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赈灾案（终章）
一艘大船，慢悠悠地行驶在汪洋大海上。
一位身穿的华服中年人，正半躺在甲板上的一把太师椅上,他手里，正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彩色泥娃娃。他的身旁，有两个漂亮的丫鬟，正往他嘴里递送着葡萄和美酒。
吹着向晚的微风，品尝着嘴里的甘甜，中年人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然后，他便看见了天边的晚霞里，出现了两个黑点。初时如同两颗黑豆，定睛一看，隐约可见上面有四个人了。再眨眼看，那四人已经落到了甲板上。
中年人没有任何慌乱，就坐在椅子上，微笑着说：“欢迎各位朋友参观鄙人的‘太平’号商船。不知有何贵干呢？”
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洪武等人真是他的多年之交一般。
已经切换成修罗模式的洪武的冷声道：“要你张县令的狗命！”
张县令笑地更开心了：“我有什么罪？劳烦提点大人说道说道。”
“贩卖朝廷赈灾粮，诓骗州府救济钱，谎报志愿人数，控制瘟疫残害百姓，走私黄金，谋害朝廷命官。中华历史上，完全找不到比你更残忍，更卑劣，更恶贯满盈的人了！”洪武厉声说道。
张县令掏了掏耳朵，似乎抠出了什么东西，一脸嫌弃地将那东西甩掉，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洪提点，你说的这些，我完全听不明白啊。我是听到了一些风声，但那都是别人干的，我真的没有参与啊！不然你找个证人与我当面对质。只要证明这些事，哪怕只有一件是我做的，我当即自刎以谢华亭父老。如何？”
洪武顿时一怔：是啊，所有的证人都死了……他一眼瞧见了那个泥娃娃，说：“黄金就在这个泥娃娃里。”
“洪提点，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哟。”张县令突然用力把泥娃娃摔在了甲板上。
一声闷响，泥娃娃碎了。但是里面没有黄金，只有干燥的泥土。
“我是有罪，知情不报的罪。所以我已经辞官了，现在正打算自我放逐前往海外蛮荒之地。这样的惩罚，应该够提点大人满意了吧？”张县令似笑非笑地说道。
洪武在意识海里顿时气得牙痒痒，什么骂人的脏话都往外蹦。
“洪武哥哥，跟她费什么话，直接杀了他不就好了。”妮子一脸气愤地说道。
洪武顿时眼前一亮：“还是妮子聪明。不好意思，职业习惯，被他绕进去了。”
张县令摇着头，说：“果然还是到了这一步。你们谁先来？”
洪武还没来得及说一声小心，妮子已经冲了过去。但是船舱里，突然冲出了一个蒙面人与妮子交上了手。他是用拳的，妮子是用掌的，两人打得“砰砰”直响，有来有回，竟一时分不出上下。
鬼医想去帮忙，但是从船舱里又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袍又背着一具尸体的蒙面人。那黑袍上，用金线勾勒出许多繁复而精美的图案。那尸体，却是用湛蓝色的染料，同样画出了繁杂的图案。
“巫医？”鬼医脸色一变。那个巫医，一出场嘴里就念了几个奇怪的音节，然后背后的尸体，突然四分五裂，化作一个头，两只手，两只脚朝着鬼医包围而去。鬼医不甘示弱，各种蛇鼠毒虫不知从他身上哪里钻了出来，与那尸体的头、手、脚斗在了一起。这些躯干攻击力很强，并不畏惧毒素，但是它们不想被撕咬，所以打得很谨慎。鬼医和巫医，一时间也是斗得难解难分。
“等会儿，保护好自己。”李逍遥往前一步，果然，船舱里又走出了一个人。这人同样蒙着面。一把红色剑，被他紧紧握在了手里。他应该与李逍遥一样是剑修。但是他的眼睛，满是妖异的红色，浑身透着一股邪气。
两人见面后，也不客气，直接飞上了高空。洪武抬头望去，只见大半个天空，充斥着红色与白色的光影，再配上天边的七彩的晚霞，真是一幅绝美的流动的画。
“你为我准备了什么对手？”修罗朝前一步走去，问道。
“你是最厉害的，当然对手也是最厉害的。”张县令淡然地说道。
“好，那么来战吧！”修罗摆开了架势。
“不急不急，先听我说说这一切的原因吧。毕竟你的对手只要一出现，你就要死了。那么世间就再无人知晓我的伟大与良苦用心了。”
“哼！”修罗露出了不屑之色，却收起了攻击架势。
“放心，很快就结束了……这一切从哪里说起呢？对了，从我说起吧。从小，我就被人称为神童。不仅文章好，就连心智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虽然家境贫困，但我依然千方百计地读书。十六岁那年，我参加了科考。满以为能够一举夺魁，从此平步青云，澄清天下。却没想到，一个宦官的‘儿子’，竟然高中了状元！第二次科考，两手空空的我，羞于拜访当时的主考官，却被他认为是恃才傲物，又再次落榜。第三次科考，我已经到了而立之年。这次我学乖了，凑钱拜访了当时的主考官，这才有机会得了二甲的功名。我被委任到华亭县做了县令，一开始我是励精图治，不说夜不闭户，至少也让百姓富足。但是，无能腐朽的朝廷啊，因为跟金人打仗失利，一个泱泱大国却要给一个草原民族纳贡，这是何等悲哀。本应该是同仇敌忾，共渡难关的时刻，不少官吏却趁机搜刮民脂民膏。最后苦的，还是百姓啊！”
“百姓是苦，熬一熬总能过去。但是你却用瘟疫控制了他们，这是绝户！”洪武痛斥道。
“不！他们是火种！想必，现在他们已经踏上了前往大宋境内的每个城市了。我要利用瘟疫，将大宋重新整合！我要让贪官污吏，王官贵族，道貌岸然的人统统去死！我要让有德行者，有才能者成为统治者！我要让这天下从此没有邪恶与黑暗！我要让新大宋，一扫八荒，统一六合！”
听完张县令的豪言壮语，洪武的心也不由得一颤，莫名地产生了认同感。
“喂！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啊。”修罗适时提醒道。
洪武脑子一转，立刻说出了张县令计划里最大的漏洞：“那么你呢？作为高高在上的独裁者，如同神明一般俯瞰世界，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任意决定人的生死。这样利欲熏心毫无自由的世界，张县令，你确定是完美的世界吗？再说，你真的有担负这个世界的能力吗？”
张县令摇了摇头，说：“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大不了一死而已。现在，你们该上路了。”
他刚收完，突然朝着船篷上空跪拜了起来，同时高声喊道：“恭请瘟神降临！”
仅仅过了一个呼吸，一团黑色的，长满触手，邪恶的意志，突然降临了这方天地。
风不动了，水不流了，云不卷了，太阳被固定在了山头，就连声音也彻底消失了。一只跃出水面的鱼儿，固定在了水面的上方，水珠也停留在了它的周围，始终没有落下。
这一刻的世界，好像失去了时间的意义。
在这方天被禁锢住后，一个长满触手的黑色怪物突兀地出现在了船篷的上方。他出现的瞬间，洪武竟然有了一股强烈的膜拜之感。
好大，至少百米高了。好恶心，就像一个放大许多倍的病毒。洪武默默地想到。
“嗯？我还能思考？修罗，你能动吗？”洪武惊喜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动。但是直接告诉我，现在要装作不能动。”修罗用意识交流着。
“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洪武问道。
“这股气息是……货真价实的地仙级强者。结合张县令的称呼——他应该就是世间所有瘟疫的源头了。”
“难怪他长得这么恶心。你打得过他吗？”洪武关切地问道。
“我只是小小金丹，你说呢？”修罗无奈地说。
两人飞快交流的时候，瘟神的触手突然一卷。妮子、鬼医、李逍遥完全反抗不得，就被他飞快拖着，并塞进了血盆大口里。
末了，他还砸吧着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意识海里的洪武，差点“喘不过”气来，巨大的悲伤，几乎将他填满。他咆哮着，愤怒着，嘶吼着。修罗默默地忍受着脑海中的呱噪，依然一动不动。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发泄过后，洪武颓丧地问道。一种深深的无力感，爬上了他的心头。
“有……用你前世的话说，就是自爆。以我们一体双魂的一切作为躯壳，以三千鬼道为燃料。最后，爆炸，彻彻底底的爆炸。”修罗无悲无喜地说道。
“那我们会怎么样？”洪武听完，顿时眼前一亮。
“烟消云散，在过去、现在、将来都不复存在。”
“可以和tm的瘟神同归于尽吗？”
“难说，但一定会重创他。”
洪武沉默了一下。沉默的片刻，一条黑色的触手已经卷住了他的身体。
“拼！干他呀的！不就是死吗？老子又不是没有死过！”洪武在脑海里怒吼道。
“嗯，就这样放手一搏，很好！那么，来吧！”
当修罗被卷到那张恐怖的巨嘴里的时候，他终于动了。
只见他两手交叉于胸前，随后猛地向前推去，同时全身的青筋凸起，更有细微的血水爆开，化作一团血雾将他笼罩。
“三千鬼道——全开！”修罗与洪武，同时喊道！
“轰！”一团掺杂了无数色彩的火焰，猛然从瘟神的口腔里炸开。
“吼！”天地间，只剩了瘟神痛苦的嚎叫。张县令在一瞬间，被这通天彻地的嚎叫声震得全身破碎而亡。
这也是洪武与修罗，最后听到的声音与最后看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