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来捉奸的。
一元复始,旭日始旦。
大概也只有一年中的这一天、这一刻,对未来态度是可以肆无忌惮一点的,可以不畏困倦,可以恣意妄为。
江困却受了新年第一气。
她皱着眉笑了,“……和我抢对象的,不会是sleepy吧?”
那自己也太牛掰了。
赶紧抢。
再随便找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聚聚,面个基,说不定还跟自己室友长一个样呢。
江困有点好笑地想着,没察觉电话这边,突然陷入了不太正常的宁静。
安绥的烟花声还在无休止地轰响,夜空中朵朵相接。许恣忽地笑了,说:“你看到了?”
“嗯”江困坦荡道。
“……”
这些天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谈论起这个话题,江困是生怕许恣谈起,她一紧张再穿帮。许恣大概是太忙了,也没想到她会去看。
阳台的玻璃窗上水雾弥漫,朦胧地映着面前那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在他的四周笼上了一层微弱地光芒。
他伸出一截手指,在与眼睛同高的位置,抹了清晰的一道。
他似乎是醉了。
要不然那个想法,不会在这一刻在蛮横地侵蚀,剥夺他现在的所有理智。
“——也是正常,你理解一下。”他张了张口。
江困一愣:“?”
“毕竟炒cp吗,在所难免。”许恣不急不徐,“你要是真看不舒服了,你就去sleepy黑粉那儿骂上两句,自己也能痛快一点。”
“……”
“不过我觉得你骂得也没他们狠,你没事儿看看,说不定自己就解气了。”
“……”
江困陡然心里发慌……好像哪里不太对。
她一直明白的,无论是许恣还是那个让所有人闻风丧胆的不觉,说话都是这个格调。看上去没有一丝一毫的攻击性,却能达到千疮百孔的功效。
就像杀人不用刀,江困觉得自己哪里有点痛。
实际上话说出来割的是两个人的心窝子。
许恣光是能畅通地把这些说出口,就快要了他的命了。
如果是同样的话,放给这个圈子里任何一个说,他们肯定都不相信是不觉说的。
不觉什么情况?
这么久谁不知道sleepy是不觉底线,说不得碰不得,能背叛世界,与世界为敌。
<怎么可能推荐别人去看骂她的话??
可就是这个人,今天当着江困的面说出来了。
因为。
如果他不这么说,他就要被迫接受另外一个事实。
——江困根本不在乎他。
这个事实。
他刚才问,“你看到了?”
其实还有很多话卡在喉咙里。
你看到了。
你或许,早就看到了。
你都不过问我一句?
就算他没处过对象,也不难懂吧。
正常对象遇到这情况,应该跟自己耍一通脾气,警告自己离那个人远一点,直接发个微博来澄清。更何况两人刚在一起没多久,说江困已经信任他到这个地步了,他不太信。
……
江困只是“嗯”了一声。
许恣也没什么的,最开始就想看江困吃个醋。
但他不能问出口。
他不是怕了,也不是真的相信江困一点也不在乎,是……他知道还有第二种可能。刚才那些话,如果对的只是一个他对象的身份的江困,正常就该没什么反应,可如果她有什么反应。
如果……
如果sleepy和江困,是一个人。
自己吃不动自己的醋,自己也不会在乎自己千方百计地接近自己男朋友,那可就是别的故事了。
许恣把额头抵在玻璃上,哈出一口气,似是有点激动,又难抑情急。
所以江学妹啊。
再给我多一点提示吧。
关于你是谁……还有你在乎我。
电话那头的江困立竿见影,“我……我干嘛要去看她黑粉?我,我还没那么恨她吧。”
“哦。”许恣平淡地说,“也是,那这几天委屈你了。”
“……”
江困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剧情了,明明刚才两个人还你侬我侬,现在这人怎么反复无常。
她讷讷问:“……我委屈什么?”
“就是,”许恣仗着看不找人,胡说八道,“sleepy私信找我搞联动,这些天我俩应该在一个直播间,你少看点网上那些话,怕你多想。”
江困:“???”
sleepy本尊知道么???
“不能多想吧?”许恣好容易得了机会刺激人,已经开始得心应手了,“玩个游戏而已。”
< 江困:“。”
电话在江困的一脸惊愕中挂了。
脑袋里一片飞驰而过的国骂,以至于有亲戚进屋给她送压岁钱,她连客气都没客气一下,猛地夺了过来。
给亲戚都整不会了:“虽然我祝你年年有余,但你,真的,不用跟我见外……”
身后的小孩看出江困的脸色不对,吓得紧忙把人拉了出去。
屋子里很快又空荡的剩下一个人。
江困穿着红色宽松毛衣,满头的小卷卷被尽心打理,俏皮的被掖在耳后,腮红今天或许是打得有点多,衬得眼睑也是红红的。
其实江困恍都不记得刚才有人进来了。
她看着对面自己的书架,看着整齐排列到最后,轻轻滑下去的最后一本。
是本儿童读物《十万个为什么》。
江困眸子从左荡到右,又无力的上挑,现在是有点气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要说之前瞒着许恣,隐约有点看笑话的心理,现在已经彻底不复存在。
sleepy私信他玩游戏……slee哪门子的py??
这是想跟别的姑娘玩,不好意思说了吧?
江困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最后终于着急不过,登录了原来那个sleepy的微信账号。
当年为了要学习一了百了,直接注册了一个新的微信号,把曾经认识的人全都跟着账号,留成了备忘录里一串数字。
再次登陆后,她安静地把手机放在一旁两分钟,用余光看着一条一条叠加出来的消息,听着手机嘀里哒啦响个不停。
等终于平息了,一个当时关注的饭店发了她最后一条消息,她才面色凝重地把手机拿起。
她把通讯录点开。
划到了“n”的那一列。
-
无论在哪里,此刻都应该是热闹的,应该是灯火通明,阖家团圆。
除了……安绥俱乐部基地里。
小九难得放了假,看着光耀都想吐,无聊之下,玩了一天的保卫萝卜和植物大战僵尸,不惜一切代价,冲进去了小两千。
他父母常年住在外地,营业的公司这时候又出了差错,两个人别说回国了,连电话都没空打一个。
小九也自己呆惯了,独自一个人留在了基地看家。
他坐在沙发上放了个春晚,计划守个零点,奈何基地太暖和,一不小心睁眼大年初一了。
< 窗帘忘记拉。
浅棕色的头发被溢进屋子的阳光映上层金黄,几撮张牙舞爪着,小九鼻旁那颗小小的褐痣衬得人又困又懵。
他走到厕所,决定照着镜子先调整一下自己情绪,新的一年,要加把劲!
他决定发个朋友圈。
点开微信,一连串的老土新年祝福闪进。他连看都不想看,给每人都回了个“新年快乐”。
然后他回着回着。
一个对话框被划了出去。
又在下一刻,又被划了进来。
……
他重复这个动作,来回不下十遍,又给了自己两拳,确定这不是梦之后,吐掉嘴里的漱口水,两个袋鼠蹦就跳到了电竞椅上。
昨天一看就想吐的光耀如今已经被披上了层滤镜,他激动的手都不会使了,又退出界面,直接给发消息的人打过去了一个视频电话。
只见被誉为最有前途、最有实力的王牌上单,像个孙子一样笑着说。
“这新年过得太快乐了。”
“不不不,我的荣幸。”
“呜呜呜呜姐你别跟我这么说话!!!我怕我夭寿——”
……
【sleepy】:搞了个业务,想接几单游戏陪玩。
【sleepy】:ne有兴趣吗?
-
另一边,住在安绥的soso,怕某位在基地的留守儿童太过孤独,拎着家里一只老母鸡就过来,寻思给人补补。
结果指纹解锁一看,好家伙,那留守的,脸上红润的好像吃了个人参。
他把鸡往旁边一扔,走到小九身后。
结果又被吓一激灵,“我淦,咱不至于这么卷吧?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
小九专心玩着游戏,没理他。
soso只好自顾自地接着说,“刚才林哥问我为什么发你微信不回,一点开光耀看你大号小号都在线……大年初一卷你妈呢??怎么着,还双管齐下,俩号一块练?”
小九听得烦,“啧”道,“本来你没来,这基地特安静。”
“……”
soso更气了,“没良心的玩意,要不是怕你饿死在这儿,以后战队找不着人,谁特么稀罕管你!我就不该来我!”
“……”
回应他的,只有基地空中漂浮的灰尘。
不知道连麦那边说了些什么,小九笑得
<满面春光,仿佛和旁边穿棉袄的两个季节。
然后对着麦克风态度截然相反,“对对,这是新出的英雄,自带小兵,能生一窝儿。”
soso:“……”
他气呼呼的,他国服辅助就没受过这种待遇!
“我走了!你自己玩吧!”
小九:“嗷,鸡留下,拜拜。”
soso:“……”
他一甩胳膊,终于没忍住问道:“你跟谁玩呢?”
“没谁,”小九故弄玄虚,“一个打野。”
“哎哟,还打野,”soso不屑,他不记得小九认识什么靠谱打野,“行,玩吧你,希望一天下来能保住你的小星星,别哭着……”
“不能,这sleepy。”
soso没说完的话直接拐了个大弯儿。
“……求我带——谁???”
小九泰然自若:“sleepy啊。”
soso站在原地张大了嘴。
这感觉,就像村里人见另外一个村里人竟然进城吃饭,soso现在脸酸地都绿了。
两分钟后。
大年初一的基地里又多了一个欢乐卷王。
然而万事皆有那么个凑巧。
三个人乐呵呵地三排了一上午,就在sleepy说她有点困,玩完这一把她就去睡个午觉。同时,她瞧见了自己匹配到了什么人。
她用的是小九的小号,虽然英雄不多,但等级够用,快挤进国服前百。列表里不是职业选手,就是单排遇到的高手路人,或是各种平台的主播。
但就算这样,大年初一匹配到认识人还是挺意外的。
那人名儿好听,叫【不觉】。
小九和soso在基地各吸了一口凉气。
刚才或多或少,也知道一点sleepy的情况,了解目前不觉还不知道她就是sleepy。
两人还因此“噢哟”了一阵,觉得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这什么缘分啊!
然后,顶着小九小号的sleepy和不觉就一起出现在了界面上。
主要。
还他妈!不是一个队的!!
小九和soso一脸世界末日。
耳机里传来sleepy嘟囔的声音,仿佛在念些什么。
soso干咳一声,寻思找找话题。他问:“sleepy姐在读什么呀?
<”
“啊。”连麦那边一停,“我看看对面玩家的昵称……你们觉得哪个可爱一点?”
soso没懂,但是精准的捕捉到了“对面”两个字。
他直接转移话题:“都,都挺可爱。还没问呢,你怎么突然就想玩游戏了?”
这时候,不知道两位大佬发生了什么、还以为现在是甜蜜期的小九直接插话道,“这不也挺巧的,碰到男朋友了。”
soso干脆顺杆爬,“是啊是啊,巧了嘛这不。”
“是挺巧的。”游戏开局,sleepy划着刀奔去了对面野区,头也不回,“哦,忘了说——”
她声音压了下去,干净一如既往,却充沛着与生俱来的乖戾和压抑,让人冷汗乍起。
“我呢,是来捉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