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悔不当初
迷迷糊糊间,袁昊醒转过来,却是被一阵恶寒惊醒。
他睁开眼睹,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也见不清楚,只能依稀见着有一扇铁门。
那铁门也不大,正好一个人身左右。
门上有个缝孔,透出一丝微微亮光。
除此之外,四周皆难以见物,空气潮湿,似乎还透着一股怪骚味儿。
这方醒之既,尚自搞不明白情状。
正想撑地起身,竟觉四肢沉重无比,犹如遭重物狠压于地,连根指头也动弹不得。
不过袁昊倒是对这种不得动弹的感触,很是熟悉。
当初在岛上时,只要恶作剧过分了,岛民势必会请他吃上类似招数。
有时一个时辰,有时两个时辰,令他周身穴位堵塞,动弹不得。
他拼命扭动脖颈,勉强见着正面以外的角度。
细细打量,隐约能见四周像是墙壁之物,综观以上几点,这便明白过来。
此地定然是个地下暗牢。
他不由纳闷,脑海快速运转,忆起昏厥之前,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他和都争先先是遭几名大汉捉住,打晕绑了便走。
可他在路上醒来过后,不停大叫大闹,引来抚仙百姓循声关注。
又狠咬几名大汉的粗臂,惹得他们一阵恼怒。
突然背部又一疼,自此往后,就无意识了。
如今醒了过来,却是身在阴暗之地。
印象中,那些大汉皆是赌坊来人,会贸然闯入房内,全因都争先欠债未还,前来催债。
尔后那姓李的女子发现他俩身上根本不足三百万,是以才一声令下,成群壮汉蜂拥齐上,动手抓人。
那姓李的女子既然把人捉至牢房,又点人穴道,定是为了要将袁昊二人卖了,好还赌坊欠债。
想到此处,心下愈来愈急。
可不就是说,现下的这般窘境,只有任人宰割的馀地?
袁昊心忖:“都争先不在,我可得自己想法子,自救小命,再谋救人之策。”
他不甘活活遭人卖去,尽管动也不得,还是绞尽脑筋想法子。
身子乱扭乱动,轻动嘴巴。
发觉勉能歙张,心中大喜。
正想出声喊话,卻是咽喉一紧,一点声息也发不出来。
正所谓期望愈高,失望愈大,这一下乐极生悲,令袁昊好是恼怒,暗骂道:
“他妈的!他妈的,赌坊便赌坊,建什么狗屁地牢?
唉,我一个可爱的小娃儿,他们竟能狠心点了哑穴、周身穴位,当真不是人。”
想来复去,又是无力又是后怕。
自己堂堂一个小男儿,为了偿还赌债,难道真要沦为他人阶下囚,就此苟且偷生,猪狗也不如?
好生委屈和不服气。
悲从中来,渐感心绪奔涌,隐隐眼眶发烫,有些想哭。
便在这时,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打呼噜声。
袁昊闻得鼾声,猛地吃惊。
一时难知身后那人是何人,是敌或是友。
这些日子锻炼而来的防范心顿时大起,急了起来。
几欲想回身,依然无法动弹。
忖道:“那人又是谁?究竟是哪路王八蛋点了我……
啊,对对对,是那群赌坊之人。
真他妈王八蛋!等我找到他们,定要……定要……”
这定要想了几次,也不晓得自己能做出什么事。
那群大汉身形健硕,力大无穷。
反观自己一个瘦小的小娃儿,哪里能找他们什么麻烦。
过得少时,耳中听得那鼾声兀自打着呼噜,四周还是连一点嬴弱微光也不得见。
袁昊生平从未遇过这等情状,心中愈发难安,便胡思乱想起来。
他想起都争先说那女子是柜主之后,可既是昔泥岛盟友,又怎地要这般对待自己?
他又悔又怕,愈是胡思乱想。
那惟有任人活活宰割的无力感,愈是刻骨铭心。
一时之间,只觉整个天地犹似都倒垮下来,自己俨然像是暴风雨中被大浪乱打的独木小舟。
一阵凄凉乏力充斥全身,眼眶勘勘红了起来,竟也将那昔泥岛的逍遥定心诀浑然忘得精光。
那套逍遥定心诀,乃是昔泥岛岛民于大苦大难之际,咏道家精微深奥之语,渐悟古之大道的精髓。
以达修心、修神、修气的境地。
但大苦大难绝非刻意为之。
如同佛法讲求缘一字,惟在大难临头当下,才能见逍遥定心诀的穷奥。
袁昊这回出岛,自然少不了岛民一番耳提面命:愈是身处大难,更要静观其变,定性修心,于修练上可以事半功倍。
可昔泥岛岛民实也清楚他性子顽劣。
虽半贬半褒说他人小鬼大,但在心性方面,兀自稍嫌不足,难以于窘境中修行逍遥定心诀。
袁昊抽噎了几声,忽然一愣。
想道:“我可是堂堂昔泥岛岛民,右脚踢武律,左脚踹法则。
怎地、怎地可以这般说哭就哭?
要是让岛上的人知晓,我可得被笑一辈子。”
想到此处,一股倔强之情萌发。
强忍热泪,喘了口气,稍稍冷静下来。
他眼珠子一阵乱转,这时左臂传来一阵寒凉之气,半边脸颊轻轻一倾,触碰地面。
霎时间,一阵冰寒刺骨便及传遍全身,吓了好大一跳。
原来自己就是被这寒冷之意惊醒。
但亏这冰寒之意,脑袋终于冷却下来。
细细一想:“那位小姐抓了咱们,于情于理上,那是公事公办,却无不妥。
可如若她真是咱们昔泥岛的盟友,就是欠了债,也不会将咱们卖掉还钱的。”
想到此处,心绪渐安,突然燃起一股怒火。
又想:“都争先那该死的混帐又在哪儿?
他爷爷的,都说小赌怡情,莫要大赌。
他非要、非要……
若是让我找到他,定要……罢啦!
如今我还是先想办法脱困,都争先的事儿,晚些再算。
既然是欠债未还,自然想办法还钱便是。”
这时,只听得身旁有声音道:“姓袁的,现在可是大半夜,你他奶奶的,你可不可以安静点,老子还要睡觉。”
这声音甚是耳熟。
袁昊微微一愣,想转头却转不过头,可不就是都争先的声音?
袁昊呼吸急促起来,深深吸了气,又赶忙吐了气,以表明激动的心境。想道:
“原来一旁那人就是都争先,他也被捉来这鬼地方。”
眼见都争先探头过来,脸上流露困色,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
心里又是佩服又是生气。
心想都是你这人搞出这些鬼花样。
可在这般窘境,竟还能有惊无恐,平静以对。
这般超然无畏的态度,果真不愧是出过一次岛的人。
都争先哈哈大笑,道:“你这小怪童,方才是不是哭了?
嗯,你在岛上可不是很厉害?
整天搞怪,连岛主老头儿也敢捣乱,没想到你胆子这般小。
方才听你哭了起来,我知道你碰上心境转折之地,那逍遥定心诀有大用,所以闭口不说话。
岂知你这怪童只顾哭,什么都忘啦。
哈哈哈,这事儿回岛上我定要好好宣扬一番。”
袁昊一听,脸上胀得通红,频频哼气哼声,他平时自然会和都争先争个没完。
可当此之际,自己遭人点了穴,不得开口说话,且未来命数,尚未明了,却无半分心情和他打闹。
而事已至此,他总算领悟悔不当初四字真解。
倘若自己当初在岛上好好学武,自立当强,岂会毫无招架之力让人绑了就走,沦落到这般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