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冷宫走水
那日之后，段煜凌的腿在白笙的不断诊治中，也逐渐恢复正常。
此后又经过了几日的复健，他终于成功地站了起来，并且能够顺利地走几步路，想来再花些时间就能彻底恢复正常。
这个好消息自然而然地被传了出去，成功在京城中流传开来。
在京城传开之后，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反应各不相同。
知道太子能够再次站起来，太子这一派的人无比兴奋。
在太子腿伤之后，他们已经已经消沉许久，在杨语冰出现之后，因为多次有功，太子再次得势，他们才重新支棱起来。
但还是碍于太子的腿，仍然处于落于下风的局势，如今太子恢复，也算是让人彻底安心。
而与太子对立的段煜宁这一头的人，心里头却不是滋味。
太子的能力无疑是强的，若不是因为他被算计腿伤，恐怕他们所支持的段煜宁根本没有机会占据一席之地。
而如今太子恢复正常，那么本就不占优势段煜宁，又怎么和痊愈的段煜凌对抗？
同样得知这个消息的段煜宁，也是心惊胆战。
上次的岁终宴上他就已经为这件事情感到害怕，生怕自己对太子动手的事情会被人所知晓，所幸这件事是被母妃给挡了下来，没有让他所做的事情被人知晓。
但如今他腿伤痊愈，重新站起来，那么自己做的一切不都成了无用功？
这样母妃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意识到情况已经愈发危急，段煜宁反而愈发冷静下来。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坏到如今，也不可能有更坏的结果了……
段煜宁摸着自己手里的玉瓷瓶，眼神从犹豫逐渐变为冷静。
先下手为强，只有这样，他才能成功登上帝位。
若是没有记错，他在皇宫当中似乎还有母妃留下来的探子，就经由这个人把毒下下去吧。
眼神愈发锐利的段煜宁，不由握紧了手里的玉瓷瓶。
父皇，这不能怪我，只能怪你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存在，重用自己。
那么既然这样，儿臣只能够自己动手了。
＊＊＊
又一日的大朝，在百官的眼神注视中，段煜凌淡然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定在了朝堂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看着他康健的背影，百官不由啧啧称奇。
太子就这样重新站起来，还真是让人想不到。
毕竟当初的他，可是被无数太医御医下了再也站不起来的定论呐。
百官到齐，今日的大朝开始，段离一坐上龙椅，看到段煜凌的身影，不由露出欣慰的神色：“老大的腿已经恢复，还真的是离朝的大喜事。”
“能够把你的腿给治好，到底是什么郎中，竟然有此等的医术。”
段离感慨着，而听到他这话，朝中忽然站出来一个官员：“陛下，微臣觉得，太子殿下的腿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伤，能够让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无法医治，便只能是有人给他们施压，让他们不敢动手。”
话里有话，这里面暗藏着的韵味旁人都多少听了出来，看来他是觉得有人一定要太子治不好腿，甚至暗指做这事的人有可能会是段煜宁。
毕竟当初让太子腿断的很有可能是他，那么他肯定不愿意看到太子的腿恢复，对太医院施压也有些道理。
因此不少人都下意识地看向段煜宁，打量着他的动作和脸色。
段煜宁的脸色的确有些难看，不过他还是尽可能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好似一切与他无关。
但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已经汗湿，但还是强撑着，生怕让人看出些不对劲来。
就在殿上的气氛变得不对劲的时候，忽然从殿外有太监走了进来，行色匆匆面色不安地在殿前跪下。
在众人的注视当中，他露出焦急却又难以安定的神色：“陛下，冷宫走水了！虽然已经派宫人救火，只是冷宫枯木杂草丛生，火烧得急旺，根本来不及灭火，等到我们所有人聚集救火，火光早就冲天了！”
“什么！”段离震惊，“那么在冷宫的人是否都……”
太监低下头，面容悲痛地说到：“一大早，冷宫那位就把自己身边的宫女赶了出去，自己则是在冷宫里不知道做些什么事情。”
“没有人想到她竟然……”
段煜宁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终于可以避开现在这尴尬的情况，暂时不用被人追问事情的细节，但细想起来，他忽然意识到在冷宫里逝去的是自己岁终宴被贬的母妃。
想到这个可能，他忽得跪下，沉痛地说到：“父皇，儿臣没有母妃了，儿臣的母妃……”
话语未尽，他便用手掩面，哭出声来，脸上都是失去至亲的痛苦。
太监来报的消息，不仅是段煜宁，连段离都不免震惊。
虽然褫夺贵妃的位份，将她贬入冷宫，但是一应的用物都是不缺的，除了不能出冷宫，其他并不差别，到底什么原因让她如此做？
一时间早朝也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段煜凌主动站出来说到：“父皇，不如我们去冷宫看看，也能了解事情的始末。”
段离点点头，就此退朝，摆驾前往后宫。
还没有到达冷宫的位置，从远远的就能看到烟雾缭绕直冲云天，瞧这样子，应该是已经灭火成功。
只是就算是灭火成功，原本在冷宫当中的人应该已经都被烧死了，走到冷宫附近看着宫人们严肃的模样，就知事情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瞧见他们走过来，一众宫人当中有一个宫女痛哭着冲了过来，扑到几人的面前大声地喊着：“陛下，娘娘在火里没能够出来，只怕已经是……”
这人是废妃身边的贴身宫女，此次也在冷宫，只是不知道她居然没有在火里，就这么逃过一劫。
“到底是怎么回事？”段离虽然已经把她贬入冷宫，但到底是多年的情谊，就这么看着人被火烧死，多少会于心不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她会把你们都赶出冷宫，独自一人在屋里点火？”
宫女啜泣着，用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把自己怀里的书信拿出来，对几人说到：“奴婢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是娘娘她把这封信交给我，和我说若有意外，便交给陛下。”
“只是奴婢没有想到他所说的意外竟然是这个。”她低下头，露出悔恨的表情。
段离手掌略微一顿，似乎想不到还有这么一回事，但瞧着宫女递到自己面前的信，思索之后，他最后还是接过了信。
三两下把信给撕开，他认真看起了信上所写的内容，只是还没有看半篇信，他就愤怒地把信给丢到了地上，发出怒吼：“放肆！竟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不可容忍！”
信纸如同翩然坠落的枯叶，就这么被风吹着，四处飘零，如同写这封信的主人一般，伶仃孤独。
信落到地上，被方才灭火所洒到地上的水给浸湿，模糊了上面所写的字。
众人看到段离如此愤愤的模样，害怕地跪下，大声地喊着陛下息怒。
忽然而来的愤怒，让段煜凌都不免困惑——信上到底写着什么东西，居然能让段离如此愤恨？
段离冷哼一声，用脚碾着地上的信：“这毒妇，竟做出如此事情，之前的事情朕以为已是全部，贬了位份就可，怎知她居然还能做出收买整个太医院的事情？”
“她竟然有这样的能耐……”
本来还在想，到底是因为是因为什么事情，没有想到，她竟然是畏罪自杀呐。
段离这么说，引得段煜凌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看向他，似乎想要听一听事情的始末。
段离看到他的眼神，主动把事情的缘由说与他听：“这毒妇，做出害你断腿之事还不够，竟还收买太医院的太医，让他们对你的腿伤不用心，最后才害得你的伤势如此严重。”
“所幸你如今已经能够站起来了，不然她死不足惜！”
段煜凌听着段离的解释，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淡淡的惋惜。
唉……段煜宁有如此母妃，也是他唯一幸运的事情，此事又有人站出来替他挡下，又躲过一难，真是走运。
段离因着这事，原本对于废妃的怀念惋惜都消失不见，如今只剩下唾弃。
于是他冷哼一声，挥了挥衣袖，不满地转身离开，留下身后跪倒一片的人面面相觑。
段煜凌起身与段离告别，站起主持零落的场面，在他的指挥下，众人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总算是把残局解决，只是这些宫人方才看见那样，如今更是害怕，头都不敢抬一下，生怕被谁怪罪。
段煜辰也缓缓站起，他回望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的冷宫，眼里划过一丝阴暗的情绪。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父皇，我真的没有路可以走了，你必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