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师父来了
林启爹一路脚步匆匆往水库的方向去，在水边看到了水库里有个影子一直扑腾。
九十年代农村的水库，晚上能有一盏亮灯就不错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水库里面就更不用说了，看上去好大一块黑，像是把什么人都能吞进去似的。
林启爹打了个寒颤：“林启！林启！”
“大虎！大虎！”
“这俩孩子人呢！”
而就在此时。
水面上咕噜噜冒了一大串水泡，林启爹想也不想，扑腾一声就朝着水里跳过去。
深夜里水库的水凉的要命，却比不上林启爹心里冷。
这种天气，这个深度，林启要是下水……
林启爹不敢继续想下去。
没游几下，林启爹就摸到了一只小胳膊，林启爹想也不想，拎着就往岸上游。
冰冷的水刺激的林启爹腿肚子抽筋，甚至不敢回头确认这到底是林启还是谁。
等好不容易上了岸，林启爹哆哆嗦嗦地拿起手电筒一照。
“啊——！！”
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回响在水库。
自己拼了命拉上来的，不是自己亲儿子！
而是大虎！
林启爹顿时眼前一黑。
如果他拉上来的是大虎，那自己家林启那个小子哪里去了？
该不会是还在水里……
林启爹真是不敢继续想下去，心里一阵接着一阵的发寒。
而就在此时。
幽幽的夜里，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
林启爹顿时浑身一震，猛地打了个哆嗦。
这种笛声他这辈子只听过一次。
但听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
“老爷子！老爷子！”
林启爹当即急迫地呼唤道：“老爷子，快来救救你徒弟，掉水里了！”
在林启爹的呼唤声中，一道身影终于缓缓在一片漆黑中出现。
白汗衫，灰裤子，面孔慈祥，比起六年前给林启抓周那次，他的容貌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林启的师父！
林启爹顿时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想也不想地扑了上去：“老爷子，我家林启落水了！”
“您一定要帮这个忙，一定要救救他啊！”
说完，林启爹的老脸上已经满是泪水纵横。
老爷子却不慌不忙，甚至朝着林启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不急，不急。”
说完，老爷子走到水边，朝着水面挥了挥手：“孩子，回来吧！”
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瞬间无风自动，掀起阵阵淡淡的波澜。
但却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一旁的林启爹不由得心头一紧，紧张道：“老爷子，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而与此同时。
老爷子本来平静且游刃有余的面色也猛地一紧，看向水面怒道：“给我住手！”
“就算是龙王来了也碰不得，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想把我徒弟留下来？”
“非但没有你的功德，善恶簿上还会狠狠记你一笔！”
“自此以后六道轮回，你想都别想！进地府也只有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话音落下。
水面顿时猛烈地颤抖起来，波浪滔滔！
林启爹在村子里生活了将近四十年，也从来没见过水库的水如此凶恶过！
这……这是要出大事啊！
林启要是还在这里，岂不是要彻底完了？
就算捞上来，恐怕也只有尸体一具！
可此刻看着一脸严肃的老爷子，林启爹更是不敢发问。
只是抱着大虎坐在一旁，心里不断地祈祷着！
而就在此时！
“轰隆！”
声势浩大，几乎是滔天的巨浪朝着老爷子的方向打去！
老爷子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只是淡淡道：“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做你的村霸王，我和你无冤无仇，只是想要回我徒弟！”
夜色之下，水库旁！
一名老者对着水库的水面不断对话。
看上去极为诡异。
如果是换作旁人，林启爹肯定以为这人疯了！
可此刻，林启爹甚至觉得。
老爷子，在和水里某种不可明说的存在对话！
巨浪滔滔！
似乎随时会将老爷子消瘦的脊背淹没！
老者不疾不徐，身杆笔直，面带威势！
两方对峙！
林启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
怀里大虎身上的水浸湿衣衫，风一吹透心凉。
终于，又是一道巨浪。
却不是朝着什么人涌来，而是裹挟着一个人影来到岸边。
老爷子瞬间松了一口气，笔直的肩膀塌下去一点。
毫不犹豫地抱起地上的人影：“林启爹！过来！过来！”
林启爹忙不迭地背着大虎一路跑过去：“老爷子……林启！我的启儿啊！”
林启爹似哭似嚎地大叫了一声，伸手向老爷子怀里的人影。
正是林启啊！
此刻的林启面色苍白，像是被泡透了似的，和林启爹之前看到那些意外落水身亡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
林启爹当即浑身一软，险些朝着后方倒了下去。
而就在此时。
一双温暖的大手挡在林启爹身上，支撑着他不让他倒下。
老爷子缓缓开口道：“别急，林启魂魄都在，一丝儿都没少。”
“他没事。”
一边说着，老爷子的手在林启头上虚抓了两下，低声道：“好孩子，好孩子，没事了。”
林启的眼皮颤抖了两下，随后“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脏水。
林启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激动表情：“醒了，醒了……”
“老爷子，谢谢你，谢谢你，救了启儿的命，就是救了我们全家啊……”
此刻的林启也慢悠悠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熟悉的两人：“爹，师父……”
老爷子稀罕的不行，把林启贴在心口抱着：“认识师父？”
林启点点头：“是师父救了我。”
“师父刚才教我念决，念……”
林启年纪太小，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
林启爹惊诧地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呵呵笑了两声，没有解释什么。
“行了，既然你已经醒了，那咱们就回家！”
“省的你妈再着急。”
一边说着，老爷子看向一旁的林启爹。
林启爹怀里的大虎刚才也吐过水，只是彻底清醒还需要一会。
林启爹忙不迭道：“老爷子，让启儿给你指路，我把大虎送回家就跟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