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初良保持非静止画面许久。
现在所有的疑问,在脑袋里,像弹幕一样滑了过去。
江困姐她不是不会么?
那刚才谁玩的?
许恣又指导谁了?
没人指导江困姐她怎么就……嗯???
对面的江困也没好到哪去。
刚才初良一说话,她就听明白什么意思了。
就是外面的许恣以为自己在远程指导着初良操作,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玩游戏的是江困,更不知道江困压根没听到许恣说一句话。
江困脑袋转得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大意了大意了。
一定是刚才手滑抢了个龙,暴露了。
虽然这么想着。
曾经半个游戏圈都闻名的江某人,脑袋里还有一道声音——
我不就是抢了个龙么。
常规操作?
她本来就想水一水,别打得那么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出事了那就一起祭天。外面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是自己一顿瞎摁出来了……实在不行那就舍孩子套狼,说刚才是那个初良玩得。
反正江困知道,初良肯定是向着她这边的,到时候跟他糊弄几个理由就好了。
可现在的发展,完全脱轨。
是她玩得太投入了。
给忘我了。
江困把唇抿成了一条线。
“初良,”她有点想急病乱投医,“我前些日子琢磨出来了个外挂机制……”
初良一脸你骗鬼呢。
江困:“……”
她还想解释什么,外面人就发现了游戏里初良的英雄不动了。
不过好在这局趋势好,几个人已经推到了对面高地,就算没一个人也不妨碍这局走向胜利。
但非得有个嘴欠的邵起哲扬着脖子喊了句:“小初你网卡了?要不出来吧,客厅信号好!”
初良凝重目光锁在了江困身上,闻言微微侧头。
他高声回答:“不是我在——唔!”
下一刻屋子的门“砰”地关了上。
力气之大到没人听出来,那是一秒钟窜过来的江困摔得。
她以最快的速度捂住了初良的嘴。
身高差点优势,江困狠下劲儿地把初良往下带,那力道好像是要闷死他。
然后她看着满脸通红的初良,嘴里蹦出来了跟平时给初良印象,完全相反的两个字。
“闭嘴。”
初良:“……”
我现在想说你让么你。
这道门隔音不强。
江困逐渐、逐渐地听不清外面的回应,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略微急促地呼吸。
和初良垂死挣扎的呜咽。
“你……”
江困犹豫了下,又叹一声,“你别说出去。”
初良又“唔”了声。
“刚才就是你玩的,你记住了。”江困认真地说,语气里甚至还有点威胁的意味,“我没玩过这游戏……你别问太多,这东西太复杂了,你一会睡一觉,再醒来会发现这就是一场梦。”
初良:“……”
他很想问一句。
什么时候他给江困姐留下了一个,自己是个傻逼的印象???
“你听到了吗。”江困注意力放在了门上,小声警告道。
“……”
“你要是说出去,那这件事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
半天没人回应。
江困还有点心虚,安静的每一秒钟,都像是对她的一种质疑。直到手上湿漉漉的触感越来越明显,她才想起来似地后头看一眼。
只见,初良用一种意想不到的民族舞下腰动作,面红耳赤地盯着江困。
那泪汪汪小眼神。
就差把自己交代出去了。
“……”
江困立刻把手松开,一边随便找东西抹了一把手,一边掩唇咳了声。
“不好意思啊。”
初良喘了好大一口气。
“没、没事……”
两人,没出意外地又陷入了沉默状态。
好一段时间过后,他俩又一前一后地了口。
初良:“我想问……”
江困:“你不想。”
“可是……”
“没有可是。”
“……”
给初良憋屈坏了,他吹了吹额头上的刘海儿,“那我总得知道一个理由吧?”
“理由就是……其实我会玩一点光耀。”江困把头撇了开,搬出来了胡说八道的本事,“就会抢个龙,专门学的。”
“……”
这玩应还有专业课呢?
能不能给他来个30天大升级套餐??
再问下去初良觉得答案只会更离谱。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也不是三岁小孩,能猜出来个大概。而后调整了一下心态,换了个角度问:“我为什么不能说?”
言外之意,你会玩游戏你为什么要瞒着?
几个人一起开黑不快乐么??
总不能是玩得太好怕吓到他们吧???
江困闻言拧了拧眉,突然觉得这小孩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糊弄了。
便一本正经道:“我现在心思没在那方面,我只想学习,真的,除了学习,我对剩下的东西,都提不起来兴趣。”
初良:“。”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江困快把自己都说信了,接着忽悠道,“你看外面那几个人,一个个都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你觉得我还能学习吗?”
观察着初良脸上的表情,逐渐从完全不信转移到了将信将疑。江困又想起了刚才初良和许恣吵得那场架,煽风点火道:“就,你许恣哥,你还不了解么?”
“啊……”
初良的表情中终于露出了一点破绽。
他这瞬间觉得好有道理啊。
这屋子里,五个人,江困姐可是最直接受害者啊。
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要是让许恣知道江困姐还会玩游戏,两人晚上等别人都不在家的时候……
卧槽甜蜜双排!
不行不行。
这可不行。
他一手攥拳敲在了另一只手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懂了江困姐,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看吧,别看许恣哥长得不错,我早说他不是啥好人。”
而后心疼地拍了拍江困的肩:“他在我心里就四个字。”
江困苦笑:“什么啊?表里不一?”
“不是。”初良朝着江困严肃的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说:“人模狗样。”
江困:“……”
-
外面的许恣绝对没想到。
他把江困放了进去,把人给“安慰”成了这样。
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许恣没发现身后一个个地,突然都保持了沉默。
刚才初良的声音不算是小的,那四个字也是一个挨着一个发出来的音。
这就意味着,下一个字呼之欲出。
“不是我在——玩。”
那是谁在玩?
又还能是谁??
如果回到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曾怀疑的阶段,那他们此刻脸上的表情就应该跟许恣一样淡漠,甚至都不会在意刚才初良是不是说了什么话。
然而此刻三个人各怀心事。
头压得一个比一个低。
邵起哲忽然觉得说服不了自己了,几个线索连在一起,他怎么也相信不了,江困是那个只会学习的小书呆子了。
施楠楠更离谱,本来对江困心存怀疑,听到这话一个激动给自己送进了对方泉水,光荣离世。
最惨的还是计倾然……
他是有点太过于聪明了,那数学系前几名也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考出来的。
如果说邵起哲和施楠楠都是发现了点什么,却没有个具体的方向,那么计倾然则有。
他不仅有,他可太有了。
那天在床底下发现的帽子。
那个“特邀嘉宾——sleepy”。
他给自己想了无数个理由,什么周边啊、仿品啊、恶作剧啊……甚至上网去查了,找到了当年‘光耀’二周年庆邀请嘉宾里,到底有没有sleepy的名字。
然而太久远了。
连名单的一个历史记录都翻不出来了。
当时看到这个结果,计倾然还自嘲地笑了笑自己……
是他忘了,那个房子可是许恣的啊。
哪个角落里藏着点sleepy的小东西,不想被别人发觉,时间久了自己再忘了……管它是真是假呢。
这听起来才正常吧。
非得去怀疑一个长宁来的小土丫头是sleepy??
到底是谁想得太多。
可这想法就像是翻涌的波涛,就算是被各种非理想因素,打压到被迫平息了——
还是会因为蝴蝶轻轻一扇动翅膀,再次翻腾。
“不是我在玩。”
那就是江困在玩。
那江困就是会玩。
可江困说她一点也不会。
矛盾。
她有意要瞒。
她为什么要瞒下去?
因为怕暴露。
为什么怕暴露?玩个游戏有什么怕暴露的??
思绪理所应当地朝着之前质疑的方向拐去。
那些他也曾偷偷熬夜看过的剪辑,还有刚才那几处确确实实,不像初良一个新手能操作出来的手速和反应力。
两个影子渐渐重合了上。
因为身份不简单……
因为那个帽子!
因为,她特么的!
就!是!sleepy啊!!!
我勒个操了。
计倾然两手一抖,手机“砰”摔在了地上。
许恣瞥了她一眼,埋汰道:“打个游戏,给你打出来了帕金森前兆?”
计倾然:“……”
他此刻甚至有一瞬间惶恐。
许恣肯定是不知道这件事,他如今自己推理出来了,都差点原地下跪……可想而知许恣要是知道了江困就是sleepy。
那他们两个。
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计倾然深深地看了许恣一眼。
-
难得的沉默寡言,导致江困出来的时候,几个人已经准备回学校了。
施楠楠和邵起哲有班委开会,关于过两天的年级大会。计倾然正好回学校给戚兴生送点材料。
几人顺道而行。
初良先下了楼回家,施楠楠和江困简单地道了个别就紧跟其上。
江困看到这情况还有点疑心,好在刚才短短几分钟已经把初良买通,他那态度,直接转变为守护江困姐好好学习的正义使者。
邵起哲对着江困几番欲言又止,听的江困都跟着着急。
两人站在玄关处打哑谜打了半天。
最终还是许恣受不了了,打远一看好像在那含情脉脉。
他走过去,直接把江困拽到了自己身后,扬声说有什么屁明天你们上学再放。
邵起哲:“……”
今天有幸目睹这位学长喷人,实在是没有那个胆量去得罪,邵起哲只好哂笑了下,灰溜溜的走了。
屋子里短时间,只剩下了三个人。
有江困和许恣,还有计倾然。
还有,什么都知道了的计倾然。
他在这一刻看着江困,腿软的险些走不动道了。
她是sleepy啊……
是曾经的神坛,是至高无上。
是所有人的心心念念。
光是这屋子现在,就有两个人发了疯一样惦记着她。
她居然活得这么好。
在安绥的一个小房子里,无忧无虑,不理会网络上的流言蜚语,不会去管游戏里的沉舟侧畔。
安静且恣意。
自己又有什么样的资格去打扰她呢?
sleepy啊。
全世界仅此一个的sleepy。
……
“你看着江困干什么?”许恣终于发现计倾然那束不对劲的目光,不痛快道。
“啊,我就是……”计倾然少有语无伦次,“觉得你俩还挺有夫妻相?”
江困:“……”
她停了一下,有点难以启齿地说:“您要不还是放过‘夫妻相’这个词吧。”
计倾然:“……”
许恣:“…………”
等许恣把人送到门口的时候,计倾然倏地像小姑娘一样扯住了许恣的衣角。
那眼神里像是有千言万语,可又短促的暗淡了下去。
似说了个算了。
这一来二去,终于给许恣婆婆妈妈烦了。
他拧了拧眉心,道:“你到底有完没完?你今天——”
“许恣。”计倾然唤了他一声,难得的庄重且严肃。
许恣愣了一愣。
“怎么?”
“如果你朝思暮想那个人,就在你身边……你怎么办?”
没听出来什么别的含义。
许恣的想法倒是直接明确,还以为是计倾然太久没处对象了,看到他和江困在这无病呻吟。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计倾然凑近点。
计倾然听话地前倾。
“我跟你讲个事儿。”
许恣懒洋洋地说,“如果这个人在我旁边,你觉得我会止步于‘朝思暮想’这四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