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新纸
之后的几日，杨语冰时不时地会去看铁匠是否把东西给打出来，但因为设计图上的精细部分实在多，所以进度一直很慢。
不过这东西也不着急，所以她也没有催，只是叮嘱男人一定要注意不要吝啬材料，用最好的材料来做。
于是她这段时间里面就一直处在宅邸和铁匠铺到处跑监工的状态。
但事情不可能一直顺顺利利的，所以新的一日太阳升起，七皇子府的晨会上，汇报了一件意外的事情。
“你说什么？三皇子那里的人果真和京城里的书局有联系？”听到回报，在场的所有人都格外惊讶，有人甚至惊呼出声。
段煜辰脸色严肃，手抵着桌子，认真地听着，发出自己的问题：“可知他们运进去的是什么东西？”
打探消息的人，摇摇头，面露难色：“小子并没有打探到消息，他们的防备过于警戒，连那家书局都是三皇子的，我们的人根本安插不进去。”
这听起来怎么都不是个好消息，所以在场的谋士脸色都有些难看，沉重地思考着对策。
段煜辰握紧拳头，有些无奈又有些愤恨，这不知道对方要折腾些什么，怎么能够解决目前的困境呢？
如今还只是将东西运到了书局，恐怕明日的早朝上，对方就会出手……
然而不知道对方的计谋是什么，又该怎么实施对策？
所有人都在思索着应对的法子，却苦于无处施力，书房的气氛有些沉闷。
今日的朝会上对方没有出手，多半是因为明日是大朝，在大朝上无论做什么效果都要好得多。
到底该怎如何是好！
其他人正在苦苦思考的时候，方阳晖的脸上却是若有所思的模样，看起来似乎有所对策。
段煜辰注意到他的表情，连忙问道：“阳晖哥，你可是想到了些什么？”
毕竟方阳晖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东西，而且这次要盯着城内书局也是他出的主意，也许他真的有些计谋……
面对段煜辰渴望的眼神，方阳晖点点头，表示自己的确知道对方要做的事情。
然而他并没有直接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认真地盯着段煜辰问道：“殿下所想我知道，只不过我有一点想要问您。”
段煜辰瞧见他的表情如此严肃，也不由地跟着认真起来，他坐正身子，与方阳晖对视一眼之后说到：“阳晖哥尽管说，我听着。”
方阳晖也不浪费时间，爽快地说到：“嗯，若是三皇子他所做的是对民有利之事，你可会阻止？”
此问题一出，瞬间震惊其他人，他们同时看向方阳晖，揣摩着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方阳晖既然说出这话，说明他清楚三皇子折腾出来的东西是什么，然而说出这样话，不就意味着……
旁人怎么想暂且不论，就说段煜辰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先是毫不做声地低头思考，将自己的脑袋放空，思考若是真的在方阳晖所说的那种情形之下自己会怎么做。
书房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住，全部人都在等着段煜辰会如何回答。
直到一盏茶的时间过去，段煜辰才抬起头，看向方阳晖，叹了口气说到：“若真是如此，想来我是不会做出阻止对百姓有利的事情。”
“不过这都要在他是真心站在百姓立场的基础上，倘若他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做表面功夫的话，我定会出手的。”
段煜辰说完自己的想法，就看见方阳晖笑着点点头，仿佛在认同自己的说法，这让他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我便和殿下说说对方到底在折腾些什么……”
＊＊＊
第二日又是一个大朝，一早就有人赶往皇宫大殿，参加今日的大朝。
段煜辰站在大殿之上，依旧是之前的位置，段煜凌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瞧着他的背影，段煜辰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昨日有些急，只来得及和他说起这回事，却没有商讨该如何解决，如今上朝，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虽然他心中有些焦急，但是也无法阻止事情发生，就在他焦急的时候，段煜宁脸上带着自信的表情，神色自若地站出来。
“父皇，我有一事要禀告。”
得到段离的允许之后，他唤了太监拿着自己要禀告的东西进来，递给段离看。
段离瞧见手里的东西，略微有些惊讶，左右翻动着。
“此物是……”
听见段离惊讶的语气，段煜宁的笑愈发明烈：“父皇，这是儿臣手下的谋士研究出来的。”
说着他拿着自己手里的纸，展示给段离看：“父皇，这纸是上好的木材做的，与之前用麻草做的纸不一样，这纸颜色如玉，捧在手里质地轻盈，绝非之前的纸能比的。”
“用这纸写出来的纸也是不会晕墨，绝对要比之前的纸好上不少。”
段煜宁不停地说着自己手里纸的好处，一边说着一边脸上带笑，似乎自己已经凭借着这东西狠狠地出了头。
段离听见他的说法，也觉得有些意思，将手里的纸放在一边，出言问道：“你这纸需要多久做出来，时间以及材料的成本如何？”
段煜宁没想到段离如此冷静，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因此一瞬间僵住，但考虑到此刻是在大殿上，他马上调整过来，几乎没有人意识到他的反常。
“这纸与寻常的纸差不多，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这材料都是采取上好的木材，因此材料成本可能有些许高。”
说到这里，段煜宁也意识到自己这纸的不足，因此他的脸色没有方才那样好看。
“那么按照三皇弟的说法，似乎这纸的成本有些高呀。”段煜凌状似无意地说道，但这话却像是戳中段煜宁心中的一根刺，让他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他面色开始难看，但为了保持自己在朝上的面子，所以强忍着没有回嘴。
毕竟这纸的确有这么一点不好……但若想要做出有质有量的纸，不是只能用上好的木材才能做到吗？
心里这么想着，他就如此说到，但听到他所说的这番话，段离并没有做出他想象中的回应。
“这纸是好，煜宁有心了……能够花这般功夫去精进制纸的技术，也辛苦了。”说着段离就唤自己身边写旨的大臣撰写奖励段煜宁的旨意，也算是褒奖他此番的心思。
但段煜宁所求的自然不仅仅是如此，他再次说到：“父皇，儿臣觉得此纸有可取之处，不如准许儿臣大量生产，放于书局售卖，也算是让世人见识见识此等好物。”
段煜宁的请求，最终段离思虑片刻后同意下来，允许他与户部合作，生产此等好纸并放在书局售卖。
段离同意，段煜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赶忙跪下谢礼。
朝中的大臣瞧见陛下同意三皇子的提议，内心各有各的思量，毕竟就目前看来，三皇子的纸虽然价格有些昂贵，却也是好纸，相较于之前的纸，无论是摸起来的手感还是写起来的质量都好了不少。
这也是三皇子做的一件好事，如此想来，他岂不是陛下面前长脸了？
但百官所想无人知晓，更不能统一，一人有一人的想法，有人觉得三皇子今日出头，却也有人觉得他这纸没什么用处，不过是富人世家手里的新鲜物罢了。
在段煜宁呈上新纸之后，大朝也差不多结束，时辰也到。在太监总管问了一声可还有人有事禀告，无人回应后，就此退朝。
下朝的途中，段煜宁可算是满风春风。
他背挺得笔直，眉眼之间带着自有的傲气，与退朝后的官员攀谈。
有些官员自然围到他的身边，一言一句地捧着他，让他脸上都带出几分肆意的笑。
“三殿下今日可真是风光无限，我瞧着今日朝上陛下对您的态度不错，看来殿下不久之后就要出头了。”
“这说得什么话……”一人训斥他，“殿下每日都是这样风光无限，只不过今日陛下认同，更显得殿下你威严渐起，不出半月，只要让人瞧见那纸的好处，殿下就能更进一筹。”
“正是正是！”“我们一直都等着殿下大展风采呢！”
被捧着的段煜宁觉得自己愈发神气，更喜听他们的吹嘘，觉得自己今日心情都好上几分。
远远的，还未走掉的段煜辰瞧着那群人围在段煜宁身边的模样，就觉得没意思。
朝中竟有如此多的大臣是这样阿谀奉承之人，还真是令人作呕。
段煜凌握住他的手，冲着他摇摇头，阻止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能造出好纸来，也是不错，我们也不必纠结于此。”
他如此说，段煜辰哪有反驳的话说，因此转移话题，边走边说起自个今日早膳吃的那碗粥和配着的小菜，也算是调解调解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