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捡漏还是捡灾?
“啪嗒!”
一根笔被狠狠地甩在墙角壁上。烦躁的赵悦雷把面前的稿纸一把扯下几张,窝成一团,再次向墙角砸过去。
他通红着眼睛,眼睑的黑眼圈越发重了,熬了快一晚上,却又一次遭遇卡文,东拼西凑来的东西,写的难看至极。
有时他都怀疑,自己还有创作的能力吗?走上小说家这条道路,对,还是不对?
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凌晨三点半。索性不写了,他披上外衣,悄悄打开房门,在黑暗中摸索到大门,妻子孩子都睡着了,自己不想吵醒他们,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赵悦雷打算出去逛逛鬼市,看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好玩意,顺便听几个老家伙鬼扯,也许能给自己一点灵感。
出了单元楼,外面清冷的空气让赵悦雷精神一振,心情也好了一些。骑着破旧的电动车,不一会他就来到了东桥外的鬼市。
虽然已经快四点了,可这里却是人流攒动,路边一个个摊位借着月光就摆开了。
一块块或干净或肮脏的布面上零零散散摆着许多玩意,蒙蒙的月光下,看不真切。无论是买家还是卖家,几乎不怎么说话。
新人和老鬼很好区分,但凡开口问价的,必定都是被宰的肥羊。真正的老鬼,都是和卖家两人袖口一搭,或者毛巾一盖,直接用手语谈价钱。
所以偌大的鬼市,虽然人来人往,却几乎是静悄悄的。
赵悦雷随即来到常光顾的老摊——张驼子,自己拿手电筒一照。
嗬,好嘛!还是几天前那一堆破烂玩意。
卖完一件,这张驼子还能拿出新的一模一样的一件的。还美其名曰,工匠精神,专注专一!
张驼子一看赵悦雷来了,脸顿时拉了老长,这小子死抠还爱占便宜!为了一块钱让步都能磨人半天,索性头一撇,装作看不见这糟心玩意。
赵悦雷又翻找了一遍,确认都是老员工了,再一看张驼子这态度。
“嗬——呸!”
朝旁边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起身就走。
张驼子撇撇嘴——摔死你个山炮。
赵悦雷在人流里东瞅瞅西看看,不多时发现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婆婆准备收摊了,摊子上就剩最后一样东西了,像是一杆笔。
赵悦雷心中一喜,收摊人一般不喜欢再砍来砍去,急于回家,东西卖完的他们心情大好,说不得半卖半送就便宜了自己。
急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老婆婆的手臂。讨好的笑了一下,见老婆婆没有反对,顺手抄起那杆笔来,拿起手电细细照了起来。
毛笔入手阴凉略重,初看时,赵悦雷只觉得这是杆近代仿制的牛角毛笔,造型普通,由于缺乏保养,笔毛都分叉,炸开一团。
用袖口用力擦拭一下笔杆上的老泥,借着小手电强光,赵悦雷心里猛地噗通跳了一下,一条条隐隐的鱼仔纹显现出来。
他假装看不清,用手烦躁的用力蹭了几下,拿起来离近看,实际上用鼻子使劲去嗅,一股淡淡的清香扑入鼻中。
“捡到漏了,捡到漏了!”
赵悦雷心中激动的发抖,这一定是一只犀角笔!
他强壮镇定,嘴角一撇,一脸不屑地嘀咕了一句:“劣质的牛角笔……”
随手丢下二十块钱,抓起笔,起身就走。
老婆婆愣了一下,再一抬头,人都跑没了。刚急想站起来追,老腰一疼,又不得不坐了下去。
她颤抖着手捡起摊子上那皱巴巴的二十元钱,心中破口大骂——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得了便宜的赵悦雷一阵小跑来到电动车前,鬼市也不逛了,兴冲冲的回家了。
一路哼着小曲,赵悦雷甚至冒出两句戏文:“呀呀呀……得得,锵锵,得,锵令锵!我手执钢鞭将你打!”
待来到门口,赵悦雷又抑制住自己的言行,轻轻地打开门,侧耳听了听卧室妻儿安详的睡觉呼吸声,知道没有吵到他们,才放心的走进书房。
他拿出那杆犀角笔细细擦拭,漂亮圆润的笔杆顿时浮现出来。
可让赵悦雷奇异的是,无论用水也好,还是用墨也好,那毛笔分毫不浸,始终是炸开的模样。
这让赵悦雷心中诧异,试了很多次都不行,赵悦雷不禁颓然放弃,这连用都不能用算什么宝贝!
捡漏的欣喜也消散一空。一股倦意涌上来,他就着椅子握着笔睡着了。
梦中他依稀听到有声音在说着一个字。
“血……血……”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切,最后一声厉吼,在赵悦雷脑海中炸开,猛然吓醒了赵悦雷!
他摸着狂跳的心脏,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他想给自己倒杯水,站了两次才站稳。
哆哆嗦嗦倒好水后,他又不渴了,看着杯子里的液体发呆,一个荒唐的念头涌上心头。
“要不……试试血?”
他鬼迷心窍地割破手指,滴出几滴火红的鲜血,一下子被毛笔吸了进去,那炸开的毛笔渐渐恢复柔顺。
他又滴上十几滴,那毛笔尖渐渐艳红,他拿起笔,正想着写点什么,突然看到自己的文稿,一下子文思如泉涌,他立刻奋笔疾书,可刚没写十几个字,毛笔没水了!
他急忙换笔,可灵感却一下子没有了,脑子里一片空空,仿佛刚才的灵感只是一个笑话。
他看向那失去色彩的毛笔。一咬牙,又是割破伤口,十几滴血滴过去,消失的灵感又回来了!他狂喜的在纸上书写。
写!
对,就这样写!
写好了就有钱了,有钱了就可以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了。过好日子,不苦了,不苦了……
当第一声鸡鸣响起来后,赵悦雷从痴魔的状态中惊醒了,他看着自己刚写的满满精彩纷呈的故事,心里涌出无限的喜悦。
又扫了一眼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愣了一下。
“这是哪来的?什么时候有伤口?”
只是这疑惑转眼被抛弃,他的注意力又被文章吸引过去,随手解下袖子,遮住了伤口。
他想和妻儿分享成果,但一阵眩晕传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可刚一想这个问题,脑子就一阵模糊,又被自己的文章吸引过去,情不自禁欣赏起来。
他越看越喜欢,又想继续写,可是毛笔有没有水了。对,再滴些……
一阵恍惚后,他有些疲惫的放下笔,看着厚厚一摞子文稿。心中满是骄傲!
“挣钱了,肯定要挣大钱了,挣了钱给老婆换一个大房子,给儿子买好多好多玩具,带他去海洋馆看个够!”
“咦,老婆怎么没有叫我吃饭?这都12点了……算了,不吃了,趁着有灵感再写,我不累,我不累……”
赵悦雷继续蘸着大盆里的鲜血,不停书写着。身上满是污暗的血迹,红艳艳的毛笔越发刺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叮铃铃!”
正努力趴在墙上写字的赵悦雷被自己订的闹钟吵醒。
“六点了,儿子该放学了……再写一会,我就再写一会……”
“怎么又没有血了!”烦躁的赵悦雷抓着头发,恼怒道,“我要血,我要血!”
一阵迷糊后,赵悦雷看着面前又是满满一大盆的鲜血高兴的笑了。
“哪来的?”
脑子只闪过一瞬间的疑问,就被有血的欣喜冲散了。
他低头看了看肿胀的手,虽然现在只能夹着毛笔写字,但赵悦雷不断鼓励自己。
“坚持住,一定要让老婆儿子过好日子……就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