼,让他载去镇上接陈君鸿和大队长,给两人带话,让两人回村后,立刻到卫生所。
“干爹,你还好吗?”陈君鸿见陈松腿上有夹板,面露担忧。
陈松摆摆手,用眼神示意祝星星将会计贪污的事情说给两人听。
祝星星将事情一一道出,又拿出那个布包递给二人。
“岂有此理!”大队长解开布包,铁青着脸骂了一句。
陈君鸿的脸色也不好。
“红旗叔!小书记!出事了!出事了!打架了!见血了!”呼喊声由远及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向卫生所跑来的年轻人身上。
“发生什么了?”陈君鸿问。
年轻人停下后,头发被汗浸湿耷拉在额头上,粗喘着气,说不出话。
终于,他喘顺了气,说:“打架了,大伟叔和孙二狗发现薛钧泽偷了村里的钱,正跟他理论,一群人围着薛钧泽,有人动手了。”
祝星星当即抓住他的手臂,问:“他们在哪?”
“在…在…村…村口。”年轻人脸开始涨红,说话也结结巴巴。
祝星星快步离开,大队长跟上。
“干爹,我们先去处理这件事。”陈君鸿跟陈松打了声招呼,也快步离开。
陈松用在山上固定腿的树枝戳戳摸着手臂傻笑的年轻,说:“你跟上去,有什么突然情况就来找我。”
年轻人一动不动,望着祝星星的背影,继续傻笑。
陈松用劲戳了戳他的穴位。
“松叔,你戳我干嘛?”年轻人痛得直皱脸,回过神,后退一大步,委屈巴巴地问。
陈松板着脸,说:“你去看看,要是他们搞不掂就跑回来找我,快去。”
年轻人双腿发软,但还是快步离开。
等祝星星赶到,薛钧泽的额头已经见血,一群人神情激愤地推搡着他。
而造成这一局面的始作俑者孙大伟的人正在人群外幸灾乐祸地笑。
祝星星挤进人群,高声道:“所有人都给我住手!”
她一出现,除了几个存心搅事的人,其余人都停下推攘的动作,但嘴皮子动了起来。
“祝小知青,这事你可别管,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偷钱!他偷了大家的钱!”
“就是!他偷我们的血汗钱!我们就这样教训他还不够呢!”
“我看他这种地主家的狗崽子是改造不好的了,应该开□□大会继续□□他!”
祝星星解释:“他什么都没做,是会计贪的钱。”
她的话音一落,所有人扭头看向孙大伟。
孙大伟急了,红着脖子反驳:“祝小知青,你可不要胡说,偷钱的是地主家的狗崽子,跟我有什么事?我二十岁开始当会计,干了二十多年,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事,村里人可是都看着的!”
紧接着,他又开始带节奏:“各位叔伯兄弟,她这么维护薛钧泽,是因为偷钱的事她也有份!她是薛钧泽的帮凶!你们可别被她骗了!”
比起地主家的狗崽子和新知青,村民还是更相信朝夕相处十几年的会计,神情更加激动,誓要讨个说法。
“所有围着薛钧泽和祝星星的人都后退三步!”大队长怒吼,“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
薛红旗这个大队长还是很有威严的,所有人整齐地后退了几步。
孙大伟见大队长,脸色一白,连忙小跑到薛红旗的身边,说:“哥,刚我和孙二狗一起发现了这个地主家的狗崽子偷村里的钱。”
陈君鸿晲了他一眼,问薛钧泽发生了什么事情。
十几分钟前,薛钧泽赶去隔壁村的马毅家,柳麻子还没走。
他把有人举报和交易要推迟的事情告诉柳麻子,并嘱咐他最近注意点。
当他从山谷出来,发现之前孙大伟和孙二狗埋钱的地方已经被挖开。
他再往山下走一段,便看见了正在吵架的两人。
“他娘的,孙二狗,你说你没偷钱,那钱去了哪里?你别跟我说那些钱自己长腿跑了!”孙大伟一拳打在孙二狗的鼻子上。
孙二狗的鼻子喷血,但跪在地上求饶,道:“大伟哥,我真的没有偷钱,我发誓,要是我偷钱了,这辈子也生不出儿子!”
孙大伟脸色阴晦。
“大伟哥,你信我。”孙二狗跪着走了几步,扒住孙大伟的裤腿,继续求饶。
薛钧泽故意脚踩枯枝,发出声音,然后跑着离开。
孙大伟两人只见着了背影,但都认出了薛钧泽的身份。
“他娘的。”孙大伟低声咒骂。
他想起前几天薛钧泽和祝星星去大队部的事情,知道自己和孙二狗埋钱的事情让他们看见了。
“大伟哥,怎么了?”孙二狗小声地问,怕触着他的眉头。
孙大伟拧眉道:“我们埋钱的时候被薛地主家的狗崽子和祝小知青看见了,钱被他们拿走了。”
“那…那怎么办?”孙二狗被吓得大腿哆嗦,跌坐在地上。
孙大伟沉思了一会,说出自己的计谋。
“我们要先发制人,诬告他们投村里的钱,在大队长和陈君鸿回来之前就解决掉这件事。”
“走,我们赶紧下山,跟村民们说这件事,让他们一起找薛钧泽。”
于是,两人在原地合计了一下口供,然后连忙下山。
下山后,他们见人就宣扬薛钧泽偷了村里钱的事,集合了一大帮村民,浩浩荡荡地在村里找薛钧泽的踪迹。
而被他们认定早已下山的薛钧泽在两人离开后,回到他们待的地方,望着两人的背影,眼神深邃。
薛钧泽平铺直叙地讲了孙大伟和孙二狗内讧的场面,隐下了两人谈诬陷他的计谋那一段。
“没有的事!他说谎!他诬赖我们!”孙大伟大喊,拍了一把孙二狗的胳膊,“二狗,把你见到的事情告诉大家!”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孙二狗身上。
“我…我和大伟哥在山上看见了薛…薛钧泽和祝…祝小知青,薛钧泽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全…全是钱。”
“薛钧泽说要给祝小知青买…买…雪花膏和什么确良的衬衫,还说让她天天吃上肉。他让祝小知青跟了他,以后就不用上工了,他能让祝小知青过上旧时地主婆的生活。”
虽然他说得磕磕绊绊,但很多人都信了,脸上都浮现愤懑之色,大声声讨薛钧泽。
没人注意到,外围的一个人影悄悄溜走了。
“祝小知青怎么说?”有人高声问道。
孙二狗瞄了一眼祝星星,想起老光棍的下场,改了口供,道:“祝…祝小知青没答应。”
他的话音一落,孙大伟掐了他一把,他表情扭曲。
面对控诉,薛钧泽说:“我没有偷钱。”
相较之下,村民们还是更相信孙大伟和孙二狗,七嘴八舌地让大队长主持公道。
还有人趁乱提议,将薛地主一家赶出红星村。
“安静!”
这次,大队长喊到嗓子都哑了才控制住局面。
谁料,刚安静下来,孙大伟又立刻火上浇油:“红旗哥,你可不能因为以前在薛家当过长工就偏帮那狗崽子。”
经他这么一提醒,村民们开始窃窃私语,讲起大队长和薛家的渊源。
“胡说八道!”陈松的训斥声在众人身后响起。
然而,孙大伟并不怕,依旧是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