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学的甚?
一日,小界域天都未明,袁昊一双眼珠子睁开,起得个大早。
他眨了两下眼皮,眼望四方。
见草地漆黑一片,只隐隐约约能够见着大体轮廓,其馀之物,就什么也见不着。
他虽已从常人的桎梏跳脱为武者,但凡人境一脉毕竟境界太低。
五观之感,在没有萃取道气,流转经脉的情状下,只稍比寻常人好上一些。
只闻耳中传来都争先的打呼噜声,于寂然草原当中,好生响亮。
袁昊盯着半空,微微愣神一阵,迳自想起了李若虚教的绝千剑法。
自他历经心态转变,尔后成为武者,胸中所思所愿,惟有武学一途,但凡其他杂事,皆容不下他脑中。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这每日每夜都在想着心诀、萃气、剑法等等武学之物。
千方百计,兼之不辞辛劳想让实力有所长进,以求往后时日,能依靠武功保住自己小命。
中原武者之道,如一座峦山。
对于常存竞心一事,格外讲究。
武学的精进与否,很大程度和竞心有所牵连。
心中存不存和人相争的求进心,决定一个武者能在峦山当中,四面处敌的环境中,攀得多高多远。
袁昊以往瞧不起武学之道,对于竞心一事,不甚明白也不愿谅解。
只觉武者莫非都是野蛮人种不成?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可是当他成为武者后,却没多久时间,便了然竞心的道理和必要。
有时他练剑倦了,便会转换心态,找来李若虚比试几招。
有时心诀运转,转得头都痛了,就和都争先比拚萃气于体,玩一把官兵捉小偷。
这昔泥道二人一玩起来,本来就不大在乎世俗的礼法,一但玩出性子,自然而然是粗话遍地,肮脏无耻招式尽出。
只要不伤及性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每每大开李若虚的眼界。
不论从里到外,自外到内,袁昊俨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武者了。
当下他左摸索一阵,右摸索一阵。
爬了几步,总算摸着长剑。
在脑袋都尚未完全醒转之际,便跳起身来,开始凭空挥剑。
习武之人对于基本功夫的要求,本就甚重。
武律道盟那些名门正派也好,还是不伦不类的魔教邪派也罢,一概都是日日求精,反复敲摩。
是以稳固根基,才能使得更高深的武功,否则一昧好高骛远,求好求远,也就得不偿失。
袁昊起步已比寻常武者晚上不少,和各门各派自小培育的孩童较之,更是晚了五、六年之久。
若非靠着逍遥定心诀的妙悟奥法,心斋、坐忘,相乘相辅之,学起剑法定会费上更多时间。
他既决心走上武者之道,当不当第一也罢,可是能多努力便多努力,能少输便少输。
毕竟对他而言,输掉比武,很有可能就代表着性命不保。
他趁着脑袋未醒,练基本剑法,目的就是为了让身体自行记住剑法路子,而非依靠脑袋使剑。
以心使剑,未免慢了,以身使剑,凭乎直觉,才能真正达到不忘的地步。
待脑子完全清楚过来,转而练绝千剑法,一收一打,剑招平淡无华,正如其剑旨所在。
唰唰两声,长剑愈使愈快、愈急。
猛退一步,正欲右足向前,滑出一步,长剑欲要一送,突然拌到一物。
身子不稳,嘴中一声轻呼,尚不及收剑,长剑已顺势往下一插。
都争先曾说过,昔泥岛岛民练剑,都是内功、外功齐练齐用。
是以袁昊现下练剑,也都是道气、剑法内外功夫齐用。
这一剑直落下去,自然是运转道气的一剑,唰的一声,破风声甚响,足见势头之强烈。
忽听得脚下有人道:“杀人啦!”
那黑影一双眸子发出亮光,猛地向旁滚动,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避过这长剑袭招。
那团团黑影是谁,袁昊再清楚也不过。
他喊道:“姓都的,你、你……哈哈,可有没有事?”
这毕竟是自己失误,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只见都争先飞快翻滚而出,转了几圈,回头看来。
袁昊见他无事,这才心安下来。
俯下身一看,见剑刃直直插立草地,那裂口周遭,向四面八方龟裂开来。
倘若都争先真的中招,很有可能会头盖破裂而死,心神微微一愣。
忽听都争先大恨道:“你他妈一早……呸,这天不都未亮?你、你搞些什么猴戏?
若非我早醒了过来,刚刚可早已没命啦,说!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忌妒我赌术精湛,貌似潘安,实是不可多得人才……”
袁昊知自己有错在前,难得没有反唇相讥,哈哈干笑,道:“误手,误手,这不就是一个不小心?哈哈哈。”
都争先一阵气急。
其实当袁昊起身练剑,他已醒转过一回。
不过一想起这几日以来,袁昊都会早起练剑,本也觉得没什么不妥,因此迷迷蒙蒙间,处在半睡半醒的情状下。
哪里知道那剑挥着打着,竟是朝自己逼来,武者的直觉登时打了寒颤,睡意全消,这才连忙避开。
他当下仍觉心有馀悸,心脏砰砰乱跳,难以自己。
这般刚和地府擦肩而过,气血湧动,心绪紊乱,是怎么样也难再入睡,索性也就不睡了。
都争先骂道:“你以后要早起练剑,给我离远得,草你的祖宗十八代……搞什么狗屁玩意儿。”
嘴中骂骂咧咧个不停。
袁昊苦笑道:“抱歉,抱歉,哈哈,误手,这不是误手吗?”
都争先又骂:“误!就让你误!看你老子我还有几条命让你误手。”
他话说完,见袁昊又要练剑,这次学了教训,连忙离了二十几步,躲得老远。
他瞪着袁昊,喊道:“都离这般远了,你那奇差的剑法若能再差,还能打着我,你从此干脆别练剑了。”
袁昊脸一黑,没有反驳,耳中听得都争先嘿嘿坏笑,哼了一声,接着再练。
这一练就是一个时辰,稍歇片刻,和都争先有一句没一句聊着,未觉天色渐亮。
昔泥岛二人闲话之间,李若虚已然醒来,默默于旁偷眼望着都争先。
美目流转,含情脉脉。
袁昊心想李若虚这大半个月来都在指点自己,丝毫不见她指点都争先武功,问道:“李姐姐,姓都的学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