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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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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极宫, 甘露殿。

    李承乾气呼呼说着自己这一日一夜的遭遇,挽着李渊的胳膊委屈巴巴:“阿翁,你说他们可不可恶, 偷我东西, 还拦我的马车想道德绑架。坏死了。还有那个指使的人,藏头藏尾, 鬼鬼祟祟, 一点也不君子。”

    李渊隐约听明白了道德绑架的意思,蹙起眉头。承乾年纪小, 即便聪慧, 碍于心性, 有些事情不会想太深。但小孩子不想, 不代表他不会想。有西红柿豆皮等物在前, 谁说庄子上的东西不会是第二个西红柿呢?或者比西红柿更重要?

    他可没忘了袁天罡的话。结合李承乾这两年的“运道”与种种作为,李渊觉得或许袁天罡那些所谓“家家有余粮,人人有衣穿”“四海升平,万众臣服”的话大概率会应验在这些作物上。

    那么这个背后想偷盗作物的人是何心思, 有何意图就更为重要了, 绝不能姑息。需知王世充窦建德等人虽败了,却不代表没有余孽。况且如今外头仍有不少势力搅风搅雨,负隅顽抗, 他们李唐天下还不算是完全的一统呢。

    想到此,李渊目光坚定:“杜家人现在长安府衙?”

    “对。他们在长安犯的事,当然归长安府衙管。不过……阿翁,你可不可以借我几个人?”

    李渊一愣:“几个人?”

    “嗯, 我想找几个刑部善于查案的。我要知道背后指使的人是谁, 又不知道长安令的本事怎么样, 办不办的好,需要多久。若是时间太长了,我怕自己等着等着都忘了。所以想找几个人帮忙。不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可见人多力量大。”

    李渊了然:“不必借人了,此事阿翁让刑部与长安府衙一同处理。”

    李承乾高兴叫好,一口一个“阿翁最好”“阿翁最棒”“我最喜欢阿翁了”,心里美滋滋。

    啊,背后这个人傻钱多的大冤种是谁,他可太好奇了呢!

    武德殿。

    李元吉怒不可遏:“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一群饭桶!”

    下首跪地之人战战兢兢:“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本想让杜家人给中山王找点麻烦,若能让中山王松口放了杜老四,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属下打听过,杜老四还算有几分小聪明,大约也知道我们身份不简单,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在官衙一个字都没说。不料那杜家娘子……”

    属下暗恨,真是蠢婆娘,都那么警告她了,居然还口无遮拦。以为此事说出去对她们自己能有什么好处吗?看,不是全家进衙门了?

    李元吉冷嗤:“别说你本想怎么样,不料怎么样,全是废话,我只看结果。如今的结果就是你给我捅了个大篓子!”

    “属下该死。”

    李元吉气急,抬脚就想踢过去,李建成从门外入内:“你现在就是打死他又有何用?”

    李元吉咬牙,恶狠狠瞪了属下一眼。属下低头不敢言语。

    李建成深吸一口气:“说说吧,你如今打算怎么办?”

    李元吉想了想,犹豫道:“问题应该不大,这蠢货没有暴露身份,对方并不知道我们是谁。”

    “应该?你确定?”

    李元吉看向属下,属下点头如捣蒜:“属下确定。属下对自己的身份只字未提。杜老四不可能知道,况且属下还做过乔装。”

    李建成冷笑:“杜老四不知道,那别人呢?你敢保证你做的事天衣无缝,你的乔装无人能辩?你经得起查吗?”

    属下张了张嘴,很想说“敢”,他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确实没别的纰漏,但不知为何,对上李建成的眼睛,一个简单的字,他怎么也说不出来。

    李元吉大恨,蹙眉道:“长安令那边……”

    李建成一听便知这是想在长安府衙做手脚,立时发出警告:“就在刚才,李承乾入宫,父亲已经下令,此事交由刑部与长安府共理,不但让刑部尚书做主审,还会亲自督办。”

    李元吉面色大变。若只是一个长安令,他还能报以侥幸,可若刑部插手,还有李渊盯着,此事只怕要遭。

    李元吉牙关紧咬,义愤不已:“父亲对李承乾可真是有求必应。李承乾哄两句,他什么都听。多大点事,也值当刑部尚书出马?杀鸡焉用牛刀!”

    不,何止是牛刀。不就偷了个瓜藤吗?李渊这事办得在李元吉眼里,与杀个小混混动用大军围剿没甚差别。简直离谱,离了个大谱!

    李建成无奈扶额:“我早就告诉过你,小心行事,不要大意。你但凡将我的话听进去半分也不至于……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把这关跨过去。”

    李元吉也知自己有错,无可辩驳,只能忍着怨气道:“大哥的意思是?”

    “弃车保帅。”

    属下浑身一震。弃车保帅?何人是车何人是帅不言而喻。想到中山王的盛宠,自己的结局已然可见。属下瞬间面白如纸,瘫软在地。

    既然有了决定,便不必拖沓。至少不能等刑部与长安令查到身上再出面。于是第二日,李元吉就押着自家王府属官面圣请罪。

    彼时殿内发生了什么,父子俩如何说的,没人知道。只听李渊大怒,训斥之声时断时续,最终归于平静。

    随后刑部与长安令接到命令,此事结案,不必再查。同时,李世民接到宫中邀请。太子李建成亲自设宴做和事佬,让李元吉给其赔罪,甚至还请了李渊来见证。

    席上,李元吉自罚三杯:“二哥,都怪我。我前些时日听闻承乾在庄子上又种了两样东西,随口开玩笑说不知道是什么宝贝,会否跟西红柿一样。

    “当时不过随口之言,说说就忘了,谁知道我那王府属官听闻后上了心,误以为我想要庄子上的东西,自作主张收买杜老四将东西偷来,想献给我。

    “结果事情败露,杜老四被抓,他还死不悔改,怕牵连自身,又指使杜老四家眷在路上拦住你,想哄得承乾心软放过杜老四,将此事囫囵翻篇。

    “二哥,不论你信不信,这事真不是我做的,但确实是因我而起。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得给你赔个不是,让承乾受委屈了。属官我亲手押去了衙门,该怎么判怎么判。我觉不会为他说一句话。”

    李建成附和:“说来全是误会,是外人会错意,谄媚讨好惹下的祸端。不过四弟也有错,那是他的王府属官,他没能管好便是驭下不严,监管不力。父亲已做主罚了他一年的俸禄。二弟便原谅他如何?我也在此敬二弟一杯,代四弟一起给你赔个不是了。”

    李世民笑意锐减。罚奉一年算什么处罚?他们兄弟谁在意那点俸禄?再有李元吉赔了不是不说,太子也跟着赔了,他还能怎么着?虽然他们那点争斗彼此心知肚明,但表面还没完全撕破脸,李建成还站着储君之尊。

    啧,这话说得好,这事做得妙啊。

    李世民将手中酒杯放下来:“大哥和四弟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是一株瓜藤跟辣椒树,多大点事。我们一母同胞的兄弟,我还能因为这么点东西跟四弟计较?本也没在意的事情,何谈什么原谅不原谅。于我而言是无所谓的,只是这事不是我说了算。”

    他转头看向李渊,解释道:“庄子是承乾的,瓜藤与辣椒树是承乾的,被拦路逼迫的人也是他。我虽是他老子。可承乾总说什么老子儿子是独立的个体,做老子的不能无视儿子的意愿干这干那。满口歪理邪说。

    “承乾的脾气父亲最清楚。我今日若替他做了决定,他不高兴起来,能闹得我三天三夜不得安

    宁。我可受不住。说来也是惭愧,我这当人老子的,在他面前还真没什么威信,做不了他的主。所以啊……”

    李世民苦笑:“大哥四弟这话与其跟我说,不如跟父亲说。在承乾眼里,阿翁可比阿耶重要多了。阿耶说的话,跟耳旁风似的。阿翁说的话,他必会放在心上。”

    李建成李元吉哪会听不出这是推脱之言,可偏偏李渊就吃这套。

    想想李承乾总是跟李世民闹矛盾,父子俩三不五时要吵一吵,但对上自己嘴巴却甜得跟蜜糖一样,总说天底下阿翁对他最好,李渊嘴角勾笑,心里十分舒坦,看向李世民的目光充满嫌弃。

    “谁让你动不动就摆老子的款,一不高兴就揍人,孩子怎么会喜欢你?你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还好意思怪孩子不听你的?哪来的脸呢!承乾好着呢,你别在这埋汰人。”

    李世民:……

    李建成&李元吉:……

    李渊叹了一声,看向李元吉:“老二说得对,这事他不是当事人,承乾才是。你要赔不是也应该赔给承乾,赔给老二做什么?行了,明儿去跟承乾说一声。”

    李元吉皱眉想反驳,被李建成眼神制止。家宴结束,众人散去,李元吉才忍不住说:“大哥,父亲这是什么意思?让我给承乾一个小辈赔罪?”

    他觉得跟李世民赔罪还能接受,跟李承乾赔罪?李承乾也不怕受不起!

    李建成却道:“你真当父亲相信你的话,这事全是属官的错,跟你没半点关系?”

    李元吉一顿。

    “他不过是不欲事情闹大,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建成蹙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怕李元吉脾气爆,节外生枝,只能语重心长劝慰:“父亲对李承乾庄上东西的重视程度远超我们的预想。我们打庄上东西的主意算是踩了他的底线,

    “父亲让你去道歉,未必没有警告的意思。但也只是如此,他仍选择轻拿轻放,足见心里还是站在我们这边,为我们考虑的。”

    李元吉鼻子哼气:“为我们考虑?我看他都快把李承乾宠上天了!”

    李建成瞄了他一眼:“你若是这种态度,惹得父亲不悦,只会把父亲越推越远。”

    “我明白了。”

    李元吉咬牙,不情不愿。他是嫡幼子,素得李渊喜爱,尤其是这几年,常伴李渊左右,又懂得与后宫妃子打好关系,惯会经营。李渊对他越发好,有时候甚至强过太子,何曾受过这种气?偏偏在李承乾身上栽了个跟头。

    哼!不是要他去给李承乾道歉吗?他去,不但去,还要好好张罗一番,大张旗鼓地去。

    次日,李元吉带着大批赔礼来到宏义宫。华服,美食,金玉,珍宝,应有尽有。

    李承乾看得双眼放光,待听到李元吉的来意,更是惊讶得目瞪口呆,心中想法脱口而出:“原来那个人傻钱多的大冤种是四叔你啊!”

    李元吉:???人傻钱多?大冤种?

    李承乾察觉自己说漏嘴,觑了眼李元吉的面色,见他没听明白,又看了看面前的厚重“赔礼”,十分可耻地笑嘻嘻改口:“四叔听错了,我是说四叔能看中我的西瓜跟辣椒,真有眼光!”

    李元吉嘴角抽搐:“我说了,这事是属官自作主张,不是我做的。”

    “嗯嗯,我知道都是属官做的。但四叔能让属官这么有眼光,你也棒棒哒!”

    李承乾拼命点头,你给的多,你说什么都对。你是大金主,我必须夸夸你。然而这等夸赞并不能让李元吉高兴,反而十分气闷。

    艹,小屁孩听不听得懂话!说他能让属官有眼光,跟直接说他是幕后主使有什么区别?

    “我再说一遍,事情已经结案,乃属官所为。”

    李承乾继续点

    头:“我知道的,四叔不用强调。四叔有这么眼光独到的属官,英明嘞!”

    说完,还不忘竖个大拇指。

    李元吉:……

    他傻了才跟小屁孩辩解。算了,反正赔礼送到,道歉说了,态度表明。李元吉瞪了李承乾一眼,甩袖离去。

    他一走,李承乾立马将藏在一边看热闹的李泰李丽质与裴行俭拉出来,大方表示:“看中什么,尽管挑。”

    裴行俭蹙眉,看了眼李元吉离开的方向,小声说:“你为何总是说齐王的眼光,我瞧着齐王不太高兴。”

    李承乾讶异:“夸他还不高兴?”

    裴行俭:你确定你是在夸人?

    “我一时也想不到其他能夸的点呀。他不喜欢我夸他眼光好,难道让我夸他傻吗?”李承乾叹气,“宋庄头说他跟尉迟将军比长槊,我就觉得他挺傻的。谁知道他居然还重金让别人来偷一株瓜藤跟辣椒,摆明的赔本买卖啊。这么看就更傻了。

    “虽然四叔傻是事实,可傻不能用来夸吧?若我夸四叔傻,四叔肯定会不开心。他给得这么多,我不能让他花了钱还惹一肚子气啊。”

    裴行俭:……你以为你说他“眼光”好,他就不一肚子气了?

    发现跟李承乾完全不在一个脑回路上,裴行俭干脆绕过这个话题,言道:“他们偷你东西,还让杜家人半路拦截算计你,你就没不高兴?”

    “偷我东西的杜老四跟算计我的杜家人都被抓起来了呀。他们肯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裴行俭又问:“那齐王呢?”

    李承乾歪头:“王府属官不也被抓了吗?”

    “你真觉得这事只是属官所为?”

    李承乾无所谓摆手:“不重要啦。看在四叔给得多的份上,就算是他做的,我也勉勉强强原谅他好了。”

    眼见李承乾转身已经跟李泰李丽质品评起各色赔礼,裴行俭一言难尽。他算是确定了李承乾是真不觉得这算什么事,合着自己白替他担心了。只是这些赔礼何止是多,简直是太多。

    齐王为属官赔罪,需要这么大手笔吗?

    裴行俭陷入沉思,他总觉得齐王此举不太正常。

    等众人挑完东西,李承乾吩咐抱春将剩下的全送入小私库。抱春苦笑:“小郎君,库房只怕装不下了。”

    李承乾一愣:“不是开了第二间库房吗?”

    “也装满了。”

    没办法,谁让小郎君能薅……哦,不对,谁让小郎君得的各种赏赐多呢。

    听闻此话,李承乾心里更美了,随即表示:“那就再准备第三间。”

    嗯,他可太爱四叔了。像四叔这样人傻钱多的大冤种,要是多来几个,他第三间库房很快也能满了呢。想想都觉得爽歪歪。

    不过,四叔都这么大方了,他也不能太小气。

    李承乾转头吩咐抱春联系庄上的宋威与醉冬,让他们小心点挪几株瓜藤跟辣椒树出来移栽大花盆。

    次日东西送到,李承乾便让十几个内侍一人捧个大花盆浩浩荡荡入宫,一路行人张望,宫婢关注,就连刚巧下朝的官员们也纷纷侧目。

    有好奇地上前询问,李承乾就一五一十把前因后果说出来,然后表示:“四叔真是客气哩,他想要可以跟我说嘛。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他还给我送那么多东西来换。可太客气了。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四叔的赏赐都给了,一再让我收下,我若退回去多不礼貌是不是?

    “瓜藤跟辣椒种起来麻烦,我先送四叔几盆让他玩玩,等庄子上的东西收成了,我再送成熟的果子给四叔。各位大人要不要?我保证都很好吃的,童叟无欺。你们要的话,我也可以分你们一点。”

    众官员连连摇头,讪讪笑道:“我等还

    有要务,中山王你请先走。”

    李承乾十分遗憾,果然大傻子不容易找。这群人里但凡有几个点头的就好了。毕竟四叔要东西都得真金白银来换,他们总不好意思白拿对不对?

    可惜啊可惜。

    将八盆瓜藤八盆辣椒送到武德殿,李承乾建议其找地方移栽后,又大方地赠予了一份种植手册,并表示:“四叔若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售后服务一定到位。”

    只管售前不管售后,那是流氓行径。李承乾自觉自己是个好买家,才不干这种事呢。况且四叔可是大主顾,得费心点把口碑做起来。毕竟农场系统里种子那么多,往后有机会他都会种的。现在经营好口碑,给四叔留个好印象,日后才能长远发展,守住这只大肥羊。

    起初李元吉没当一回事,还挺高兴,杜老四拿到的瓜藤跟辣椒因为被压被捏,受损严重,毁在牢里。他正愁怎么避开李渊再弄两株呢,李承乾居然亲自送上门。

    李元吉心底冷嗤:傻子。

    等他听闻内侍禀报,李承乾一路抱着东西入宫,还途遇官员若干,把“四叔喜欢我种的东西,所以他的属官特意让人去我庄子上偷”的事情宣扬得满天飞的时候,李元吉气得直接砸了两个盆栽。

    我可去你娘的!

    他苦心找替罪羊遮掩真相,撇清自身的事情就此粉碎了个干净。

    消息从宫里传到宫外,再传到世家大族,传到市井民间。众人议论纷纷。

    聪明人一眼看穿李元吉的心思,私下窃语。

    “如今朝堂局势谁看不出来,太子与秦王两不相让,争锋不断。自古夺嫡皆是成王败寇,各凭手段,无怨尤人。若是冲着秦王去,即便是你手段阴狠点也没什么。但把心思使到一个五岁小孩子的身上,指使旁人半路拦截意欲毁坏小孩子的名声。啧,即下作又不够看。”

    “何止呢。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谁不知道中山王喜华服,嗜美食,爱珍宝,好金玉。齐王明着赔罪,大手笔送去那么多东西,图的什么?只怕是前脚中山王把东西收了,他后脚就能传出中山王不敬长辈,威逼讨要叔伯价值连城东西的话来。”

    “华服美食珍宝金玉,哪一样不奢华。正好借此宣扬宣扬中山王的性子,什么张扬跋扈,喜好奢靡,做派铺张等等,再借题发挥一番,中山王这恃宠而骄,目无尊长的罪名就吃定了。”

    “中山王小孩子家家,还当他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种的东西,千金来买呢,特意给他拾掇好,高高兴兴送过去。”

    “也亏得有中山王此举,又刚好被我们瞧见了。小孩子嘴不严,容易套话,我们才能知晓。”

    “中山王这无意识的一招算不算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

    有人看不上李元吉的手段,有人却觉得父子一脉,斩草除根,左右不管谁赢,都是不会留后患的。既然日后不会留,如今又何必心慈手软?李承乾是李世民的儿子,又得李渊圣宠,当然要弄死一个算一个。

    可不论持何种态度,大家都一致看清了李元吉的“阴谋”,什么属官不属官的,谁还记得?

    等李元吉回过神来,局势已无可挽回,气怒之下又砸了两盆盆栽。

    此物误我!

    李承乾气煞我也!

    宏义宫。

    李世民心情大好,晚食多吃了一碗,夜间与长孙氏闲聊,言语中掩饰不住的高兴:“李元吉处处想着算计承乾,只怕怎么都没想到,会被承乾摆一道。输给一个五岁的孩子,我看他这脸往哪儿搁。”

    长孙氏笑道:“这次承乾也算是误打误撞。”

    李世民挑眉:“就算没他误打误撞,难道我这个当老子的还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欺负?”

    若是没他推波助澜,事

    情会传播得这么快?

    “我知道二哥为承乾着想,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得到长孙氏的肯定,李世民满意了,重新聊起李元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跟后宫走得越来越近,尽学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技俩。赔个礼还带心眼子。整得跟后宫争宠的妃子似的,小家子气,毫无大丈夫做派。”

    吐槽完,又想起李承乾,叹道:“我那天听到他跟行检说话,似乎真觉得只要对方给得多,什么都能抛却,半点坚持都无。不行,我得跟陆德明他们说说,好好教教,把他这想法扭过来。”

    于是数日后,李承乾屁颠屁颠去上课,在课堂上又听三位先生讲了一堆的故事。其中最有名的当属“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1。

    这故事他梦里也听过,可太熟悉了。

    故事讲完,于志宁微笑着和蔼询问:“两位对此有何看法?”

    是的,两位。还有一位便是裴行俭。自打李世民将其正式认为义子后,就将他送来与李承乾一起读书。此前他前往北邙山祭拜先人,落了学业,如今归来自然要奋起赶上。

    与李承乾不同,若说李承乾是“班上的刺头”,那裴行俭无疑是老师们心目中的乖巧好学生。

    听闻先生问话,裴行俭当即站起回答:“先生曾教孟子,其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也。今日故事亦是如此。”

    于志宁笑着点头,十分满意,又看向李承乾,眼中饱含期待,还夹杂着几分鼓励。

    李承乾言道:“我觉得陶渊明不肯为五斗米折腰是因为五斗米太少了。”

    于志宁顿住,笑容僵在脸上。

    李承乾继续道:“五斗米才多少,为这个点头哈腰,换我我也不愿意啊。难道我的腰就值这么点?看不起谁呢!”

    陆德明与孔颖达相视一眼,纷纷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们教了李承乾两年,对其早有一番了解。于志宁不同,他“新官上任”不足两月,保持着满满的热情,雄心壮志,誓要为秦王殿下教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听此眉头深锁,面露不悦:“小郎君这般理解不妥,潜2之傲骨,怎能用金钱衡量?”

    李承乾一脸疑惑:“我没用金钱啊,我们不是在说米吗?五斗米确实少啊。若把五换成五万,甚至五万万……嗯……”

    似乎是觉得五万万仍不够,李承乾继续加码:“再把单位换一下,斗改成石。五万万石,先生以为陶渊明会如何?五万万石啊。先生算算,那得是多少。够全国人民食用了。如果是这样,先生还不愿意折腰吗?”

    于志宁:……他该说愿意还是不愿意?

    说愿意,与他的初衷不符。可小郎君言明五万万石,可活万民。他再说不愿意,那岂不表示他死守个人气节,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见他不说话,李承乾直接当他默认,双手一摊:“看,先生也会答应,不是吗?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五斗米太少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理价位。若有人不愿意给你办事,那肯定是你给的价位不符合他的预期。

    “这些故事告诉我们,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绝对不能抠抠搜搜。越是精良的马儿越要喂精细的粮草,否则马儿吃不到好的草料,就跑别人家吃去了。

    “就像三位先生,你们愿意跟着我阿耶,肯定是因为我阿耶能给予你们想要的,对不对?我阿耶要是小气吧啦,这也不给那也不给,让你们白白替他卖命,你们还愿意吗?”

    陆德明&孔颖达&于志宁:……这话更没法接了。

    三人齐齐沉默。多么熟悉的感觉,那种明明知道对方在胡搅蛮缠,一堆歪理邪说,却每每都能怼得你哑口无言的无奈与无力。

    陆德明孔颖达暗自兴叹,于志宁怀疑

    人生,裴行俭瞠目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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