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陈家老宅
“再说一句,老子弄死你!”高兴庆恶狠狠的对张行道,手中的阴柳追魂钉没有留情,向前用力的顶在张行的喉咙上。如果不是阴柳追魂钉已经生锈,恐怕此时张行的脖子已经见血了。
张行只觉喉咙处一痛,眼睛看着高兴庆没有害怕,反倒冷笑一声道,“怎么,说中你的心腹事,恼羞成怒了?”
“你就不怕我真杀了你?”高兴庆见张行没怕,心中怒火一升再升。
“怕,是人谁不怕死?”张行不在乎的道,“可是你为刀俎我为鱼肉,杀不杀我是我能说了算的吗?”
“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你就他妈的给我老实点!”说罢一脚踹在张行的左肋上,把张行踹倒在地后,一言不发的回了屋子里。
鬼婴怕柳阴追魂钉,见那东西不再抵着张行的脖子,马上扑到了张行的怀里,用手死死护着了张行的脖子。
张行在被高兴庆顶着脖子的时候没注意鬼婴的态度,此时才感觉那小东西是在护着自己。再联想起刚刚女鬼想伤自己时,鬼婴也是跳出来和女鬼战在了一起。
张行坐起来,把轻飘飘的鬼婴从从脖子上拽下来正视。
五岁孩童大的鬼婴一身血红,肚子上的皮皱皱巴巴,一看就是很久没有吃饱过了。没有眼皮的大眼纯黑色没有一丝白眼仁,猛眼一看就如两个黑洞一般。没有头发,青紫的头皮和两只小手一个颜色。小手上还有寸长发黑的指甲。
以前张行看鬼婴是看一次怕一次,自打被鬼婴吸了血后是看一次脖子疼一次。这几天鬼婴天天挂在他脖子上,他是看一次恶心一次。可现在,此时此刻他看着鬼婴居然有了一种亲切感。因为鬼婴此时对他不但全无敌意反而一脸的依赖。
鬼婴不明白张行想干什么,无神的大眼看着张行口水一个劲流。
“你为啥要救我?”张行问鬼婴。
鬼婴听不懂张行在说什么,口水顺着嘴角一滴滴流下。
张行把鬼婴举过头顶,问,“你不是一直想吸我的血吗?为啥一直没吸呢?”
鬼婴是孩子心性,见张行把自己举起来还以为张行在和自己玩。把小手向两边伸开,咯咯的笑出声来。
张行站起来把鬼婴向天上抛出,鬼婴哈哈笑着飞起来。再落到张行的背上。张行把鬼婴抓起来再抛出去,鬼婴围着张行飞一圈,又撞进了张行的怀中。
只不过是单纯的抛起落下,鬼婴却高兴的咯咯乱笑。张行被感染的也不由得展开了笑颜。
“哟,小哥和这小鬼玩的还挺开心!”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女鬼在屋子门口静静的立着,看着张行和鬼婴在那里玩。
张行知道鬼婴在这里女鬼不敢害他,便回道。“开心一时是一时,我这样的说不上哪天就下去陪你了。”
“小哥可是长寿相,哪像我是个命薄之人~”说着女鬼用手中的手帕擦了擦眼角,一副哽咽的样子。
“长寿相?”张行忍不住冷笑。“你刚才差点杀了我,我还长寿相?”
“小哥你这话真噎人。”女鬼把手帕从眼角拿下来对张行乱甩着道。“你咋不知道奴家的心吗?”
“我知道你想我死的心。”
“死有什么不好?”女鬼用手按了按鬓角,一脸娇羞的道。“死了可以和人家做一对鬼鸳鸯,双宿双栖……”
“去去去,谁和你双宿双栖,老子还没活够呢。”张行连忙呸了两声。
“嘻嘻~”女鬼不怒反笑,用手捂着嘴道,“小哥真有意思。”
张行冷得厉害,不愿意再和女鬼啰嗦,抱着鬼婴往屋子走。屋子虽然阴冷,最起码避风。
张行走到门前的时候,女鬼怕鬼婴,下意识的给让了让道。
回到屋内也睡不着,因为实在是太冷了。张行不由得佩服高兴庆,这么冷的地儿他怎么睡着的呢?
女鬼也飘进了屋里,让张行冷得睡不着,就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在聊天中张行得知这女鬼叫赵柳儿,已经被压在这个小屋里十年有余了,今天才被放出来。而压她的人,就是高兴庆。
张行看这女鬼的能力一般,并不足以让高兴庆动心。那高兴庆为什么不把女鬼收了反而费事的压在这里呢?
“高家官人是看我可怜。”说到这里女鬼一脸哀怨。
“可怜?”
见张行对这感兴趣,女鬼一纵身飘到了张行的面前,对他缓缓道起一百年前的往事。
一百年前的这个小镇还只能算是大点的村庄,挂名在当时当地的地主陈员外的名下。
陈员外在当时的县城里算是一等一的人物。那时山上能种的田,十亩里有八亩是他家的。山上能出果子的树,十棵也有八颗被他占了去。
附近的山民想吃口饭,无不要到他家当长工,给他做活。当时陈员外的老宅就修在这个山村的半山腰上,每到收获的季节陈员外便会带着一家老小回到这里小住。
当时陈员外家的老宅里有一个叫王秀玲的帮工媳妇,长得很是秀丽,平时在陈员外一家回外宅的时候帮着缝缝补补什么的。其丈夫赵三在陈员外家里打长工,是个赶车的车夫。
陈员外当时正值壮年,对这个叫王秀玲的媳妇起了色心。为了能长期霸占秀玲,陈员外害死了赵三,把王秀玲接进了内宅。
当时王秀玲和赵三却育有一女,名叫赵柳儿。赵三惨死,王秀玲被霸占那年她才三岁。
陈员外只要其娘不要其女,找来人伢子便把她卖到了外县的妓院里。
可好色的陈员外偏偏有个如母老虎一样的大太太。王秀玲进了内宅没几年,便被大太太逼得上了吊。
本来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因为在那个年代,穷人说不出理去。
可是。十二年后,赵柳儿却回来了,改名桃儿。
桃儿自称家亡败落,自愿卖身到陈员外家里为奴为婢。陈员外的大太太见这桃儿长得清秀,一对大眼水汪汪的,脸蛋粉红,眉不修而翠,唇不点而红。行事走路间带着一股子大家的气质。不由得问那桃儿是哪里人氏,家门在哪。
桃儿眼睛一红,对大太太跪下哭道,她本是贵阳城里五代书香门第柳家的女儿。只因家父得罪了恶人。家中又无钱无势,最后只能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她自愿卖到陈家,只求有一席活命之地。
大太太哪里会轻信桃儿的话,当下打发了下人去贵阳打听。这下人一打听,贵阳府的确有那么一个柳家。因为得罪了当地的恶霸被弄得家破人亡。
大太太又问可知道那柳家有一位小姐没有。
下人却道不知。因为那个年代大家小姐都是足不出户的,外面的人鲜少能知道这些事情。
大太太当下对桃儿的话便信了三分。
她本想给自己的儿子娶一房好媳妇,可又嫌弃本县里的姑娘不大气。眼下的桃儿正合了她的心意,本是落难的大家小姐。配他的儿子也不辱没了他们家的身份。再说,桃儿这样的大家小姐。是他们家以前想攀都攀不上的高枝。
此时的陈员外已经年过五十,头发都花白了。他本来不同意桃儿留在陈家。因为柳家有难的事要是被追查出来,那可是引火烧身的事。他们家在县城里算是大户人家,可和贵阳府里一比,那就是十足的乡下人。
当桃儿跪到陈员外面前的时候,陈员外改变主意了。此时他的心思便全被桃儿的容貌勾了去。当下也不反对桃儿留在陈家了,看着桃儿饱满的身材色咪咪的要求桃儿当第八房姨太。
桃儿当下拜谢,就像遇到了恩人一般。
大太太气得晕厥,可木已成舟,只能恨自己不长眼招进来个狐狸精。
桃儿一进陈家的门,指名便要住外宅北面的一间院子。这院子便是她母亲生前住过的地方。后来她母亲自杀,这里便被空了起来,很多下人都说那里闹鬼,夜半三更的时候经常能听到有女人凄凄凉凉的哭。
桃儿要这院子正合了大太太的意,只盼着这桃儿和当初的香玲一样上吊自尽。
谁知道这桃儿却提出了要求,那就是要把那个院子重新翻盖。
院子要坐南朝北,并且在房子的左侧修葺一座不大的假山,右侧则让引一条小溪似的水沟……
条条款款的要求提出来,当下让大太太为了难。别说这院子的格局看着怪异,光那假山和小溪就要花不少银钱。
陈员外色胆包天,桃儿说什么是什么,眼睛一瞪马上着人动手操办。
三个月后,桃儿如愿住进了那个院子。每当下雨的时候,那小溪就如条河一样,把山上流下来的水全从那里尽数引进陈宅。
自打那院子翻新好,桃儿一下子成了整个陈宅最得意的女人。天天站在那假山上,冲着整座陈宅嘿嘿直笑。
可下人们却说那个翻修过的院子依旧不干净,说那女人的哭声不减反增,很多胆子小的下人在白天的时候都绕着那里走。
可桃儿却在里面住得安稳,如无事人一般。
桃儿一晃在陈宅住了五年,由十五岁的少女熬成了二十岁的少妇。这五年,她当着陈员外的八姨太,勾引了陈家的大小三位少爷,和下人的关系不干不净,可算是人尽可夫。
只要你是个男人,只要你有那个胆子,只要你愿意走进那个院子,那桃儿定会让你满意而归。
陈家为此蒙羞,大太太一气之下一病归西。
大太太的死就好像是个前兆一样,从那天开始,陈家的人从老到少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就连猫狗也没有剩下一只。
庄上的下人都道,这个桃儿就是个成了精的狐狸精。其目的就是败了陈家。
在陈家人死光,下人跑尽的一天夜里,大雨瓢泼,轰轰两个大雷劈进了陈家老宅。天雷过后便是大火。把陈家老宅烧了个干干净净。
只有桃儿的院子不知是什么原故,留下了一个框架。
从那天起,每到晚上桃儿的院子里就会闪现幽幽的蓝光。
有不少年轻的男村民说曾经看到桃儿站在那个院子的门口,挥着手里的团扇和帕子道,“来啊,小哥您倒是进来啊。难道是柳儿伺候得不好吗?”
偶尔也会在那个院子里发现年轻壮男的尸体,无一不是一脸惊恐,惊吓至死。
年纪长的老人都说。那是女鬼吸精。那些男人死得活该,谁让他们家里有妻儿却到外面寻花问柳,最后搭上了性命。
可是这老是死人也不是事,于是附近的人便集钱请了一个阴阳先生。把桃儿的院子重新修葺,并在里面摆上了赵家一家三口的牌位,这事才算罢休。
“那个阴阳先生没收了你?”张行好奇的问。
赵柳儿和张行玩笑时轻浮,可说到这段往事,脸上却出奇的平淡。“那个阴阳先生是我的师傅。”
“你师傅?”张行略惊。
他在听赵柳儿的讲述过程中一直以为它是从妓院里出来的,却没想她居然还学过阴阳这种东西。
赵柳儿点头道,“在妓院里什么样的人遇不到?我师傅便是我的一个客人,他见我天资聪颖。年纪又不大,便把我从妓院里赎了出来。和他半妻半徒的过了二年多走南闯北的日子。后来走到了这里。遇到了我母亲的鬼魂……”
张行明白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这赵柳儿了解自己父母惨死。自己又一辈子过得凄惨,哪能不恨陈家的人。于是便留下来改了陈家的风水,搅得这家人家宅不宁,最后全部惨死。
“那你怎么不去投胎?”张行问,“你的仇已经报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不敢……”赵柳儿自嘲的笑了笑,“我跟了那老畜生两年,深知这六道轮回里的苦。我犯下的罪孽要是到了地府,就算不打入十八层地狱也要下油锅上刀山。那老畜生也还算是顾及我侍候了他两年,用了点法术让我在这里当一个孤魂野鬼。”
“你不后悔?”张行问。
赵柳儿飘起来,用空当当的声音道,“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家破人亡一世为妓,难道我还不能为自己和家人讨回个公道吗?”
“你既然知道六道轮回,那就应该知道这一世的果便是上一世的因……”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报仇?”女鬼突然飘到张行的面前,把张行吓了一跳。
“你的意思是我即使在知道了真相后也不应该为父母报仇,不应该讨回公道?”柳儿恶狠狠的道,“那我和畜生还有什么区别?”
“我不是那个意思,”张行辩解道,“我是说……”
“告官吗?”赵柳儿哈哈大笑,“官字下面两张口,我赵柳儿拿什么去把它填满?论势我是妓女,论钱我身无分文,论权我没强大靠山。我唯一有的便是自己的姿色和在窑子里学的那些勾引男人的下作东西。你说,一个妓女走到堂前告状,那县官大老爷是听信我空口白牙还是听陈家老狗兜里的银子?”
张行被赵柳儿噎得说出不话来,只能愣愣得看着它。鬼婴感觉赵柳儿身上怨气渐浓,一个纵身便把它扑倒在地,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声音。
赵柳儿吓得一声尖叫,想逃却被鬼婴治得死死的,只能一脸哀求的看着张行。
张行走上前把鬼婴抱了起来,算是把赵柳儿放了出去。
赵柳儿飘到房顶上,神色坚定的对张行道,“不管怎么说,我不后悔。我父母生养我一回,如果他们惨死我都不能为他们报仇,那我还配叫做人吗?那和草木畜生还有什么区别。虽然我不能投胎,只能当一个孤魂野鬼,说不上哪一天就被所谓的正派人士打得魂飞魄散,可是我觉得我值了!”
说完也不等张行再说什么,一转身化作一股轻烟飞入了牌位的后面。
外面传来一声鸡鸣,天亮了。
高兴庆翻了个身,吧即吧即嘴,抬起身子‘噗噗’放了两个屁,整个屋子瞬间被一股臭鸡蛋味充满。
张行这时还在想赵柳儿的那一番话,可谁知一股恶臭袭来,把他熏得直想吐。张行连忙屏住呼吸跑到了屋子外,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二分钟后,高兴庆骂骂咧咧的从屋子里踹门出来,一边用手扇鼻子一面道,“操,昨天的饭菜不新鲜,怎么老子放个屁就和进了垃圾堆似的?”
张行一听这话笑了,“你这自己放个屁还把自己熏来气了。”
“就这味!”高兴庆看了眼张行嫌弃的道,“这屁要是你放的,老子非弄死你不可!”
张行本来笑得开心,一下子被这话弄无语了。
高兴庆看了看天边,把一直掐到手里的阴柳追魂钉放到背包里,对张行道,“走,去旅馆补个觉!”
“操,”张行一听这话忍不住开骂,“晚上干吗去了?这天都亮了你想起来去旅馆了!”
“哪那么多废话?”高兴庆不耐烦的挥挥手,“爱来不来,你不来我还省了房钱了呢。”
嘴上是这样说,可还是在走出几步后对张行道,“快点,白天补觉,晚上我带你到鬼街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