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1章
照片送到眼前,眼镜老头不得不看了一眼,赞叹:“呦,这姑娘真漂亮,不娶回家确实可惜了。张聪那小子成天在外面跑,他爹妈都管不住他,最近又跑到哪里去了我们也不知道,那小子不安分,听说在外面做大生意。”
白胡子老头撇着嘴在一旁补充,“什么做大生意,就是混□□的,那小子从小就不学好,大学混了两年就念不下去,说要开网吧,网吧只开了一年多就倒闭了,后来又听说去4s店打工,最近不知道怎么样了。”
“哪家4s店啊?他还卖过汽车?”顾寒屿继续打听。
“好像是大奔,还是保时捷?跟你儿子那车差不多价位。”白胡子老头问眼镜老头。
“我儿子开的是宾利。”眼镜老头颇有些得意地说,“全北碚也没几辆。”
“你就吹吧,还不是一身债。”白胡子老头揶揄老伙伴。
“谁一身债,老不死的你别胡说,我儿子好着呢。”眼镜老头气鼓鼓的,说谁也不能说他儿子半点不好。
眼看着他俩要吵架,顾寒屿赶忙说:“到底是什么车?保时捷还是大奔?”
“大奔,我想起来了,有一回他还把店里的车开回来炫耀,说是试驾。”白胡子老头笃定地说。
顾寒屿谢过俩老头,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了两包最贵的烟,给他俩一人一包。眼镜老头又告诉顾寒屿一条信息,张聪的姐姐是沙坪坝某医院妇产科护士。
妇产科护士?这个想套近乎可不容易,顾寒屿把信息记在心里,决定还是先从4s店下手比较容易。
也不能这么盲目去找,顾寒屿想出一个计策,但需要商裳配合,于是先赶回酒店,和商裳商量这件事。
“我们可以假扮成买车的顾客,去4s店问问情况。”顾寒屿把电脑里重庆所有的奔驰4s店的地址搜出来,给商裳看。
商裳扫了一眼,足有十几家,“这么找也太大海捞针了吧,总不能一家家去问。”“你以为呢,找人本来就是大海捞针,不然怎么我花了三年才查到商青竹。”
商裳看了顾寒屿一眼,“你能找到竹姨头上,也是挺有本事的。你一直没告诉我,你是怎么从你叔叔自杀这件事查到竹姨的?是他给你留了遗书或者别的什么提示?”
料到她会问这件事,顾寒屿思索片刻说:“我叔叔有一次喝多了跟我说,他罪孽深重对不起国家,我问他出了什么事,他不肯说,当时我也就听听,没往心里去,后来他无端自杀,我才想起来他说过的话,开始调查。”
“然后呢?”
“后来我就从他的工作开始调查,你想啊,他一个老实巴交的博物馆库房保管员,他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能上升到对不起国家的层面,那就只有渎职了,没替国家保管好文物。”
商裳点了点头,“你的推理水平都赶上警察了。”
顾寒屿笑笑,“差得远呢,人家警方有的是刑侦手段,我就只凭本能,算不得推理。我对我叔叔太了解了,他一辈子老实,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算违法犯罪,也必然是被人逼迫,我在江京古玩市场混了一年多,知道了这个行业的一些门道。”
“地下市场吧,黑市。”
“差不多,不接触不知道,这一行水有多深,造假满天飞,很多行家一个不留神都能看走眼,何况那些不懂行的和一知半解的,反正这一行想买到真东西也不是没有,但是不容易。”
顾寒屿和商裳稍微说了一点古玩行里的事,商裳始终表情平淡,似乎对里面的黑幕并不意外,直到提起商青竹伪造的假画,她的情绪才有了点波动。
“不是伪造的,所以专家验不出来。”商裳急着说话,咳嗽了几声。顾寒屿赶紧给她倒水,看着她喝下去。
“那你告诉我,明明是库房名册上有的一幅画,怎么流到了香港的黑市上?而库房清点的时候,发现那幅画还在,且和香港·黑市那一幅全都被判定是真迹?”顾寒屿趁机激她说里面的门道。
商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凭什么告诉你,这又不是重点。”
嘁,顾寒屿苦笑,“告诉我怎么了,难不成你以为我还能学了你家的看家本领,以后也给人造假画去?我可是正直守法公民。”
“反正不能说。”商裳咬了咬红唇,家族几代人传下来的技艺,她必须守住这个秘密。
“那好吧,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明天陪我去4s店,越花枝招展越暴发户越好,那些卖车的销售都是势利眼,咱俩必须得装得像那么回事才不让人起疑。”
顾寒屿打量了商裳一眼,她的颜值是肯定没问题的,像富养出来的女人,但她没怎么戴首饰,衣服也穿得有些奇奇怪怪的,不大容易给人直观的印象、一眼就能看出身家。
商裳也扫了顾寒屿一眼,“我是没问题,你这样的,只能给我当保镖。”
嘿,我没嫌弃你,你倒嫌弃上我了。顾寒屿没好气,“我这样的怎么了,给你当保镖,想得美。”
“这位大哥,你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来值一千块吗?”商裳指了指自己的名牌包,“那个包,两万多,我所有包里最便宜的,因为皮实耐用坏了也不心疼出远门我才带着。”
好嘛,你厉害,顾寒屿嘴上却不服软,“没内涵的人才靠衣服和包装门面,我这样的,人比衣服值钱。”
“那你也不值一辆大奔啊,你丢了你家里也不会悬赏两百万找你,你进去了踩缝纫机踩十年也赚不了一辆大奔啊。”商裳挖苦人绝对是骨灰级选手。
顾寒屿被她气笑了,“我进去踩缝纫机,也不会让你好过,怎么也得给你找个补袜子缝裤子的活儿。”
商裳不理他。
商量好以后,第二天下午顾寒屿开车带着商裳去重庆某家奔驰4s店,商裳妆容精致衣饰得体,还戴着墨镜,一看就是个白富美,一手挽着顾寒屿胳膊,一手拎着名牌包,两人大摇大摆走进店门。
立刻有销售围上来,商裳让顾寒屿去试驾,自己坐在贵宾休息区翻看业务员递上来的宣传册。
“有没有什么适合女生开的车型?我喜欢红色。”商裳优雅地把手搭在桌上,露出手腕上闪闪的镶钻金表。业务员把宣传册翻到某一页,热情地给她介绍起来。
“两百三十九万?怎么比去年还贵了?之前你们店里有个叫张聪的销售联系我,说送三年车险,还便宜四万块钱。”商裳有意提起张聪。
业务员茫然,“张聪?我们店里没有叫张聪的。”
“怎么没有,那个人下巴上有颗痣,他上个月还联系我,让我过来试驾,我和我老公出国度假没时间过来,他就人间蒸发了?”
“您确定他是我们店里的销售?我们品牌在重庆的4s店有十几家。”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是你们这里,你要么给我报个整车最低价,要么帮我联系一下张聪,我们时间很宝贵的,我老公公司一星期的利润就能买你们店里最贵的一辆车,不要耽误我们时间。”
商裳嗲嗲的语气学尖酸势利的女人学得相当到位。顾寒屿试驾归来,听到她和业务员的对话,心里直发笑,走过去搂住她,“宝贝你看好了吗?”
“他们说不认识张聪,之前他明明联系过我,老公——”商裳撒娇地忸怩了一下,抚弄着手上的钻石手表,最后那一声老公嗲得人骨头都酥了。
业务员受不了这女人扭捏作态的样子,但是也不敢得罪顾客,只得叫人去查,一查才发现,他们店里确实有过一个叫张聪的业务员,只不过不在这家店,而是在渝北区的门店。
资料还显示,这个叫张聪的人五年前已经离职了,因为多次被客户投诉飞单,还上了行业黑名单。
“扫兴,遇到个骗子,不买了。老公,我们去法拉利转转,这里的车都好难看,不适合女生开。”商裳挽着顾寒屿胳膊,趁业务员没有黑脸之前,拉着这个工具人就走。
到了车上,顾寒屿笑得前仰后合,对商裳说:“你不去学表演真的挺可惜的。”商裳摘掉手腕上的表,放进随身的包里。
“你这个表挺好看,还镶钻,很贵吧?”顾寒屿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表。
“八百一天租的。”商裳说。
“租的?”
“对啊,这手表36万,你不是让我穿得越暴发户越好,现成的土豪首饰我又没有,只好去典当行租了一个临时充门面。”
顾寒屿有点佩服她的敬业精神,自己不过一句话,她就想办法去置办行头,怪不得她说上午要出去一趟,非要下午才过来4s店,原来是租手表去了。
“典当行租赁也得有抵押,你把什么抵押在那里?”顾寒屿有点狐疑地看着她。商裳一如既往从容不迫,“这不用你操心,我带来的两个箱子里什么宝贝都有。”
“恐怕还有我的身份证吧?”顾寒屿越想越不对劲。商裳看他一眼,“聪明。”
我靠……你!顾寒屿先是生气,转念一想,才发现自己上了她的当,“你是把耳环拿去抵押了?”他记得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戴着一副很好看的绿色耳环,应该是翡翠的。
“不识货的人,只能给他们看金表钻石和名牌包,闪瞎眼。”商裳觉得车里有点闷,按下一点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