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那位病人完
阿尔维对于自然之力非常敏感，只要她想，她能听到大树内部树液流淌的声音，可以闻到空气中从千米外飘散过来的花香，可以感受到一个人或欢喜或悲伤的情绪。
只要她想，她可以给所有嘉宾来一场“身体检查”，比如现在在做的事。
偌大的录影棚里本该保持基本的安静，最多夹杂着导演、嘉宾、主持人、灵媒，以及工作人员的交谈声。
而不是像现在，一片嘈杂。
“阿尔维，我我我。”
“我先我先，我排在最前面了。”
“胡说，你那大屁股往前一挤谁没看到你插队啊！搁后面排队去。”
刚进入的工作人员一脸懵逼，他拉过一个经过的同事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在录制节目吗？”
同事笑了笑，“对，阿尔维说她可以用自己的能力给嘉宾体检，但过程中嘉宾可能会不适应。五个嘉宾也都同意了，但导演为了安全，还是找了几个最近做过体检的工作人员去试验。”
“那怎么这么吵？”
“刚吵起来，本来排的好好的，有人插队了。”
同事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导演一声怒吼。
“够了！”
“就这三个！检查完如果没有出现不舒服的情况，再给嘉宾做！”
导演拿着手上的台本，用力敲在旁边的座位上。那名插队的工作人员立马低下头，灰溜溜地跑回了自己的岗位。
阿尔维站在原地，开始了她的仪式。
“不可直呼其名，他创造了一切。”
“从他的嘴里，出来了人类，从他的心里，出来了诸神，我们的手臂，托起平原和高山……“
她带着奇怪的语调吟咏道。她一身黑斗篷，从头到脚遮了个遍，衬得唯一露在外面的双手越加白皙。
同时面对着三位工作人员，她闭上眼睛，双手呈托举状态，从胸前，托至头顶。
“你，肩膀处的肌肉存在问题，可能需要检查下。”
“你，胃部似乎有糜烂的情况，请注意饮食和作息。”
“你…… ”阿尔维顿了顿，继续说道，“身体很健康，但建议看下牙齿，我看到了几个窟窿。”
阿尔维并没有睁眼，但她每说完一句话，便会轻微调整身体姿势，看向下一个人。工作人员的站位并不算近，但她总能对着正确的方向说话。
“怎么样？”简单的体检后，导演问道，“准吗？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三位工作人员先是点头，后是摇头。
“准，没有难受。”
导演松了口气，让人带着闭着眼睛的阿尔维直接去往嘉宾那里。
五位嘉宾的距离更是隔得远，为避免阿尔维提前记下方向，导演特意找了个不靠中间的位置。
但闭着眼的阿尔维依旧朝着正确地方向看过去。
“你，身体似乎受到过殴打，是跟人打架了吗？”
阿尔维对着离异的女士问道。
对面没有回答。
阿尔维继续往下看。
身体健康的、割过阑尾的、轻微白肺的，阿尔维边说边看，在面对欧文的时候，她不吭声了。
“怎么了？”梅瑟问道。
“他好奇怪，好像浑身上下都有问题，他身体里的血液让我很不舒服。”阿尔维闷闷的声音透过罩袍传出来。
“那你的选择是？”
梅瑟问道，。
很明显了，艾滋病会对人体造成全身性的伤害，阿尔维的描述已经可以看出她找到了正确答案。
“她吧！”
然而阿尔维指向了第一位女士，又指了指欧文说道，“他的血液让我感觉不舒服，我不喜欢他。”
“……”
“……但我们要选的是艾滋病患者。”
如果这时有人能透过阿尔维的罩袍看到她的脸，那么，一定能看到她脸上露出的茫然表情。
从小在部落里长大的阿尔维虽然学过基础教育，但她不知道艾滋病这种东西。
在她的理解范围内，艾滋病，可能就是身体哪里不舒服的一种病。所以第一位女士身体不舒服，她就是得了艾滋病。
万恶的三段论理解方式，让阿尔维在最后关头失败了。
等到伊琳娜进场的时候，导演特地给伊琳娜好好科普了一遍艾滋病的特征，以防这样的乌龙再次出现。
“谢谢导演，我可以开始了吗？”
离家出走多年的伊琳娜不可能没听过艾滋病这东西，但她还是安静地听完了导演的科普，才出声道。
“真的听懂了吗？时间还来得及，哪里不懂我可以再给你解释，”
导演有些不放心。
最后，在导演再三确认下，伊琳娜终于顶着导演忐忑的目光开始了她的占卜。
伊琳娜这次手拿一副塔罗牌，每走到一位嘉宾面前，都会在打乱重洗后抽出一张。她抽牌的手速很快，往往抽出一角看完，就立刻走到下一位嘉宾面前。
随行的跟拍摄影师想拍出完整过程，更多时候选择去拍全身镜头，这就导致了最后大家都不知道那几位嘉宾的牌面是什么。
伊琳娜全程面不改色，没人能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任何想法。她站回自己的位置，伸出纤细的手指。
“是他。”
伊琳娜指向安静坐着的欧文。
作为灵媒节目里发挥最稳定，人气也最高的参赛者，众人对伊琳娜很是放心，而伊琳娜的表现也的确不负众人的期待。
但大家此时更好奇嘉宾的卡牌情况，“请问这次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塔罗牌吧。”
梅瑟问道。
伊琳娜点了点头，“是，其实指向健康的塔罗牌，出现了两张。”
伊琳娜看向离异女士，“她的牌是逆位的倒吊人，她在感情上没有了为伴侣付出的念头，再加上身上有伤，她可能遭遇过家暴。”
“他的话……”
“是正位的死神。”伊琳娜没有对这张牌多做解释，但哪怕是不懂塔罗牌的人，也能从字义上猜出意思。
死神，总跟死亡相伴。
梅瑟：“那么对于其他人，你有要讲的吗？”
目前在场的嘉宾中，只有那位圆脸女士没有被任何灵媒讲到，她手上拿着一本书，也不翻开，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人群中，配合着节目组的要求。不抢镜头，也不对其他嘉宾的反应或灵媒的话有什么反应。
伊琳娜顺着梅瑟的视线看向了圆脸女士。
“如果是她的话，我建议她身边的人以平常心对待她就好，只要不拿走她手里的书，她就不会有问题。”
梅瑟：“这是什么原因？”
“一位嗜书的自闭患者，但她状体不错，应该经历过心理治疗，且很顺利。书是她的勇气，也是她的力量，只要有书，那就能鼓起勇气面对这个世界。不要去做多余的事，她自己会慢慢好起来的。”
伊琳娜笑着对镜头挥手，走出了录影棚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