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意轻敌
顿时之间,只听郭延财惨叫一声,整个人向后倒坐在地,捉着自己的手,神色狰狞道:“我的手!我的手,啊……好痛,好痛啊!”
惨鸣声听来撕心裂肺,响彻整个石洞当中。
袁昊重获自由,小嘴一张,赶紧连吸好几口空气,空气入腹,高高鼓起,勘勘缓下心悸。
他目光一转,但见眼前血花喷飞,银锥在郭延财掌背凿出一个窟窿血洞,痛得他惨吼乱叫,身子狂抖不停。
郭延财伸手欲拔那银锥,却觉掌背一阵剧痛难忍,似是锥上有倒刺,迫不得已,只得握住自己右掌,不敢再碰那枚银锥。
他退到墙边,满脸惊怒之色,左右探视,张口骂道:“是谁?是谁,究竟是哪方卑鄙小人?是、是不是你这死小子的同伙?我就知道,我早想到,你们是骗不过我的。你、你们早想杀人,是不是?好……好狠毒!”
自袁昊横空乍现,和约翰等人相斗,接连坏事,郭延财隐隐就觉得此事必有蹊跷,一个小娃儿哪里可能独自寻觅到深山洞中?他身后定然有人,而且就在不远之处。
只不过他和袁昊一样,偷偷瞒过刘汉三学武,初出茅庐,境界低微,就是凝神专注,还是没发现半点人的踪影。
因此时间一久,自然而然就放下疑虑,不再多想。
这时突遭暗器袭伤,回忆湧现,当是戒心大起,如何不晓得,这就是自己找也不找那位暗中助手?
只听有人冷然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想被一个杀自己大哥的败类骂狠毒。”自一处石壁后方缓缓走来,却不是都争先又是何人?
郭延财循声瞪去,道:“你是什么人?”
都争先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无论西域中原,本就没有对错之分,聪明也罢,卑鄙也罢,皆是因人而异。你想和圣教为伍,那是你家的事,谁也管不着。这小子管东管西,偏要找那群圣教士兵算帐,那也是他家的事,嘿嘿,你可管得着?”
郭延财心头有怒,抬起头和都争先目光刚对,就被那对如虎目般的利眼瞪得害怕,当下头一低,就不敢再看,更不敢说话。
都争先哼了一声,踢了袁昊屁股,道:“还不快起来,装什么死?”
袁昊脸一黑,什么叫装死?
那郭延财和自己境界相当,倘若是比武,自己苦练于“内外齐修”的功夫,真正施展开来,决计不会输人,但是只论境界的力劲、反应、速度,郭延财都和自己相当,自己是真正差点被扼了死。
可一想这等事情,说出口可就大消自己气焰,哪里敢说出口?
跳起身来,拾起黑锤子,道:“我我好了。”声音之中,兀自有些哑了。
“你不是好了,是被都大爷我救了。”都争相咧嘴笑了起来,接着道:“先说好,我刚刚连救你二次,谅在咱们过往交情,这回就不和你收钱啦。”
袁昊脸更黑,道:“你什么时候救了我二次?明明只有一次。”
都争先摇摇头,指着倒在不远处的约翰,有些没好气道:“说起这事,还得怪你自己。你和圣教相斗,是真正的死斗,而非儿戏,要不杀,要不就不杀,可是你先后伤那人右耳右眼,却不趁胜追击,真正了结他,反倒给他冷静下来的时间,你晓不晓得,你这么做是在自讨苦吃?人一旦真正什么都放下,要拚个同归于尽,那是无论境界高低,人人都害怕的情状。当时我要是再不出手,那叫约翰的定会拉你一同去死。”
袁昊闻话,觉得此话甚是有理,哼了一声,道:“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还有什么话好说?你以为我瞧不出来?你为曲姑娘报仇雪恨,本是一大好事,但快意恩仇,只在一瞬。你偏生想让圣教的王八蛋多受点苦头,因此不愿下杀手,是不是?”都争先这话说到后来,面容缓缓严峻起来。
都争先和袁昊身为昔泥岛人,岛民后辈之间,本就甚少区分长幼,因此二人说起话来,大多是平辈相称,口吻轻松,无话不谈,但这回袁昊实在过于大意轻敌,这才迭遭险境,更甚差点被一个武功刚成的武者亲手扼死。
都争先接着道:“你修习『内外齐修』的法子,在实战方面,同样境界,你本该胜多败少,罕有敌手。唉,我只道你是怪童,和寻常孩子不一样,就自顾自放心了,现在看来,我真是蠢得该死。”
袁昊脸色气红,频频哼声,知道平时都争先绝不会这般训人,自己确实为了报仇,大意轻视敌人,这才落到这般下场。他抚摸有些红肿的脖颈,索性就不说话,静静听了下去。
都争先训完话,叹了口气,恢复以往口吻,笑了出来道:“不过你做得确实不错,那些王八蛋,当真死有馀辜!他妈的,敢情这洞中根本没其他人,那二名圣教士兵八成是看家的,早知如此,我也出去过过手,指不定还能讹诈一些过路财。”
袁昊白眼一翻,心想这都争先可真够狂,竟想诓骗圣教之人的钱财,要知道,那都是圣教信徒的钱财,是他们信仰所在,这一骗,那可得了?想到这里,心底不由一乐,哈哈笑了出来。
二人又谈笑一阵,说得尽是渎神的说词,霎时之间,整个石洞当中,都是二人笑容。过了一会,袁昊静坐在地,默咏坐忘之法,静静萃取道气。
过得少时,萃满道气,他挈起长剑,将黑锤子悬回腰上,要替刘汉三找处地方,好好安葬。
当他经过刘汉三身旁,不禁有些黯然神伤,良久不语,旋即拔出矗立他背心的短刃,眉头微蹙,远远扔去一旁,并将刘汉三死不瞑目的瞪眼缓缓阖上。
袁昊找了一处掩地,收集许多大小不均的石子,就地埋了刘汉三。
石子堆叠成一座小石塔,远远看来,这四周多是石壁石柱,要不便是阴暗潮湿的低地,小石塔倒和这些石洞景致融成一片,看来并无任何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