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以食为天
面馆掌柜给利贞端来的汤，也是鸡汤。
利贞近来喝的最多的就是它，想来，张掖这个井里没有其他东西可熬汤了吧！可坐井观天的百姓，还以为他们的生活宽裕美满。
永乐公主是给他们每年都分发金子，但那些金子，最终都流通进了各大商铺，而这些商铺有大半是永乐公主的，有小半是黄山府的，还有小小的一部分，如这小面馆，还有那一来书肆一般的，才属于百姓。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话是不会错的！多给你一点，不过是想从你身上多得到一些。
想起这一城可怜的百姓，利贞长叹一声，吹吹汤碗上的热气，喝了一口。
这口感，咋跟她这阵子喝的，一模一样！想来元亨也不可能自己熬汤，或许就是在这面馆里买的鸡汤吧。
今日面馆人少，掌柜的闲的很，面带微笑的站在利贞身旁，看着利贞喝汤，不时问问，“烫不烫？咸不咸？”
利贞抬眼看他，那满脸的慈祥之态，真跟记忆中的外祖母一般，利贞心里头那个温暖呀，跟烧着一团火一般。忍不住冲他点头微笑！
掌柜笑得满脸褶子，“呵呵”地傻乐，“好吃就多吃点，我老婆子亲自熬的，每天都熬，以后姑娘想喝就来，不收钱！”
竟有这种好事，鸡汤不要钱？不要钱的东西，能不能吃？
可看他这一脸祖母笑，让利贞又忍不住点头了！正想问点什么，棉布帘子被人从外撩起，一阵风划开，打了个喷嚏！
“掌柜，来十一碗面，要快！”声音之后，进来一男子。
利贞皱眉，这声音熟悉，这人也熟悉！不过穿着厚厚的棉大袄，一顶毛帽子，一时想不出是谁来！
男子见大堂就坐着利贞一人，瞟一眼，才发现他认识，冲她一笑，摇摇头！
掌柜的顿时挡在利贞身前，笑道，“马公子，又运粮来进城？这次粮食可好？”
原来是马博轩！利贞刚要开口唤他一声，只见他身后进来十个高头大汉，穿公主府的禁卫服，竟是驸马的禁卫！难怪马博轩朝自己摇头，当下将话吞了回去，垂头喝汤！
“一如既往的好，本公子做生意，那是童叟无欺，哪能卖次等粮食！”马博轩拍拍身上似有似无的雪花，离利贞不近不远的坐着！
“那是那是。”掌柜恭维几句，交代小二，“面要快！”
小二“诶”一声，进了后厨去！不多会就端着面出来了，似乎早就准备在那一般！
“这就是喜欢在你家点面的缘故，够快。”马博轩拿起筷子在桌上点点，端起一碗便大口大口吃。
那十个禁卫一愣，也是饿了，三两口扫光！坐在那打饱嗝，有一两个说困了，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得多累呀，一看昨夜就是偷牛去了。”马博轩取笑一声，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利贞鸡汤还未喝完，掌柜的已将碗收走，“汤冷了，姑娘明日再来喝！”
这是赶她走了？那刚刚何必拉她来？
利贞瞧一眼那些个禁卫，整齐气派的战袍，腰间别着长刀，脚下皮质胡靴，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他们头上统一金镶玉质的发冠！
莫非他们有要事需谈！利贞忙忙起身，朝门外去！
张掖的农耕地不广，人口众多，情况与苦峪城有些像！但这里的百姓，多是安逸惯了，少有劳作换粮的！
所以，永乐公主忧心城中饮水的同时，也得忧心百姓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其中粮食是第一重要的吧！
若是把她的粮食控制住了……
想至此，利贞唤了声“黑八爷”。
黑八爷无声无息地立在了身旁，问道，“何事？”
“可知永乐公主的粮仓在哪里？”
黑八爷看看路上行人来来往往，示意利贞跟上，两人走到一墙角无人处。黑八爷掏出一张城防图，仔细指给利贞看！
“城西北方向有一片荒滩，其下打通，加固，用来储粮最好，既防蛇虫，又防潮。”
“走，看看去。”利贞听完，蠢蠢欲动了，转身便往西北方向去！
黑八爷看着她虚浮的脚步，听说她脚老肿，吹风还头痛！大雪天走过去，她该得头痛脚重吧！
摇头叹息一声：人无完人！只能上街招呼一辆马车来。
嗯，还是马车安逸，省时省力，利贞只迷糊了一会，听说已到了。站在车辕前，利贞看着眼前这块空旷的雪地，似曾相熟。往北眺望两眼，顿时明悟，这里紧挨着点将台！她曾经爬过的那棵树，被大雪裹成了雪棍！高傲的立在那，成了标识物！
“真是天助我也！”利贞见到点将台，就欣喜若狂，点将台是个好地方呀！
“只能离远点观察，否则我们在雪地里留下的痕迹太明显了。”黑八爷说着，指了指前头数十丈开外的一座高墙大院！
大门和墙都是简易的灰白色，跟雪地里的雪浑然一体，难怪刚刚利贞没发现！
只见大院四下的侍卫，来来往往、井然有序地巡逻，戒备比公主府严了五倍不止！
“若想进去捣乱一番，主子爷也得费点力气！要不丢把火进去，能烧掉多少是多少！”黑八爷双臂环胸，淡淡的看着前方。
“什么话呢，这粮食是百姓的救命稻草，怎么能烧毁？再说粮食在地下，很难烧到吧！我是打算替永乐公主做件善事的！”
“呵呵，她会感谢你、谢谢你，正月初一杀了你！”
“走着瞧。”利贞心里已有成算，观摩片刻，打算走了。
这时，从白院中走出一人来，走路像螃蟹，威风八面的，见过一面的人，很难忘记他这形象，黑八爷瞬间锁定了他，“那人是？”
利贞又回头去打量，“熟悉！在哪见过？你我都见过的，只能是苦峪城！”
黑八爷似有所悟，一把将利贞塞进马车之中，一拍缰绳，一声“驾”，灰溜溜跑了。
“他是……”利贞也想起来了，一阵后怕！
“正是。竟然是永乐公主的人！”
“今日与马博轩接洽之人是驸马的禁卫，他们还真有趣。回公主府！”
黑八爷正有此意！只是身后之人似有察觉，已跟着马车留在雪中的车轮印迹，追了上来！
黑八爷暗道一声糟糕，打草惊蛇了！
赶马至街头，才经过那家蛇铺不远，就被螃蟹大汉给拦了个正着！他冲着马车大喝出声，“车中何人？为何出现在辎重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