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拥抱大地
天空漂浮着团团铅灰色的云朵，参差低垂，十分压抑厚重。
天台上，齐彦眨了眨眼睛，用仅剩的视力扫视了一眼世界。
世界似乎还是那个世界，五彩斑斓，绚丽多彩，可他再也见不到了。
出身贫寒又家庭破碎，还身患基因性视力损害眼病，他早已在种种苦难中一无所有，命运却不罢休，连唯一疼爱他的爷爷也要带走！
“哈哈哈哈哈！！！”齐彦猛然狂笑一声。
他从小被灌输的思想叫什么来着？隐忍？软弱？哦不，那叫——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对，他要报之以歌！
他满面笑意，翩翩起舞，放声歌唱：“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天空的乌云再也压抑不住，雪花如同帘幕般倾泻，在狂风的推搡下漫天飞舞。
“充满阳光——”
齐彦像风一样冲了下去。
寒风同力，白雪携游，他要拥抱大地，拥抱这个阳光灿烂的世界！
……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入鼻孔，齐彦意识虽很清醒，身体却动弹不了，他睁开眼睛，凭借着微弱的光感，能勉强识别出眼前站着两个人。
女人说道：“赵博士，刚刚检测出0216号实验体患有rp，发现三对常染色体的致病基因，从视网膜的感光细胞数目来看，现在可能已经失明，还要继续原来的方案吗？”
赵博士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我们别无他法，这是唯一一个契合拾荒系统的实验体……在原先的基础上，把眼睛相关的基因给他改改吧。”
“可是，如果再改造实验体的基因，实验体肯定会发生排斥反应，轻则精神失常，重则直接死亡，那您的心血极有可能……唉……”女人顿住了话语，没有继续说下去。
赵博士干笑了一声，道：“真是便宜这个臭小子了，把我的新研究成果也给他吧，希望能帮他扛过排斥反应。”
他背过身去，道：“动手吧，要变天了……”
太阳穴处传来一阵刺痛，似乎有一个冰凉的针头从那里面扎了进去，一直推到齐彦大脑。
辛辣的药剂随之注入脑中，耳边的话语声早已模糊，齐彦只觉得心底涌上一股烦躁感，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等着他去宣泄。
齐彦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因为，他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
汩汩清水从水龙头里流出，镜子前，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抬起粗壮的手臂，往脸上快速涂了一层泡沫。
随后，他用剃须刀刮掉泡沫，可能是因为赶时间，男子的动作有些粗鲁，一番摆弄下，他的下巴上竟多出了一条红痕。
“嘶——”
男子用指腹抿去渗出的鲜血，来不及处理伤口，只是打开水龙头潦草冲了冲，便走出卫生间。
“妮妮！爸爸走了！”男子走到桌前，将正在桌前吃饭的小女孩抱起来，用力亲了一口小女孩稚嫩的脸蛋。
“爸爸的胡子终于不扎妮妮了！”妮妮笑着摸了摸男子的脸颊，很快，她发现了什么，轻咦一声，道：“爸爸，你的下巴流血了……”
“没事！爸爸是超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男子擦了擦下巴，憨厚的笑道。
饭桌前，一名中年女子问道：“今天需要送的货物多吗？远不远？”
“货物不少，但不远，都是咱们石头山的超市！”
岛城，石头山早市。
“刚出锅的葱油饼喽！”
“卖油条，油炸糕——”
“卖粽子喽~”
喧闹的叫卖声在早市的街道上回荡，整条街道上都弥漫着浓浓的烟火气息。
杂货店门口，一名中年男子从货车上下来，对杂货店内喊道：“王叔，货来了，天冷，您不用出来，我帮您搬进去就行！”
“小张来了！”老人一瘸一拐的从杂货店里走出来，问道：“吃早饭了没？叔这里有肉夹馍！”
“吃过了！谢谢王叔！”男子将两箱货物放到杂货店内。
“唉？小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你的脸色咋这么难看……”老人盯着男子苍白的脸，关切的问道。
男子依旧是憨厚的笑了笑，道：“可能是天太冷了吧！”
包子铺门前，一个穿着厚棉服的女人端起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快步端到门前的一张饭桌上。
“来，猪肉大葱的十个！”
笼屉里的袅袅蒸汽腾空而起，扑在少年清秀俊美的脸上。
少年撇了撇嘴，看向对面那名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可怜巴巴的说：“李叔，北方的早市怎么除了油条馅饼就是包子啊，我想吃早茶……”
李平生冷哼一声，道：“臭小子，还早茶，你当我们是享福来了啊！赶紧吃，吃完去军队报道！”
蓝湘羽低头，小声咕哝道：“可是，再不吃点好的，以后可能就吃不到了……”
“海鲜疙瘩汤来喽！”老板娘将两碗滚烫的疙瘩汤放在两人面前。
热气散去一些后，蓝湘羽看清了碗中的食物，只见在那翠绿的塑料碗中，洁白的面疙瘩上洒落着点点葱花，几颗蛤蜊肉和鸡蛋絮伴随在其中，若隐若现。
虽依旧不太合蓝湘羽的口味，但好在色香俱全，他顿时食欲大增，用勺子将疙瘩汤来回搅拌了一番，正欲一饮而尽，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警铃大作，李平生和蓝湘羽放下手中的碗筷，齐刷刷看向尖叫声发出的地方。
只见，在一家杂货店门口，一名中年男子正扑倒在一名老人的身上，而老人脖子上，那本就因年迈而松弛的皮肤被高高扯起，然后撕裂，吞入腹中……
整个石头山早市顿时乱作一团，纷纷朝着街道两端四散而去，包子铺老板娘将手中的笼屉扔到一边，对李平生和蓝湘羽等食客大喊一声：“快跑！”
然而，二人却并没有逃跑的意思。
“他奶奶的，这该死的病毒怎么这么快就到岛城了！湘羽，快动手！”
李平生话音还没落，蓝湘羽手一伸，他的手中便凭空出现了一柄长刀！
仅仅是眨眼间，蓝湘羽来到壮汉身前，一刀便将壮汉的头颅斩下！
看着地上老人狰狞不堪的尸体，蓝湘羽为了防止后患，毫不犹豫的在老人的脖子上也抹了一刀。
“砰砰砰！”
身后传来三声枪响，蓝湘羽回头一看，只见李平生手中的枪正指着街道的另一端，而在那里……是数以百计的尸潮！
……
日光透过窗户照射在齐彦脸上，齐彦睁开眼睛，入目是天花板上熟悉的吸顶灯。
“嘶……”
齐彦感觉像是在睡梦中跑过马拉松一样，浑身的肌肉都在传递着酸痛感。
他好不容易才坐起身，环顾四周，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这是……他那个小破出租屋？
他不是拥抱大地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了，他似乎还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人要给他装一个什么系统，还要改他的基因……等等！
他的眼睛竟然能看见了！
眼前的景象十分清晰，没有一点散光，没有一点近视，没有一点视野盲区，不仅如此，他的视力竟变得十分优秀，地上几粒灰尘都清晰可见！
如果标准视力是10，那他现在就是20！
齐彦满面欣喜，他拉上窗帘，屋内顿时一片昏暗。然而即使在屋内一片昏暗的情况下，到处也清晰可见。
先天夜盲也好了，夜视能力直线上涨！
好神奇！
突然想到什么，齐彦去卫生间照了照镜子，只见在他太阳穴的位置，白皙的皮肤上赫然印着一个红点。
“看来那不是梦啊……”
他的身体真的被人动了手脚！
是谁？
齐彦的脑海浮现出一个名字……赵博士！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齐彦想不通，但他由衷的感激赵博士，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无疑是给他带来一次新生。
他回到卧室，拉开窗帘，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那张白皙清秀的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
现在他要用这双重获新生的眼睛，好好看看这个绚丽多彩的世界！
刚刚定睛，齐彦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楼下是一个农贸市场，每天都有很多人固定摆摊卖东西，现在是上午，应该正好是生意红火的时候才对，为什么……空无一人！
各式各样的摊位依旧摆在熟悉的位置，摊位上整齐的摆放着新鲜的瓜果桃李、蔬菜生鲜。地上却十分脏乱，有被扔掉的袋装蔬菜甚至手机，有摔在半路上的电瓶车，有跑掉了的鞋子，还有几滩……被撕成肉块的人！
齐彦寒毛一竖。
显然这里的人是在今天早晨紧急撤离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急忙拿出手机，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12月25日。
距离他拥抱大地过去了五天。
他想去网上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无论是数据还是wifi，都没有信号。
因为五天没看消息，手机消息通知栏里各式各样app的推送早已堆积如山，大部分有价值的推送都是昨天晚上的，少有几条是今天早晨的。
街道上惊现丧尸？警方已介入调查。
中原有网友拍到丧尸啃人？专家回应，谣言！
紧急通知！平安市这几个区的居民请极速撤离！
紧急通知！淮水全体市民请极速撤离！
紧急通知！
……
齐彦虽打不开这些推送链接，但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难猜出来。
丧尸危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