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对镜理云鬓
今日的柳氏起得很早，想到方阳晖居然提早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到家，她就有些兴奋。
甚至激动到整晚都没有睡好觉，生怕只是一场梦，明日醒来方阳晖根本不在家里。
直到在小厨房再次见到方阳晖，她才松一口气。
“晖儿，醒得这么早吗？”现在的时辰比以往方家人习惯起的时间都要早，因此在看到方阳晖之后，柳氏有些惊讶。
方阳晖洗过脸之后，冬日冷冰冰的水将他残存的睡意全部驱赶，精神都松快不少。
“嗯，醒的比较早，想着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起来了。”方阳晖解释完，在小厨房里舀了些水烧开装进盆里。
“这是给冰儿烧的水？”柳氏正巧在小厨房里下厨，因此正好瞧见方阳晖的动作。
她很快就猜到了方阳晖的目的，大笑道：“你倒是和你爹一样。”
柳氏的话里调侃的意味很浓，但方阳晖并没有在意，往盆里的热水中掺进些许凉水，试过水温之后笑着端起盆往外走。
没几步路方阳晖就走到了杨语冰的门外，轻敲两下门，就从里面传出了杨语冰的声音：“是绿翠吗？”
方阳晖知道这是杨语冰的贴身侍女，想来对方应该是去给她接水了，于是他喊了一句：“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屋里的动静瞬间停住，过了会才又响起：“进来吧。”
于是方阳晖推门走了进去，此时杨语冰正坐在梳妆台前，往他这个方向看来。
方阳晖将自己手里端着的那盆水放在了一旁的架子上：“我帮你装点热水来，你洗漱吧。”
杨语冰也不知道方阳晖到底在卖哪门子的关，不过这一切和她现在要梳妆打扮没多大的干系。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方阳晖端来的热水洗了把脸。
一切结束，她坐在了梳妆台前面，对着镜子梳理着头发。
拿着一把牛角梳梳着自己的头发，等待着绿翠回来给自己梳发髻。
梳子捏在手中，杨语冰瞧着在镜子当中的自己，不知不觉中又开始发呆。
当她回过神来，镜中多了个人影，定睛一看，正是方阳晖。
此时他站在自己的身后，也在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镜子看起人来清晰不少。”
杨语冰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镜子，这是她在研究出玻璃之后捣鼓出的镜子，相较于铜镜来说，看起来更加清楚。
对于没有见过这种镜子的人来说，它的确是个新奇的东西。
杨玉冰没有细说镜子的由来，只是点头肯定了方阳晖所说的这镜子能够看清楚的结论。
“我来替你盘发吧。”方阳晖身子一低，将两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镜子中能够清晰地瞥见两人的脸。
杨语冰怀疑地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似乎不相信他所说的会盘发：“你来吗？”
方阳晖没有解释，只是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缓慢地帮杨语冰将头发梳顺，随后从梳妆台的抽屉中折腾出盘发的发饰，放在一旁，做好盘发前的准备工作。
杨语冰坐在椅子上，任由他动手盘发，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镜中一看，来人正是绿翠。
绿翠的手上正好端着一盆水，她瞥见屋里两人的动作，先是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笑着对杨语冰说道：“奴婢忽然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事情没做，夫人你稍等片刻。”
说着就急匆匆地跑开，甚至连手里刚端来的木盆都没来得及放下。
这个绿翠……杨语冰默默地在心里吐槽着，随后继续定神看着镜中的自己。
和她预想的不一样，方阳晖的手灵巧地在她的发间活动，没一会儿的功夫发型就初见雏形，看着现在编成的模样，她多少猜到这应该是云顶髻。
虽然平常绿翠很少编这种发型，但自己还是有些印象。
看起来还不错……
杨语冰眼眸微抬，在镜中瞥见了方阳晖的脸。
镜中的他十分认真，似乎自己是在做什么大事一般，手指在发间轻动着，时不时拿起梳妆台上的发饰发簪来固定头发。
他翩飞的手指仿佛在花间动人的蝴蝶，一时间杨语冰看得有些入神。
“善。”方阳晖将一根牡丹金簪插入绑好的发髻当中，微微一拉，一个漂亮的云顶髻就此定型。
听见他的声音，杨语冰恍惚从发呆中跳出来，就在镜子中瞧见了绑好发髻的自己。
方阳晖的手巧，他盘出来的云顶髻超出杨语冰以为的效果，走出去完全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甚至还可以称得上实在不错。
插入发髻当中的牡丹金簪通体金黄，兼点着一些绿色，雍容华贵却又带些灵气。
“夫人觉得如何？”方阳晖轻笑着问道。
杨语冰抬起左手，微扶着发簪，难得地夸赞到：“这云顶髻许是练了许久，与绿翠盘的毫不逊色。”
听见杨语冰的夸赞，方阳晖松了口气。
虽然预想过很多次盘发的场景，但实践还是第一次，幸好没什么意外。
但听到杨语冰后半截话，他又瘪瘪嘴，难过地问道：“只和你的侍女一样吗？
在镜中瞥见方阳晖的表情，杨语冰差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他怎么露出这样的表情？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真不适合方阳晖……
于是她轻咳一声，改口道：“是不错的，可惜你就只盘过一种云顶髻，实在比较不来谁更好。”
“那之后我还要多麻烦夫人了……”
“嗯？”
方阳晖微低头，侧头在她的耳边说了点什么。
轻呼出的气打在耳朵上，弄得她痒痒的，但是听到方阳晖说的话，杨语冰的两颊迅速地红起来：“你说什么呢？？”
方阳晖无辜地重复了一遍：“我只是说之后夫人每日的发髻就交给我来盘了，这样的话不行吗？”
杨语冰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刚才明明说的不是这句话……
但两颊的发热发烫却在提醒她，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于是她岔开话题，凶狠狠地讲到：“我要更衣，你快出去！”
方阳晖知足地退后一步，举起手表示自己的无辜：“好，那我出去，夫人你快些，我们等着你一起用早膳。”说着还笑着冲杨语冰眨了眨眼睛才走出屋。
杨语冰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门旁，将房门掩上后才又坐回到镜子前。
深呼吸几下，将脸上的温度降下来，她才开始选自己今日要穿的衣裙。
正巧这时，绿翠开门回来：“夫人，我回来了。”
瞥见绿翠，杨语冰就想起她刚才跑掉的场景，不悦地哼哼一声。听见她哼哼声，绿翠连忙求饶：“好啦好啦，就饶了奴婢这次吧，夫人你别不开心了。”
杨语冰双手叉在胸前，反问道：“你方才出去作甚？我想不到你会有什么需要这时候去做的事情。”
绿翠笑笑求饶：“那不是少爷在嘛，奴婢想着你们许久没见，是得好好说说话。”
“况且少爷想要给夫人你盘发，奴婢总不好抢他的活，怎么说他也只会盘今日一次嘛，奴婢以后有的是机会。”
杨语冰翻了个白眼：“以后你可没有机会……”
绿翠还以为她这话的意思夫人不要自己了，但看着她的脸色没有丝毫不对劲，脑袋一转似乎意识到什么：“难道少爷刚才说以后都要给夫人你盘发？”
看到杨语冰点头之后，绿翠纳闷地摸摸脑袋：“这么说我还真的被抢了活干？”
随后她又立刻说道：“不过夫人你也不用太过在意，老爷和老夫人好像也有这样的习惯，我听府里的小姐妹说的，也许少爷是学习他们的。”
杨语冰没有接话，似乎在想些什么，绿翠也不打断她，开始挑选起杨语冰今日要穿的衣裙。
换上衣裙，两人往用早膳的堂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