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8章
吕萦察言观色,知道顾寒屿气性过去了,搬了张椅子巴巴凑到他跟前,说:“祁凤轩有个不知道是侄子还是外甥的什么亲戚叫张聪,是个道上混的小痞子,长得倒是不错,但也好赌,经常往他店里跑,每次他一来,祁凤轩就关店门。有回我带一个外地客人去他店里看货,本来都快谈好了,结果张聪那小子一来,祁凤轩生意也不做了,把我和外地客人都给请了出去。”
顾寒屿眉头一拧,“干嘛和我说这个,我找他只想看看货,我管他有什么侄儿还是外甥。”
“你可不像普通的买家,你是冲着祁凤轩来的。”吕萦意味深长看着他,“是替你老板来找那种货的吧?”
“那种是哪种?”顾寒屿反问。
“墓里挖出来或者博物馆偷梁换柱搞出来的,西安这边大墓多,以前修路随便挖挖就能挖到个汉朝唐朝的墓,其他的小朝代更是数不胜数,每年从全国各地来的盗墓贼和文物贩子猖獗得很。”
吕萦说到这里顿了顿,打量一下顾寒屿,“你这样替人跑腿的也不少,大老板们当然不会自己出面,上门收货的都是马仔喽啰。”
顾寒屿没有否认,原本冰冷的目光柔和了一点,“他们都在哪里赌啊?这附近有地下赌场?”
“有,好几个呢,之前警察搞过一次清扫行动,消停了一两年,最近又开始冒头了,不光是祁凤轩张聪这些人赌,好些有钱人也赌,赌输了把家产全赔上的都有,曾经有个开饭店的宁夏小老板,一夜之间就败光了上千万家产还搭上了饭店,最后小老板被追债的逼得走投无路上吊自杀了,轰动一时。”
看到顾寒屿若有所思,吕萦连忙说:“赌场那种地方你可千万别去,沾上了就跑不掉,你应该听过一句话,黄赌毒不分家,我们这些女人还好,那些男的,一旦欠了赌资,很多都会去贩毒,或者本身就是吸毒的,又吸又卖。”
“祁凤轩和张聪也吸毒吗?”顾寒屿问。
“祁凤轩不吸,他说吸毒的人脑子不够清醒,张聪我不知道,但看起来精力旺盛不像吸毒的。”
顾寒屿扫了吕萦一眼,说:“你整天和这些人混在一起,就没想过换个职业?”
吕萦笑,“哥哥,我生意好的时候一个月挣好几万,生意差也能挣一两万,要不是我挣得多花得也快,我早就在西安买房了,你觉得凭我这样农村出来的、念书只念到初中的人靠打工能月入过万?”
她们这种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最适合醉生梦死。
“祁凤轩常去的赌场在什么地方?”顾寒屿问。吕萦收敛笑意,“干嘛?那种地方不是你应该去的。”
“我有我的门道,你别管,在什么地方?”顾寒屿再次问。吕萦想了想,告诉他一个地址。
“你不会是钉子吧?”吕萦忽然起疑。他看起来并不像个马仔或者喽啰。
“你看我像吗?”顾寒屿顺着她的话说。吕萦摇了摇头,“仔细想想又不像了,钉子不可能带着女人出来跑,尤其是那么漂亮的女人,去哪儿都扎眼、招人惦记。”
顾寒屿说:“我就是个过客,跟着大码头跑生意,管好你的嘴,别把我的事说出去,不然就算我想饶你一命,我老板也饶不了你。”
吕萦想,果然猜得没错,是帮人干活的马仔,逗他:“怪不得,那个观音小姐姐该不会也是你老板的……你小子胆儿够肥的呀,老板的女人你都敢撬?”
“跟她没关系。”顾寒屿可不想把商裳也搅进这趟浑水。就在吕萦说话的过程里,他已经想好了一个计划,可能会有危险,眼下和商裳撇得越清越好。
傍晚,两人外出觅食,顾寒屿问吕萦早上的羊肉泡馍是在哪里买的,离这里近不近。吕萦以为他觉得好吃,忙说:“不太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我带你去。”
在那家羊肉泡馍店,顾寒屿不仅自己吃了一份,还叫老板另外再打包三份。
吕萦好奇道:“给小姐姐送去啊,她这么能吃,一人吃三碗?”“不是,她还有两个合住的人。”顾寒屿准备晚上回一趟家。
吕萦瞬间觉得嘴里的泡馍不香了,有一搭没一搭吃着,亏他说不熟、才认识几天,分明是时时刻刻都记挂在心上,吃到点好吃的都想着她。
那种女人,是你该惦记、能惦记的吗,你养得起人家吗,你就惦记?吕萦越想越不痛快,看顾寒屿也觉得不顺眼起来。
顾寒屿才不管她这些情绪,吃过饭从羊肉泡馍店出来就说自己要出去一趟,让她自己回旅馆开个新房间,晚上不要出门,他回来会通知她。
吕萦看他走得坚决,也不好再厚脸皮跟着,自己回旅馆去了。
顾寒屿开车回到家,家里那三个人还没吃饭,他把打包好的饭盒交给阮湘,让她拿去热一热,先去找商裳谈事情。
商裳正在看书,看到他推门进来,很诧异他怎么这个时候忽然回来,放下手里的书,看着他。
顾寒屿走到她身边坐下,说:“水果店明天就关了吧,预交的房租让阮波阮湘去和房东谈谈,能要点就要点回来,还有这里也退了,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家在杭州有个多年不住的老宅,你和阮波阮湘尽快去杭州,西安这边留我一个人就行。”
商裳听他忽然这样安排,心里着实一惊,“出了什么事?是不是张聪那边……还是勤古斋?”
顾寒屿怕她担心,忙安抚她:“没出事,你不用担心,张聪和祁凤轩的底细我已经掌握了一些,下一步的计划我会安排,水果店的使命结束,你们三个没有必要再留下,去杭州会安全点。”
“那要不我把阮波给你留下吧,我怕你一个人会有危险。”
“不用,我不放心你和阮湘两个女人去杭州,阮波跟着你们我才放心,等我忙完了西安这边的事,去杭州找你们。”
两人对视数秒,顾寒屿移开视线。商裳狐疑地看着他,“到底怎么了,你不说我们不走。”
顾寒屿斟酌片刻,觉得还是得和她摊牌,说:“我要去找一个很危险的人,和他做笔交易,所以要先把你们送走,我怕他拿你们威胁我,那样我反而被动。”
一说很危险的人,商裳立刻想到之前在快餐店见到的黑衣男,沉吟着:“你要去找那个人?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我以前和他打过交道,但现在这个局面找他会方便很多。”顾寒屿凝视着商裳,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在脑海里,看了很长时间。
视线停留在她柔软的耳垂上,那一点翡翠色在雪白肌肤的掩映下颤巍巍,他只觉喉咙里一阵干涩,渴得嗓子要冒烟了一样,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想把她的耳垂含在嘴里的冲动。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商裳羞赧,不自在地避开他视线。
空气中似有若无的香味,是她身上的味道,顾寒屿的鼻子一向很灵,多淡的味道他都闻得出。居家的样子,乌黑的长发松松披在肩头,铅华淡淡妆成,一切都恰到好处,只是不知道此情此景,再见到又会是什么时候。
垂眸片刻,他说:“要是我两三个月还没去杭州找你,你就带着阮湘阮波回侗寨去吧,商青竹的下落也不要去找了,既然她有心要躲,你们是找不到她的,回去好好过日子。”
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和他说出来的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商裳脸上发烫,淡淡然看向窗外,“你别说得这么严重,好像生离死别一样,我们在杭州等你就是了。这边的事我会办妥,明天就找房东谈退租、让阿湘订机票。”
她这么淡定,让顾寒屿悬着的心放下了几分,可不知为什么,又有点疼,苦涩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直到听见手机上信息提示音,点开一看才发现,商裳给他转款十万。
她始终记得欠他的十万。
“你一个人在这边,留点钱给你傍身,阮湘阮波不用你操心,养他们一辈子我都养得起。”商裳把手机放在桌上。
她有茶山、还有老宅,她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永远也不用为钱发愁,自己漂泊伶仃,吃了上顿没下顿,自己才是应该为生计发愁的那一个,顾寒屿自嘲地笑笑,笑纳了她的好意。
“将来还你。”顾寒屿低头,目光下意识落在商裳纤细的腰上。挣扎片刻,手轻轻在她腰上握了一下。
“本来就是你的钱,谈不上还,你要好好保护你这条命,不把欠我的还清了,你连死的资格都没有。”商裳说。
“我欠你什么了?”顾寒屿站起来。
“你说呢?”商裳抬头,冷眼看着他。
顾寒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她手里。商裳摊开手一看,是一枚青金石戒指,和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你又买了一个?”
“对,这是新的,我觉得青金石这个蓝色很衬你。”
顾寒屿离开商裳房间,看到阮湘阮波正在吃羊肉泡馍,转身对商裳说:“我买了羊肉泡馍,你也来吃。”
阮湘看到他俩从房间出来,立刻去厨房盛羊肉汤,对商裳说:“我不知道你们要谈多久,怕羊肉汤冷了,一直放在锅里。”
陪商裳吃完了,顾寒屿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