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刺痛
沈如樱挑好海星，商家将它装进透明塑料小盒子里。
“哥哥，你看这只怎么样？”沈如樱晃了晃盒子。
过了两秒，沈季舟才回复，“还可以。”
沈如樱疑惑地看了看他，沈季舟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
“哥哥？”
沈季舟有无数的话想问她，但又不敢问出口，怕自己听到不愿接受的事情。
他喉咙干涩，沉沉地说：“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并肩走在回酒店的路上，沈季舟冷不丁问了一句。
“樱樱，你真的没有男朋友吗？”
沈如樱抱着玫瑰花的手微微僵了一下，“嗯”了声。
“也没有喜欢的男生？”
沈季舟的语气极淡，仿佛压抑着什么，沈如樱感到有些不安，但还是小声说：“没有。”
或许是兄妹俩心灵相通，沈如樱敏锐地察觉到沈季舟的情绪异常。
开车回家，沈季舟一路上的话都不多，只偶尔回答几句，他目光有些散，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到公寓，李叔叔正等在楼下接妈妈，沈如樱一下子转移了注意力，默默的跟着妈妈上楼，帮她收拾东西。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沈母捡了几件旧衣服，然后带上证件。
她有一本小相册，很旧了，都是一对儿女小时候的照片，那个时候家里富裕，舍得经常拍照，后来家里出了事情，也就没有闲心弄这些花样了。
沈母有些可惜地说：“前几年太忙了，没给你们拍点新照片。”
手机里的照片，和正儿八经洗出来的实物照片，还有有点不一样的。
沈季舟可能真的没拍什么照片，但是沈如樱有啊，她跟裴晏初待在一起的时候拍了不少。
她没想那么多，她径自从自己私藏的相册里挑出几张好看的单人照，送给沈母。
母女两人正看着照片，温馨地谈论着以前的事情，手里的照片突然被沈季舟一把拿了过去。
沈如樱惊了一下，抬起头，沈季舟慵懒地靠着门，不急不缓，一张一张地看。
只是几张照片而已，能看出什么，沈如樱却不自觉心虚。
沈季舟垂着眼，看完照片，理整齐，还给沈如樱，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谁给你拍的，还挺好看。”
“都是朋友帮忙拍的。”
沈季舟目光定在沈如樱脸上，神情莫测，沈如樱手指蜷了蜷，好几秒，他才缓缓挪开视线。
沈季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他一步步走出房间，手僵得厉害，眼底阴鸷。
裴晏初，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近沈如樱的呢？
那几张照片，基本贯穿沈如樱高中到大学整个时期。
沈如樱穿着校服，在音乐喷泉比剪刀手。
沈如樱穿着碎花裙子，在晚霞之中粲然微笑。
沈如樱穿着厚实的棉服，带着毛绒帽子，围着毛巾，立在雪地里，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春夏秋冬，女孩稚嫩面庞渐渐成熟。
清晰的画面，相似的拍照方式，以及永远处于画面之中的沈如樱，他的妹妹，早早地瞒着他，与沈季舟此生最讨厌的人有所联系。
从小到大，沈季舟从未怀疑过她，当问题出现的一刻，总是下意识地偏向她，维护她，哪怕到了现在，沈季舟也更加偏向于是裴晏初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暗手段，哄骗了年幼的沈如樱。
印象里的妹妹，那么的单纯可爱，是别人拿点糖果就能哄走的小团子，是受委屈就抱着他大腿哭的小团子，是总环着他脖子撒娇的小团子。
她是造物主给予沈季舟最好的礼物。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也学会欺骗他了，而且骗了这么多年，骗得这么深。
偏偏是裴晏初，为什么是裴晏初。
沈季舟不愿去细想，他们究竟以及走到哪一步了，他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脑袋仿佛痛苦得要炸开。
眼见为实，出于对妹妹的信任，沈季舟想要最后一次求证，他仅剩一丝希望，希望这一切都是他的猜忌和疑心病，希望沈如樱与裴晏初并不熟悉。
他情愿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裴晏初身上。
或者归结到自己身上。
沈如樱是无辜的。
……
周末傍晚，沈如樱提前返回学校。
沈季舟主动提出送她，沈如樱推辞了一番，才知道沈季舟的意思是两人一起下楼。
沈如樱乖巧目送沈季舟上车，他打开车门，犹豫片刻，回过头，凝视着妹妹，认真道：“樱樱，无论何时，无论何种情况，我都是你最亲近的哥哥，我们血浓于水，知道吗？”
“……知道。”
沈季舟买的房跟k大在不同方向，与她并不顺路。
沈如樱慢慢往前走，听到汽车启动的声音，沈季舟开车远去。
她应该松一口气，可是心里依然沉甸甸的，说不出的难受。
拐过路口，等待已久的男人从车里下来，一袭长款休闲风衣，长身玉立，五官俊朗。
他静默地注视她，也向她走来。
“小哥哥……”
沈如樱没什么精力，低着头，裴晏初神情微动，他迟疑地抬手，触碰到她的脸，他摩挲着她脸颊的细腻肌肤，温声问：“怎么了，不开心？”
沈如樱深深地呼吸着，缓缓摇摇头，她侧着脸，任由自己的脸颊埋入男人的手心，想从中汲取一点力量。
裴晏初勾着她鬓角的碎发，捋到她的耳后，往下，捻了捻女孩柔软饱满的耳垂。
“我们回家？”
“好，”沈如樱勉强露出一枚笑容。
……
许久，许久许久，宾利车消失在视线之中，隐藏在暗处的人，才迟滞地走了出来，薄唇缓缓吐出呛人的烟气，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迷了眼，他眼眶泛着红。
梧桐树橙黄色的落叶飘落到他肩膀，又坠到地面。
沈季舟掐灭了烟，将烟蒂扔进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