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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小猫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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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在食堂碰面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当着云襄和成溢的面假装没有看见谷小屿,所以我和谷小屿吵架了的事很快就被云襄发现了。平时走的太近的人,一旦少了点理所当然的交流就很容易被怀疑发生了点什么。

    我看她咬着筷子欲言又止的样子,顿时觉得没了胃口,索性毫不添油加醋地主动全盘托出,告诉她我和谷小屿正在闹矛盾,让她在路上碰到谷小屿的时候也别多寒暄。

    “我听明白了。”云襄放下筷子微微仰头说,“你明明只是想自己一时的情绪宣泄,却去怪谷小屿不给你这个豁口。”

    “啊?”

    我以为作为我的朋友、成溢爱慕者的云襄会站在我这边一起埋怨几句谷小屿的胆怯和无理取闹,但结果却是让我懵了一下。虽然没大听明白,但我知道云襄责备的是我。

    “你别拿话绕我,我当时语气一点都不重,谷小屿以前哪有这么玻璃心啊。”

    云襄不紧不慢地说:“有些话根本不需要情绪推波助澜就够让人难受的了。”

    我听得似懂非懂,找了个占便宜的借口说:“你又不知道当时的情景,也不知道谷小屿以前是什么样的。”

    云襄哑然,好一会儿才微笑起来说:“的确,不过很难想象我看到的谷小屿会有不让着你的时候。”

    我和云襄的想法第一次背道而驰,这让我觉得难过又失望。

    偏偏成溢又在午休回班以后再次讨伐了我一遍。

    “是谷小屿跟你说的吗?他还先告状了?”我头枕在大字典上,疲于应付他的诘问,谷小屿的好人形象深入人心,尤其在成溢这里,我没指望他哪次能站在我这边过,哪怕这次我明明是为了他。

    但他质问完一句“你又跟谷小屿不高兴了”了以后就没再多说什么,没回答我的问题也没继续追究事情的对错。

    等我从字典上抬起头准备写题的时候,他突然转着笔来了句:“你不会还在想谷小屿为什么不来哄我了吧?”

    我把从一叠书最底下抽出来的作业本很有分寸地往桌上一摔,反驳他说:“谁这么想了,你别血口喷人。”

    那天放学我从右边的楼梯绕下去,没经过谷小屿班门口,自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班里等我,在他不打球以后,我第二次放学一个人回家。

    不光如此,第二天一早我还特意提前十分钟起床,在猫眼里确认了一下谷小屿没在门口后才做贼一样地溜出家门。

    体育课的时候我坐在沙坑边的双杠上等云襄测完垫球,远远看见谷小屿和成溢一前一后在操场上跑圈。

    “小满。”

    我刚准备跳下来换个隐蔽一点的地点继续等云襄,却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苏亚织叫住了。

    校服裤子太滑溜,我从双杠上掉下来差点没直接摔进沙地里。

    “什么事?”我拍了拍身后隐隐作痛的臀小肌,不失风度地搭上双杠问她。

    “你和谷小屿吵架了吗?”她开门见山地问。

    “是谷小屿跟你说的吗?”我没打算瞒苏亚织,但我也必须确认一下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我猜的,昨天我留在班里出板报的时候,看到谷小屿很迟才收拾东西走,也没见到你,而且今天早上我看到他一个人进的教学楼。”她证据充分地说。

    我松了口气,摸着双杠一用力又翻了上去,问她:“你要不要也坐上来?”

    我们高中以后就没在体育课一起坐在双杠上聊天过了,似曾相识的情景总让人莫名想感叹一下。

    苏亚织二话没说,两条纤细的手臂用力一撑,整个人也轻盈地落在我对面坐好。

    我点头承认:“是吵架了,但吵得莫名其妙的。”

    然后我就跟以前一样,把事情的经过和一肚子的苦水倒给苏亚织听。

    她听完很认真地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我挠了挠头皮,有些不自在地说:“是你自己来问的,现在好歹也讲点什么吧。”

    苏亚织低下头整理了一下发皱的衣摆,有些抗拒地张嘴说:“你这么讲他挺自私的,我如果是谷小屿也会难过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我恰如其分地拿捏好她的怯场,毫不示弱地反驳回去:“我觉得我没错,我又不是为了自己说的那些话,明明是谷小屿小题大做,你们却一个两个的都来声讨我。”

    苏亚织沉默了,突然起了一阵风,她借着耳边的簌簌风声才开口说:“那你希望他怎么做呢?和小时候一样打一架吗?”

    我不知道,只说:“谷小屿就是跟以前不一样了。”

    苏亚织深呼一口气,扭过头小声说:“是你成长得太慢,怪不了别人。”

    “等一下。”我试图打断她,但苏亚织并没有打算停下,反而转过来继续说:“你这样自以为是地去要求谷小屿根本没道理,不要把别人对你的好当作理所当然的,大家平时纵容你,但你也不能太过分了,心安理得地去说这样的话让别人难受。”

    “我说什么了?”我有些心虚地从双杠上滑下来,仰着头翻起旧帐,“你是借机表达不满吗?当初没事找事折腾友情的人又不是我。”

    苏亚织没有正面回答我不留情面的质疑,反而也跳下来,留了一句有些沉重的责问:“如果有一天谷小屿不对你好了呢?”

    我没想过,就像我也没想过谷小屿会在我一句赌气的“你先走”后真的丢下我。

    当所有人都知情后,这件事就又变成了仅仅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

    云襄卷着袖子过来的时候,苏亚织已经走了,她两只胳膊搭在我面前的双杠上,惬意地眯着眼睛说:“总算垫及格了,手酸死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朝操场跑道上指了指说:“成溢在跑步。”

    云襄果然睁开眼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绕圈的身影看。

    我由她尽情欣赏了五分钟才开口打破她静谧的遐想,说:“刚刚跑开的那个是谷小屿。”

    云襄摸掉鼻尖上的细汗说:“我看到了啊。”

    “我以为你这下眼里只有成溢一个人呢。”我说。

    云襄手臂张开绕着杆子往后一靠,仰起头对我说:“还不至于入迷到这种程度,怎么了?你和谷小屿的事解决了吗?”

    “没有,但我准备今天去找他把话说清楚。”我低头摸着指甲盖说。

    “哦?”云襄故意瞪大眼睛表示出几分惊讶。

    我按着她的脑袋把她的脸转过去说:“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又不是死要面子的人。”

    放学的时候成溢在抽屉里摸来摸去,磨蹭了半天还没走,我忍不住了,甩下书包提醒他:“你训练要迟到了。”

    他抬起头拍了拍桌面说:“你有没有看到我包上那个东西?”

    “那个粉色的铃铛?”我弯下腰看了看他寡淡的黑色书包说,“没见过,不会吧,丢了?”

    成溢不作声,又低下头去抽屉里翻找起来。

    我给他指了条明路说:“肯定你骑车路上丢的吧,你去上学那条路上找一找,或者写个寻物启事贴在楼道里,你要不好意思写可以署谷……署我的名。”

    他抬起头站起来,很受启发地说:“那你现在帮我写一个。”

    我重新背上书包说:“我现在要回去了,寻物启事你自己还不会写啊,又不是情书。”

    我无意的打趣,惹得他突然脸一红,推着我的书包把我往外搡说:“早点回去。”

    我没立刻往楼下跑,靠在楼梯口的栏杆上想了半天措辞,等到成溢抱着球出来了也没想好怎么去跟谷小屿开口,因为这件事我自己压根儿就还没想明白。

    他压低一边眉毛,有些疑惑地看着我,几分懈怠地拍着手里的球。

    “你怎么还在啊?”

    我搓了搓手,往墙边挪了一步,把实话告诉他:“我在想要不要往这边下去。”

    成溢接住手里的球挎在臂间,微微仰着头想了想说:“你还会怕谷小屿啊。”

    “当然不是怕他。”我一时语塞,只好强词夺理说,“你不懂。”

    成溢轻轻笑了一声,说:“又不是做坏事,你是不是平时心虚惯了?”

    我被他一刺激,转头就往楼下跑去,跑到二楼的时候有些犹豫了,跑到一楼的时候就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二楼掉头走掉。

    一班教室里只剩下几个轮着值日的同学,谷小屿的位置上不要说人了,连本书都没留下。

    我灰头土脸地回到家,扔下书包在沙发上瘫坐了一会儿,决定趁心里那股气还没完全消下去,跑到对门和谷小屿来个正面交会。

    我一鼓作气换掉拖鞋冲到谷小屿家门口,抬手敲了一下门,用软糯做作的语气叫他:“谷小屿。”

    三秒钟无人应答。

    我深呼一口气,又抬手敲了一下,喊:“谷小屿。”

    依旧没人应。

    “小谷。”这个称呼从我嘴里喊出来太过矫情,但此一时彼一时,哄人到我这个份上真的已经够有诚意了。

    但谷小屿还是没应一声,我喊第一声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凉拖鞋拖地的声音。

    “算了,没耐心了。”我用力砸了一下门把手撒气,转身就往回走。

    身后的门在我转身的一瞬间开了,谷小屿在身后闷闷地怨说:“等等,你才敲了三下。”

    “那你就站在门后面还不给我开门。”我转过头跟他互相指责。

    但这样的争吵到此为止了,谷小屿没有接我的话,我也觉得就此扯平,本来就没打好腹稿,这下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谷小屿空压了两下门把说:“说点话吧。”

    我不自觉往前挪了一步,问他:“说什么?”

    “有事吗?”他抬眼问。

    “嗯?”

    “你来敲门,有事吗?”他又面无表情地问了一遍。

    “没事啊。”我甩了甩手说。

    谷小屿皱了皱眉说:“你本来要说什么?”

    本来,我本来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现场瞎编:“本来想问你借一下物理作业。”

    “不借。”他毫不留情地拒绝说。

    “不借就算了。”我说,“那我走了。”

    “你就来说这个?”他往前一步,把家里的拖鞋踩到了门口的防尘垫上。

    我心里那口气终于还是没憋住,委屈又生气地抬起头问他:“至于吗?”

    他松开紧锁的眉头,盯着我半晌才说:“你要是这样想我的话,那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最讨厌别人说这样的话,尤其听谷小屿说。一句两句没谈拢,就放话判你不懂我,那还聊什么?

    我和谷小屿的第一次试图和解失败了,第二天我无意中发现他把自己的个性签名改成了“问心无愧”,真是够气人的。

    我关掉了和谷小屿的聊天界面,看了眼时间,给温昶发了一通视频电话过去。

    我不是打算去跟他告状,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临拨号时间快结束的时候温昶才接起来,他那里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夏天了,温昶穿了件浅色的短袖,不慌不忙地边调整摄像头边跟我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小满,最近还好吗?”他摘下会反光的眼镜,微微眯了一下眼看着屏幕。

    我强颜欢笑,说:“还行,你呢?你的猫呢?”

    “我也挺好的。”他笑笑说,“你又想看小猫啦?”

    我点头说:“嗯,小猫在干嘛?”

    温昶伸手把摄像头转了一下,镜头对着发亮的窗户,窗前有一个蹲坐的背影。

    “它在看风景啊。”我说,“它想出去玩吗?”

    温昶的声音在画外响起来,说:“它害怕出门,但它喜欢在窗台上看外面的人。”

    我开玩笑说:“它可能在看楼下喜欢的小猫。”

    温昶配合地笑了笑说:“可能吧,但它不敢出门,也只能看看而已。”

    我叹了口气,双手撑着脑袋对着屏幕里另一个半球的世界发呆。

    温昶由着我安静了一会儿,没有调正摄像头,只隔着屏幕问:“小满,有心事吗?是在为考试担心?”

    我没打算把我和谷小屿的事告诉他,因为我害怕温昶也会为谷小屿辩护,全世界我最害怕他做判断,如果他说我错了,那我就真的会担心是我错了。

    “没有,担心考试的是我哥和许南佳。”我摇了摇头,继续盯着小猫的背影说,“小猫趴在窗台上看外面的时候在想什么?一定是在想着什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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