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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27.害怕可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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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真心话大冒险后,我很快又见到了成溢,不是在学校,是在我家门口。

    他背着书包,手里还拿着一块咬了一半的三明治,见到我的时候冷淡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我踩上门口的拖鞋,把垃圾袋扔到楼梯间的大垃圾桶里,然后折回来问他:“你来找谷小屿打游戏啊?好早哦。”

    成溢反手拍了拍背后的书包说:“学习。”

    礼拜六早上九点,成溢大老远跑到谷小屿家是为了学习。我赶紧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期中考试的倒数天数,得出结果的时候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他伸手按了一下门铃,就听到谷小屿在里面喊:“来了!”

    我没打算掉头就走,在门口一起等着谷小屿来开门。

    成溢突然问我:“金老师在家吗?”

    我摇头说:“在学校。”

    他“哦”了一声没再搭腔。

    我嘿嘿笑了笑,说:“在我哥和许南佳结束高考前,我估计还是自由的。”

    谷小屿把门打开,大概是已经听到我和成溢的谈话了,见到两个人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很诧异,反而直接叫我进去坐。

    我指了指身后说:“我回家学,不打扰你们。”

    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前,我就转身跑回家毫无商量余地地关上了门。

    周末怎么能拿来学习呢。我叼了块桌上我哥留下的面包,走到床前瘫了下来,摸上手机继续愉悦在我那章还没看完的漫画中。

    要到饭点的时候,谷小屿发了条消息过来,问我要不要过去吃炸鸡。

    我肚子里的馋虫被他发过来的照片引诱出来了,一骨碌坐起来把手机插上电,然后出门直走到谷小屿家。

    他们点了外卖,看起来就不像是两人份。凌乱地摊在餐桌上的试卷像在给我证明,他们真的有认真学习了一早上。

    我看成溢面前的草稿纸上都画满了像模像样的数字公式。

    “给你。”谷小屿把一次性手套塞到我手里,然后又给我倒了杯可乐。

    我边戴手套边对成溢说:“你每天要为比赛训练,又要分心准备期中,真是辛苦。”

    他瞥了我一眼,把桌上的稿纸收起来。

    谷小屿接话说:“你每天要想着怎么玩高兴,又要分心担忧期中,也不容易。”

    我顿时觉得颜面扫地,争辩道:“我平时还是挺认真的,成溢上课睡觉的时候我都还是醒着的。”

    “你对自己就这点要求吗?”谷小屿扔下一根翅根的骨头,擦了擦嘴说,“下午过来一起做题吧。”

    我考虑了一下,觉得浪得掉一整天确实叫人有些心虚,就点头答应了,用手在自己和成溢之间比划了两圈,说:“那麻烦你救救我们了。”

    成溢喝了口可乐说:“不要把我跟你混为一谈。”

    我们吃的差不多了,剩了点零零星星的小食,谷小屿收拾了一下,我跑回家拿书本作业。

    正好可以趁着谷小屿在的这会儿功夫,把最难搞的物理作业解决掉,我心想。

    “笔记借我抄抄吧,我上节课走神了。”我把书一放,一摊手跟谷小屿说。

    “什么笔记?”谷小屿随手翻了两页书,边转笔边看我。

    “物理。”我指了指手里的卷子。

    “物理哪有笔记。”他说。

    我用笔尾敲了敲书页,说:“吴老师都让做的。”

    他反问我:“那你怎么没记?”

    “都说了走神了。”我踢了一下他的凳子。

    “我没记过。”谷小屿往边上挪了挪椅子,说,“作业本上记过几个错题,你要吗?”

    我只好退而求其次,妥协说:“那给我吧。”

    谷小屿从那堆书的最底下翻出自己的物理作业本。

    我翻看了两下,发现这东西跟笔记完全是两码事。

    谷小屿说:“你直接说你哪里没懂吧,我给你讲。”

    我把书一摊,没遮掩地说:“哪里都不大明白。”

    于是我就顺理成章地霸占了谷小屿两个小时,他把牛顿三定律一字不落地给我讲了一遍,然后转着手里的笔问我:“所以这里应该是朝哪个方向的力?是多少?给你三分钟算一下。”

    他说完把撕下的一张新的草稿纸和卷子一起摆到我面前,命令道:“快算,图画出来,过程写下来。”

    我咬了咬笔帽,探头仔细看了看他刚才讲解时写下的公式。

    谷小屿把稿纸一抽,说:“不能照抄!这些最基本的都是要记下来的。”

    我解释说:“我不是要照抄,我刚刚没很懂,现在巩固一下。”

    谷小屿说:“你刚明明说听懂了。”

    “是听懂了呀!”我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稿纸,“但还要消化一下的呀。”

    谷小屿故意把纸举得老高,让我够不着:“那就是没完全懂,不懂装懂!”

    “那求求你再给我讲一遍。”我望着他手里的稿纸哀求。

    谷小屿把纸放下来,重新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长方形跟我说:“求学的态度还不错。”

    我一只手撑起脑袋,神经松弛下来,准备再听他讲第二遍。

    谷小屿低头很快地写下一串公式,然后比之前更流利地开始讲述了整个解题过程。

    我手指点了点脑袋,说:“慢一点,你讲这么快是怕我听懂吗?”

    谷小屿停下来,用笔敲了敲我的手背说:“听课坐端正。”

    等我彻底搞懂这道题的时候,成溢已经翻面做到最后一页了。

    但他没有很高兴,反而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说:“头痛,学不进去了。”

    然后扔了笔就站起来,整了整衣服,跟谷小屿说:“来把nba2k。”

    我凑过去翻他的卷子,除了第一页的选择题后面几乎是空白的,最多写了个解。

    “什么啊,原来你半天都是跳过的,还没我写的多呢。”我揭穿他。

    谷小屿把自己的课本扔过去,没有商量余地地说:“写完再说。”

    我左右看看他们两个,然后合上书,站起来很讲义气地跟成溢说:“来,我陪你玩。”

    谷小屿一把把我按下,说:“你继续写。”

    我们终究没有如愿地扔下作业去打游戏,我有点后悔来谷小屿家了,不知道成溢是不是也这么想。

    谷小屿看我咬着笔杆发呆,就又在边上提醒说:“一道题写一个小时,那你考试怎么办?”

    “不用你管,你去管成溢啦。”我双手搭回桌上,埋下头假装看题。

    成溢在一边小声嘀咕:“手痒。”

    我也小声教唆他:“手痒打游戏去啊。”

    他抬眼看了看我,然后又低下头说:“不想打游戏想打人。”

    我“哼”了一声,还说不要把我跟他混为一谈,我看我们根本就是一个阶级的。

    谷小屿又阴魂不散地凑过来,指着我的试卷说:“小车的加深度是什么?”

    我看了一眼,赶紧拿笔涂掉,在边上改正,跟他说:“笔误啦,我就这点文化。”

    一张卷子写完差不多就过了晚饭时间,我饿的不行,伸了个懒腰和一旁还在给成溢讲题的谷小屿说:“我回去了哦,我做完了。”

    谷小屿看了眼墙上的钟说:“你先把前面那两个选择题订正了。”

    我一脸诚恳说:“明天再改吧,我的大脑今天已经超负荷运作了。”

    谷小屿想了想,说:“好吧,那你看看别的,等等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把作业和书叠起来,搁上笔,摸了下口袋发现没带手机过来,就伸手跟他说:“漫画借我看看。”

    谷小屿头也没抬,笔尾指了指身后,说:“房间里自己去拿。”

    我站起来在成溢掩饰不住的羡慕目光下走到谷小屿房间里,在他堆满漫画书和游戏卡带的柜子里翻出一本之前没见过的。

    我刚准备走出去,谷小屿在外面喊:“小满,顺便再带支笔出来。”

    于是我又踱回他的书桌前,随手拿起他草稿本上的一支黑色水笔,好巧不巧地瞄到纸上的一串数字。

    不是别的,就是我上个学期的期末成绩,期中两门最难看的还被用红笔给圈了起来。

    我顺着往上看,还有两行清楚标注了每个科目名称的数字,一行应该是谷小屿的,我知道他上次物理考了将近满分。另一行没印象,不过从总分高出三分的数据来看,我猜测,这是陈畅的。

    英语和政治被两个痕迹乱糟糟的圆圈给标了出来,连那两个地方的纸张也被划得深陷下去。

    原来谷小屿轻轻松松说出”看来下次还是陈畅发言“的时候,心里根本就在意地很的。他想要这个第一名,估计和成溢想要拿冠军是一样的。

    我突然有一丝安慰的感觉,谷小屿果然不是一个懒洋洋生活着,毫无进取心的男孩子。他是在夸奖中长大的小孩,是个内心绝对骄傲的人,不计较,不霸道,但绝不是不想要。

    我想起半年前面对我的疑惑和不信任时,他带着耀眼的笑容说出“篮球给我带来的挑战和享受,是怎么样都不会变的”,原来我根本没有资格去质疑他的任何选择。

    谷小屿在餐厅里催促:“小满,你在干嘛啊?”

    我赶紧拿了笔跑出去,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过。

    漫画翻到第二章,成溢终于做完了他那张涂涂画画已经有些皱巴巴的试卷。我起来去把漫画放回原处,出来的时候看他们正在穿着外套。

    谷小屿说:“回去套件衣服,去楼下吃顾一碗吧,好久没吃了。”

    我应了一声,然后捧起桌上的书跑去穿鞋。

    我也很久没有吃过顾一碗了,以前放学家里没人做饭又想不好吃什么的时候,我就会和谷小屿到顾一碗,一人点一碗全家福大馄饨,还因为我不吃胡萝卜,谷小屿就每次都会比我多吃两只。

    成溢和谷小屿两个人就倒了半瓶醋,酸味都呛进我的鼻子里了。

    我举起可乐,碰了碰成溢碗边的矿泉水说:“提前祝贺你拿冠军!”

    成溢一边挑出碗里的紫菜,一边说:“你不要把我奶死了。”

    我把易拉罐上的拉环拨得砰砰作响,消遣他说:“不敢跟我碰杯,不会是怕连主场都打不回来吧。”

    这样级别的幽默,谷小屿先接收到,然后换了只离成溢远一点的手拿汤匙,另一只手就空出来搭上他的肩膀:“成溢这辈子除了输球还能怕什么。”

    我顺势问谷小屿:“那你呢?你怕什么?”

    “猫呗。”成溢替他回答。

    “还有呢?”我问。

    谷小屿机灵了,反问我:“那你除了蚯蚓干还怕什么?”

    我捏着勺柄在汤里转了转,没有揭自己的短,避开了这个问答,抬头跟他说:“怕蚯蚓干没有怕猫丢脸吧。”

    谷小屿舔了下嘴角的汤渍,然后又突发奇想地问我:“如果蚯蚓干变成粉红色了,你还会怕吗?”

    我居然认真想象了一下,然后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接上茬儿问他:“那绿色的猫会让你害怕得跳到成溢身上吗?”

    谷小屿听完,被我不入流的幽默感惹得捧腹大笑。

    我觉得一般好笑吧,至少不至于笑成他这样。

    默不作声吃着馄饨的成溢突然放下汤匙,选择参与到我们的插科使砌中来,他闷闷地问了一句:“害怕可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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