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无用则弃
直到北祁重新出现，照愿和竹星涟终于能听见声音了，因为北祁说：“放心，她还没死。”这个她是指花璃，但随后他又说道：“不过，她很快就要死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很真诚，好像许下了什么珍重的诺言。
在照愿和竹星涟的注意力都被迷雾吸引住的时候，北祁第一时间就去了第五若梨那边，不过他玩心大发，没有立即出手制服花璃，而是看着她俩打，等到花璃占了上风的时候再出手，花璃见到有人横插一脚，这个人还是北祁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北祁就是喜欢看人类绝望的表情，享受那种掌控一切的快感，他很快乐的把花璃打晕，像提小鸡仔一样，提着花璃就回来找照愿她们了。
伴随着北祁的出现，那漫天的迷雾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即使迷雾消失了，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接着，北祁真就履行诺言一般，举起手里的暗红色匕首，反手抵在了花璃的心窝上，他要当着照愿的面，将花璃杀掉。
照愿当然不能让花璃被杀掉，于是她喊住北祁，“等等！你想怎样？”
就等着照愿这么问了，北祁乐呵呵地说：“想救她？可以啊，拿你来换呗~”
这是要照愿做出选择，要么用她自己去换花璃，换的话她自己很危险，可能会死，不换的话那就相当于舍掉花璃，让花璃去死。
不行，都不行，照愿眉头拧在一起，观察着北祁和花璃的状态，她不想被北祁牵着鼻子走，她想拼一拼。
其实照愿是可以选择牺牲掉花璃的，因为她们的身份不同，所背负的责任也不同，即使放弃花璃也不会有人怪她，花璃的家人也不会。
但还是不行，照愿权衡了一下，开口说道：“行，我换。”说完她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尽可能的放松下来，主动往前走，去换花璃。
见状，北祁便放下了匕首，等着照愿过去。
照愿想——希望一切顺利。
走到一半，北祁忽然抽搐了一下，发出了兴奋的叫喊：“哈哈哈哈，我骗你的！我先把她杀了再杀你不行吗，还费那劲换什么啊，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这么说着，重新举起了匕首，对准花璃，作势就要捅下去。
照愿万万没想到北祁会突然变卦，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她先是一愣，随后惊呼一声，猛扑向北祁，她要救下花璃，不能让花璃死在这里。
竹星涟在后方看到了，也跟着冲向北祁，他的距离更远，但他的速度能比照愿快，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起步的，冲到北祁面前的时候，竹星涟甚至还领先照愿半个身位。
时间非常紧迫，照愿抬手，未霜出现，砍向北祁握着匕首的那只手。
出手的除了照愿，还有一个人，并且这个人比照愿更快，但这个人不是竹星涟，也不是北祁，而是一直低着头的花璃！
原来她没事！看到花璃动的那一刻，照愿内心很是欣喜，紧接着她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花璃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快的速度？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花璃的手中出现了不属于她的东西。
让人不敢相信的东西。
花璃依旧低着头，手中出现了一把暗红色的匕首，那是北祁的另一把匕首！花璃握着匕首，直接捅向了照愿，这把匕首比普通匕首要长，按照这个速度，匕首很快就会扎进照愿的身体里。
为什么？照愿瞪大了眼睛，花璃叛变了吗？还是说花璃其实是被控制了？眼下情况紧迫，照愿没办法细想，她决定放弃攻击，先退到安全的地方再做打算。
想到这，照愿收势，身体一缩就想避开，不料，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她右边的肩膀处传来，照愿瞬间疼的冷汗直流，她现在很悔恨，因为她看到北祁的左手正死死扣在自己的肩膀上，力度极大，自己整个肩膀的骨头已经寸寸碎裂，不少碎骨扎进了肉里，钻心的疼痛正侵蚀着照愿的神志。
这个距离怎么可能？！她看了一眼北祁，就知道自己太大意了，她忽略了北祁这个精怪是能用俞家的绝技的！而现在，北祁的左手从指尖到手肘关节处都消失了，截面整齐，并没有流血，北祁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这是从前俞家的能力，他们能够随意操控自己的身体，跟那次北祁溜进下水道的方法大同小异。
怎么办？照愿的精神恍惚了一下，花璃手里的匕首已经近在咫尺了，照愿试着动了动身体，面如死灰，她不是不想躲，而是躲不了！北祁的手还在她的肩膀上，她被扣在原地，已经没有办法挪动步子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照愿急红了眼，竹星涟也急红了眼，他不确定花璃到底怎么回事，不能贸然攻击花璃，只能去挡花璃的匕首，用他那小小的竹叶——告死。
说来也奇怪，花璃不但速度变快了，力量也变强了，竹星涟用告死架住了花璃的匕首，但当他想挑飞匕首的时候，脸色却微变，挑不动！他从匕首上感受到了来自花璃的力量，压迫性十足，他确实是架住了那把匕首，但同样的，他也被限制住了，一旦他撤走，匕首就会刺中照愿。
这下坏了，竹星涟在原地和花璃僵持不下，照愿也看出来了，只是她现在帮不上任何的忙，北祁见了直接笑出声，在笑声中，花璃的另一只手抬了起来，她的另一只手上赫然出现了北祁的另一个匕首，握着这把匕首，花璃跟之前一样，朝着照愿的要害捅去。
第一把被竹星涟挡住了，可这第二把，要挡不住了
完了，还是逃不过了么？
不，也不是躲不过，照愿微微眯起眼睛，除非，除非自己舍弃掉右手，只要自断一臂，就能动了，如果时间上允许，是可以让姜司昂帮自己把断手接上的，只是，真的需要做到这个地步么？恐怕自己断手后，北祁他们不会给自己时间，又或者不会让自己留下手臂。
或许、或许还有别的路可以走！
不犹豫了，照愿的左手一伸，一把扯过旁边的竹星涟，竹星涟本就领先照愿半个身位，被照愿用力一扯，一个趔趄，直接就挡在了照愿的身前，照愿就是要用竹星涟的身体帮自己挡下这次攻击，下一秒，匕首正好插在竹星涟的胸口上，没入血肉，入肉无声，如果竹星涟这里还有颗心脏的话，那么他必死无疑。
在场的人都没有料到照愿会这么狠，连自己人都下的去手，竹星涟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手一抖，告死落到地上，花璃也终于抬起了头，照愿终于能看清楚花璃的脸了，这一眼让照愿眼前一黑，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而去，这哪是什么花璃啊，这张脸分明就是北情的脸！
怪不得她的手里会有北祁的匕首；怪不得她要攻击自己；怪不得她变强了这么多！她是在什么时候替换的花璃？花璃现在又在哪里？没想到最终还是又中了这两只精怪的奸计！焦急、悔恨一下子涌上心头，照愿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肩膀上的伤越发的疼痛起来。
北情似乎有些不忍心，她不是不忍心照愿，而是不忍心竹星涟，她说：“哟，挺狠的啊，自己人都下的去手。”
照愿没有吭声，她甚至都没去看竹星涟的伤势，北情瞥了瞥嘴角，她没有拔出匕首，而是直接松手，因为如果现在拔出匕首，大量鲜血涌出，那竹星涟就小命难保了。
这时北情又说：“他还救过你呢，你就这么对人家的？”她不马上杀掉竹星涟，是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情，这时候她想看点八卦。
这回照愿说话了，她有些惊讶道：“你又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了，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来这么晚？”北情走到一边，从一处阴影里提了一个人出来，那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浑身是血，“路上抓到一个小朋友，问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看那个人的体态，是姜司昂！他不是应该在学校里吗？怎么会在这里？如今姜司昂浑身是血，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要害，照愿问北情：“你把他怎么了？”她现在很难受，她的声音有些嘶哑。
“这要问你们了啊。”北情说着踢了姜司昂一脚，“喂，你别装死了。”姜司昂吃痛，抬头，朝着照愿勉强笑笑，表示自己没事。
问我们？问我们做什么？疼痛正侵蚀着照愿的神经，她有些迟钝，对于北情的话反应不过来，隔了有一会，她才想起花璃，“花璃呢？花璃现在在哪里？”
“她也在这里呢。”北情继续在阴影处扒拉，又提出来一个人，这个正是真正的花璃。
花璃的身上没有血，她没有受伤，但她此时很是震惊，她都没有发现姜司昂就在她的隔壁，花璃觉得自己害了姜司昂，因为是她发信息给姜司昂，喊他过来的，自己要是不发那条信息，姜司昂现在肯定在学校里，非常安全。而姜司昂也差不多，他同样也没发现旁边还有一个人。
人都齐了。
一开始，北祁确实把花璃提回来了，但他早就和北情沟通过了，知道北情在路上抓住了姜司昂，并且北情要北祁拖延时间，她好先从姜司昂的嘴里翘出一点东西，于是便制造了这场迷雾，成功拖住了照愿和竹星涟。
而去抓花璃，也是北情授意的，毕竟她们可是擅长玩这种偷梁换柱、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小伎俩。
带回花璃后，北祁和北情汇合，把花璃丢在了阴影里，就在姜司昂的旁边，而北祁自己则提着伪装成花璃的北情，来到照愿面前，两人配合着，利用照愿对花璃的关心，准备阴照愿一把，即使杀不死照愿，也要她脱一层皮！
真正的花璃醒过来后，看到北祁提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就知道大事不妙了，但北祁还对她做了其他手脚，导致她不能动也不能言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北情假冒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相比之下，姜司昂就比花璃惨多了，花璃被抓的时候好歹是被提着，身上不会有伤口，而姜司昂则是一路被北情拖过来的，身体与地面摩擦，浑身都是擦伤，已经留了一路的血，除了擦伤外，他的肩膀也已经脱臼了。
事态到这里已经无法控制了，照愿和竹星涟都受了重伤，姜司昂和花璃也都落到了北情的手里，两只精怪占据绝对的上风。
目的已经达到了，胜利在望，不过现在北情并不急着下手，她对照愿的答案很感兴趣，她饶有兴致地问照愿：“说说吧，怎么说他都救过你的命，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是，他是救过我，但现在他的力量失去了大半，已经没什么用了。”
“失去了大半？”北情看了一眼强装没事，依旧在原地站的笔直的竹星涟，她没有料到竹星涟会失去力量，“就算如此，你们也是一起出生入死好几年的伙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物尽其用，有什么不对吗？”说起伙伴，照愿嘴角一弯，带上了嘲笑的意味，“再说了，是我给了他比从前更好的生活，他应该对我感恩戴德。”
这话听的姜司昂和花璃血压飙升，虽然这话说的不是他们，北情听了也很意外，“既然这样，你直接‘丢掉’不就好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照愿看了看姜司昂和花璃，“还有他们两个，一个二个都菜的要命，要不是没有新鲜血液补充，我都不让他们继续待在我身边了。”
北情说：“你还真说的出口。”
“况且。”照愿冷笑着继续说：“优胜劣汰本来就是永恒的法则。”她用下巴朝着姜司昂点了点，说：“他哥就是个例子，要不是他哥是个废物，怎么会轮到他来给我打下手？要不是看在他的医术还过的去的份上，我都懒的给他好脸色看。”
什么？没有听错吧？姜、花二人好像被人当头一棒，脑袋嗡嗡作响，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照愿会说出这种话来，北情盯着照愿，很仔细观察她的神情，不像有假。
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