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借钱
张庆爽被两个丫鬟拉扯着出去,朱通的事情没有办好,自己没能说服老夫人挽留朱通,该怎么交代?张庆颐岂不是要伤心死了,垂头丧气撞见了自己的母亲李夫人,问了声安便要离去,哪知被立刻叫住。
“又被老太太训斥了?”李夫人柔声问道。
张庆爽点点头,他知道府上最不希望朱通留下的人便是自己的母亲李夫人,便草草说道:“母亲没什么事的话,孩儿就先告辞了。”说罢不等李夫人说话便加快脚步离开了。
老夫人心中很不自在,这边刚清净,那边李夫人又来,连带着对儿媳妇的语气也有愠怒道:“你的宝贝儿子刚走,你又来,你可以放心了,朱家召朱通回去呢,你的宝贝儿子想留下他,我没同意。”
李夫人心中一惊,将原来准备好的话全部咽了回去,旋即替张庆爽赔礼道:“是我太纵容他了,冲撞了母亲。”
老夫人摆摆手,自己的孙子,哪有什么不消的怨气,老太太最担心的还是张庆爽被人当枪使,语重心长地说道:“他呀分不清别人的真情假意,我在想要不要让他跟他父亲去闯荡闯荡,整日在府城见不到什么风浪,总也长不大。”
“任凭母亲安排。”李夫人没有去违逆老夫人的意思,毕竟让张庆爽出去也好,眼下张庆颐的事情也解决了,自己便随便地问安几句,道一声作坊还有些事要忙便离去了。
朱通在房间内装出收拾行装的模样,久等的张庆爽没来,反而等来了玉姨,心中盘算此人来此的目的,自从救醒她之后二人便再无交集,此时上门是为何?
玉姨进门之后便抱拳道:“大人!我是奉李夫人之命来挽留大人的。”
咄咄怪事,李夫人是最希望朱通抓紧离开的人,如今却上演再三挽留的戏码,再说张庆爽去找的老夫人又不是李夫人,正当朱通心中疑惑之际便听玉姨道:“大人想要留下,我愿尽绵薄之力。”
朱通惊诧万分,玉姨并非不可,只是此事若是由玉姨挑起,便是属于翻供,前后不一的证词该采信哪一种?若是张家出面情况要好很多,毕竟张家是主家,由张家出面分量重些也能省去不少麻烦,可以当作是补充,完善事件始末,江湖中人杀人本就不是什么大事,云海朱家有了张家的陈情重新让朱通回到巡查使的位置并不难。
朱通并未将玉姨当作第一选择,放下手上的包裹疑惑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要离开的?”
“我一直在李夫人的房里做事,李夫人刚去了老太太屋里,便将此事随口跟我说了一句。”玉姨在听到李夫人之言后安慰她几句,可以放心了云云,转身便来到朱通这里,言之凿凿,自己可以伸出援手。
朱通不知道自己的想法与李夫人不谋而合,最终先她一步让老太太下定决心不再挽留与他,李夫人的说辞都烂在了肚子里,若是李夫人出言相劝,倒是真有可能让朱通得到张家的相助,重返巡查使之位。
“你为什么帮我,我为什么要信你?”朱通怀疑她有什么目的,还是不信她。
玉姨娓娓道来:“大人既是修行之人岂会不知,修行路艰,我一介女流委身张府,目光所及修行最高之处便是超凡境,大人自云海而来,样貌不凡,眼下又身在困局,巧在我也能助大人重新站起,只求大人护我周全,纵然危险我也无悔,若是大人有意,庆颐能做的事我也能做,妾身孑然一身没有家族牵绊,诞子之后大人便能追求无上大道,妾身绝不纠缠。”谈及延续子嗣,玉姨脸上也不禁微微发烫。
朱通闻言轻笑道:“谁说我在乎香火的延续?凡人之见,云海之上师徒胜过父子,江湖中才会在意家族子嗣,朱家久居云海多年,早已入乡随俗,族中更是吸纳了不少江湖来的才俊。”
玉姨一时无言,朱通并未觉得她的说辞有什么不妥,自己好比一个落难书生,若在此时伸出援手,他日高中定然不负良人,随后对玉姨说道:“若是张家那边事不可为,那我还真的需要你的帮助了,只是留嗣之事不要再谈。”
事情好似都挤在了同一天,张府的大门被敲开,来人正是府衙的莫老,一身地浅灰色大袖长袍,中间一根黑色的布条,发髻被一根木簪固定住,身后跟着三个金甲府军,开门的门子吓了一跳,最近张府最忌讳的便是遇到府衙的人,所以赶忙差人前去老夫人那里去通禀。
不一会便见张家少爷张庆爽亲自前来迎接:“莫老请!”张庆爽赔着笑脸恭请莫老进府,一边试探着问道:“不知莫老此来所为何事啊?”
莫老笑容和煦,他与张邈也是多年的老相识了,对待张庆爽也是颇为和善,看了一眼年轻人道:“哦,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找老太太唠唠家常。”
张庆爽可不信,唠家常还带着三个府军,骗谁?脸上却是笑笑没再说话。
老夫人整理了妆容后,便在小厮的陪同下到了前厅,一眼便瞧见莫老坐在堂上,身边还跟着三个虎背熊腰的金甲府军,张庆爽像是下人一样在一旁为莫老奉茶,老夫人清清嗓子咳嗽一声,莫老便抬起头来,一瞧老夫人来了便立即站起身来,上前两步道:“老嫂子一向可好啊!”
“托您的福,家中勉强还能过得去。”老夫人笑着回应,一边搀着他坐到原位,自己坐到另一边,最后给了张庆爽一个眼神,便见张庆爽如蒙大赦抽身离去。
莫老看着张庆爽的背影道:“张府比府衙好多了,府衙都要揭不开锅了,府主大人殚精竭虑,吃药如同吃饭,我这也是没办法,想着来这里借些银钱来应应急。”
莫老开门见山没有兜圈子,老夫人心道,顾侯把药当饭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样的事还值当拿出来说,借钱不是不行,俗话说好借好还,可是府衙还欠着张家不少的军械费用呢,张家成了府衙的金库了,面上说道:“莫老还不知道吗,近些时日,前方军械消耗极大,我们正在加紧生产,这钱都投进去了,实在是没有闲钱了呀!”
“我这一把老骨头来你这里乞食,你多少给一点也好,犯不着还要在我的老脸上再踩上一脚,听说贵府昨日大宴,可是热闹得紧呐,莫不是钱都在昨晚上花完了?”赵志贤不在,莫老顶上,域西府中的吃穿用度钱粮帐祱都要他来过问,新官上任三把火,张府不愿意当这个柴,还不成还要他莫老燃烧自己照亮别人不成?
老夫人有苦难言,府衙若是强行索要,小小的张家又能如何,话都说到这份上哪里还能继续推脱,只见老夫人眼珠一转道:“不知您老要多少?”
莫老呷一口茶道:“金钱十万!”
狮子大开口!老夫人腾地站起身来满脸大惊,金钱十万!就是把张府抄了也没有这么多,莫老奇怪地看着老夫人,随后笑眯眯接着道:“老夫也不是一口价,少个万八千都可以商量的!”随后指指身边的三个金甲府军道:“老夫人不用担心老夫年老体衰拿不动,三位将军都是久经沙场之人,硕大的魔物都能轻而易举斩杀,区区十万金钱不算什么。”
老夫人坐下来咬牙切齿狠狠道:“最多一万!”
莫老入口的茶水喷了一地,瞪大眼睛看着老夫人,扑哧一声道:“老嫂子怕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吧,我说的是少个万八千不是直接降到万八千!”
老夫人寸步不让,攥紧拳头道:“现在生产紧张,张家确实没钱了,反而是正等着府衙结算过往的军械费用呢!”
莫老将茶杯放下,咣当一声,老夫人吓得身体一抖,颤声说道:“莫老是要将张府往绝路上逼吗?”
“老夫人误会了,我就是年纪大了,手抖得厉害。”莫老揉揉自己的手腕,长久地握笔书写,真有些受不了,随后接着说道:“老嫂子是在打我的脸呐,一万太少了,我回去不如一头撞死在府衙大殿门口算了。”
老夫人知道对方要不到钱是不打算走了,举起两根手指道:“最多了,若是莫老还不满意,那就让三位将军抄了张家吧!”
“老嫂子这是说的哪的话,何至于此啊!我这便写张字据。”莫老站起身来一脸惶恐道,抄了张家前方的战事怎么办?没人能接住这么大的产量啊,自己怕是要成了千古罪人了,况且,府主所言数千银钱便足够了,眼下要到两万金钱还不抓紧立下字据以免双方反悔。
老夫人差人抬来一口大箱子,里面金灿灿的装得满满当当,莫老看都没看便合上盖子对老夫人道:“老嫂子快人快语,莫某在此谢过了!”说完喜笑颜开深施一礼。
两位金甲军抬起大箱子便大摇大摆地朝门外走去,老夫人怔怔地看着手上的借据出神,心中骂道,都是张庆爽这个龟孙子当初去刺杀顾侯,现在张家见到府军就惊惧交加,人家三言两语就诳去了两万金钱,随后便一掌拍在桌子上,门外的侍卫也不禁脖子一缩。
府城军营之中,一群妇人跪在地上噤若寒蝉,一个个涕泪横流,阎望山坐在台子上,不远的校场上几根巨大的柱子上几个男人被捆得结结实实,身上的衣服被打得破烂不堪,一声声痛苦的哀嚎让人心肝发颤,旁边的空地上男男女女躺了一地,身上没一处好地方,不知死活。
“别糊弄我,再不说实话,被捆在柱子上的就是你们,我的士兵们不介意看看诸位娇嫩的皮肤!”阎望山邪魅地舔舔嘴角,几个妇人吓得魂飞天外,顿时磕头如捣蒜一般。
“大人,民妇说的句句属实啊!怪我们自己多嘴多舌,大人割了民妇的舌头也行,不能再打了呀!”柱子上的正是自家男人,眼看就要被打废了,今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阎望山问到现在依然是无迹可寻,起初十分顺利,打了几下都招供了流言的来处,大家都是街坊邻里的,经常串门又爱胡说八道的,自家事情没解决还爱去管别人家的闲事,阎望山顺藤摸瓜很快找到了城内的流言源头,这便是一顿好打,招倒是招了,可是所供述的内容纷纷都是指向城外,走亲串友的人涉及周边的几个军镇,时间也拉长了好几日,这城外不比城内,地域广阔,找人更是费时费力。
阎望山感觉到似乎是身在干草从之中,周围四面八方埋伏了一群手持火箭的歹人,一箭过后便收工回家溜之大吉,任由火势蔓延,自己现在要不要继续出城追查,一时间难以决断。
“你们这些人,助纣为虐,协助歹人掳掠域西重犯,更是企图帮助他们蒙混出城!本该千刀万剐,奈何府主仁义,饶你们不死,各自回去警告邻里,若是再敢不听劝告,下次就按主犯罪责,当场斩杀!至于你们的孩子,看你们表现再决定释放与否!”阎望山一掌拍在桌子上,跪在地上的胆小妇人当场晕了过去,阎望山见状冷哼一声,甩手离去,磕头的妇人带着一脸的伤奔向自家男人。
阎望山走到军帐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灌下大口清茶,将记录的口供揣到怀里,忐忑地向府衙奔去,事情进展地并不顺利,转了一圈才发现瓜在墙外。
果不其然,顾侯听到审问的结果大失所望,敌人很是狡猾,自己一时竟然没有抓手,再继续这样抓人审问,城内非得民怨沸腾不可收拾不行,随即叫停了阎望山的动作,只派人去周围的军镇看看,眼下先解决征兵的事情再说,至于那些抓起来的孩子,不是想要逃吗?那就定罪发配充军,而对一心一意为府主分忧的阎望山,顾侯则是大加赞赏,让他一时间声泪俱下感动莫名,口口声声要誓死效忠顾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