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春心
“打开。”姜燃下令。
走过来数道人影, 打开牢门，钳制着南柚的左右臂，将她拖到姜燃的跟前。
“搜。”姜燃又道。
婢女上前, 搜遍南柚的全身, 冲姜燃摇了摇脑袋：“启禀姜公子, 不在。”
“姜公子，不如刑讯逼供，小人对刑讯有几分心得，包管她一炷香的时间内乖乖交待。”姜燃身边的青年一脸淫邪地开口。
“拖下去。”姜燃皱了皱眉头。
两名侍卫出现在青年的身边, 拖着他离开, 那青年立马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惊慌失措道：“姜公子恕罪, 小人知错了, 小人再也不敢了……”
声音逐渐远去, 而后, 一声惨叫声传来，落在南柚的耳中，几不可闻，裹着地牢里阴冷潮湿的空气, 透出不可名状的凄厉。
南柚打了个寒颤。
暴露在空气里的脚趾, 不由蜷缩了起来。
偏姜燃无意间一扫, 目光从那雪白的趾间掠过, 那一抹晶莹剔透的白，猛地闯入眼底，叫他神色显出些许不自然。
他掩饰眼底的异样，露出满脸的不耐烦，沉声道：“喂她喝下。”
南柚还未反应过来, 一名黄衣婢女捧着琉璃托盘走了过来，另一名婢女拎起托盘内的银色酒盏，倒了半盏酒，捏开她的嘴巴，灌了下去。
南柚：“咳咳、咳咳咳……”
南柚呛得脸色通红，在脑海里疯狂敲系统：“完了，完了，系统，主角喂我喝毒酒了，我要死了。”
“宿主冷静，你喝的不是毒酒。为保证剧情顺利推进，系统有义务维护女配的生命安全，宿主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用过分慌张。”
“诶？”南柚微愣。
酒液入喉，竟是带着一丝清甜，南柚等了半天，真的如系统所说，井非毒酒，她什么事都没有。
她井不知道，在她喝下那半盏酒后，她白皙的面孔上浮起两团好看的红晕，五官愈发清艳动人。
姜燃漆黑的瞳孔凝住，声线柔了几分：“溯回镜碎片在何处？”
南柚的嘴巴不受自己的控制张开：“在我身上。”
“说谎。”
“真的在我身上，我没说谎。”南柚的声音不疾不徐，表情也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坦荡。
她没有骗姜燃，溯回镜在她的身上，由系统暂时保管，他们搜不到而已。
南柚很快意识到，这酒有古怪，迫她开口说真话。
她苦着脸，像是被操控的木偶，舌头僵硬地说：“不骗你，溯回镜碎片就在我的身上。”
她的确没有说谎，因姜燃叫人灌她喝下的是妖族鼎鼎有名的真言酒。但凡饮下此酒，都是有问必答，字字真言。
溯回镜碎片在她的身上，姜燃能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灵气，婢女却搜不出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她藏在了身体里。
要拿出来唯有一个方法：开膛破肚。
显然，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这个方法，有那个青年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胡乱开口。
这位姜公子一夜之间被他们的城主大人奉为上宾，连城主大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如今谁也不敢轻易得罪他。
南柚也想到了。
但有系统承诺的维护女配生命安全的那句话，她现在是有恃无恐，半点不担心姜燃会刨开她的肚子。
他要敢刨，系统的十万伏电击，电不死他！
姜燃对刨开南柚的肚子没兴趣，许是不喜血腥，许是要更长久地折磨她，他叫人重新把南柚关进水牢里。
临走前，还特意吩咐一句：“给她穿上鞋袜。”
冷月融融，夜风瑟瑟。
玄衣少年披着满身幽冷的月色，步上玉阶，推开殿门。
殿内灯火通明，锦绣垂帘随风涌动，烛光映着满室的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姜燃在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
茶水温凉，却浇不灭心头的焦躁。
自无意窥见南柚隐在裙下的玉足后，那堪比雪峰之巅的洁白颜色，着了魔似的，肆无忌惮地闯入他的脑海。
睁开眼，闭上眼，都是一抹莹白。
卫国礼教森严，尤其对女子的束缚，更为严厉。卫国女子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脚。
她们自幼被教导，女子的脚，只有夫君才能看。要是被陌生男子看见双足，她们会砍掉自己的脚，来维护自己的贞洁。
为了讨好未来的夫家，有些富贵人家的女子，会从小缠足，把正常的一双脚缠成畸形的小脚，谓之三寸金莲。
姜燃此前未见过任何女子的裸足。
他叫人脱掉南柚的鞋袜，本意是报复，井未有其他的心思。她们陈国女子不比卫国女子对这方面看得重，除了害怕被老鼠啃了脚指头，南柚赤足站立，倒也坦然自若。
唯独他，无意做了偷窥狂，暗地生出魔障。
姜燃转着手中的杯盏，眼神幽暗。
会对伤害过自己的仇人念念不忘，许是因他是男子，南柚是女子，这是男子对女子本能的渴求。
卫国的皇子十来岁身边就有懂事的宫女伺候着，教他们通晓人事。他生来为皇帝不喜，大多时间在冷宫里生活，无人教他这些，更未尝过女子的滋味，如今长到这个年纪，难免会被本能驱使。
他不喜欢这样的本能。
这种本能，之于他，是弱点。
姜燃搁下杯盏，撩起鲛纱，往榻边行去。
或许，该是时候召女人来侍寝了。只是，想到那些女人，他的心头便涌起一股厌恶和烦躁。
姜燃心不在焉地除去衣袍，掀开锦被。
被子的下方，赫然蜷缩着一名美貌少女。那少女披着件水绿色的纱衣，衣衫半解，雪峰微露，仰起脑袋，讨好地冲他微笑着。
姜燃袖中滑出一把匕首，腕底翻转，寒光乍现，劈开这满室的春色，直接将匕首抵在少女的喉间。
匕首即将划破少女喉咙时，少女惊恐出声：“姜公子饶命，是魅阿大人派奴过来侍寝的。”
少年动作停住，眸中杀意不减。
“姜公子不喜欢奴，可以换别人。”少女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垂下脑袋，战战兢兢道，“魅阿大人说，整个极乐城的女人，都供姜公子挑选，姜公子喜欢谁，便传唤谁侍寝。”
“滚。”看在这女妖是魅阿手下的份上，姜燃敛起杀意，沙哑着声线斥道。
女妖听见姜燃下了逐客令，忙不迭地跳下床，拎起地上的鞋，光着脚，见鬼了一般跑了出去。
姜燃把匕首推回刀鞘，站在床畔，没了就寝的心思。
那被女妖睡过的被子，沾染上女妖的气味，令人生厌。空气里也残留着那女妖身上的香气，黏腻，浑浊，秽乱不堪。
大多女子都会用香。
南柚身上也有一股疏淡的香气。说不出是什么香，如清晨带露的花瓣，干净，而幽雅。
姜燃刚压下去的那股焦躁，再次窜上心头，他折返回桌边，这次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酒香淡雅清冽，与南柚身上的香气，有些许相似。姜燃三杯下肚，眸色愈深，眼神迷蒙地盯着桌上跳跃的烛火。
整个世界都似裹上一层飘逸的轻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昏黄的烛光一点点晕开，灯影中，红衣少女轻衫缓带，踏月而来，唤他：“阿燃。”
姜燃的目光不自觉被她牵引，落在她的身上，酒意微醺地开口：“谁放你出来的？”
“你不想见我吗？”南柚不答反问，唇线绷直，唇角往下压着，露出不高兴的神情，“水牢里很冷，老鼠又多，我很怕。阿燃，你对我好点，好不好？”
姜燃从未见过这样的南柚。
她的肤色晶莹如雪，眼睛又黑又亮，看着他时，眼角泛着瑰丽的嫣红色泽，仿佛长了钩子，勾着他的魂魄。
姜燃垂下右手，匕首不动声色地滑入掌中。
“阿燃，你看着我。”南柚解着身上的衣衫，“你看，我好不好看？”
姜燃悄然攥紧匕首。
一件又一件衣衫，落在南柚的脚下，眨眼间，她已不着丝缕。洁白无瑕的胴体，宛若一件艺术品，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姜燃的眼前。
姜燃的脑海中浮起那日浴池边，南柚惊惶朝他扑来的一幕。
他的双眼被黑布蒙住，听力更为灵敏。南柚蒙住他的眼，却蒙不住他的心。
双眼看不见时，大脑就会根据听觉搜罗的信息，经由想象力加工，自动生成画面。
他清晰地听见，南柚是如何从水中起身，又是如何踩着一地淋漓的水汽，扑到他的身边。
她抓住他的手，微热的水珠滚过她的肌肤，凝着她的体香，落入他的掌中，砸得他心尖一颤。
活色生香的画面，有了意识般，钻入他的耳孔。
他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心脏炽烈地跳动；有生以来，生出属于男人的本能。
而此刻，他仿佛又回到那天。
少女纯洁的身躯，触手可及。
南柚张开双臂，抱住他的身体：“阿燃，我冷，你抱抱我。”
她的肢体是柔软的，肌肤上似乎还裹着水汽，泛着微微的凉意。
姜燃满脑子杂念，野草般疯狂生长，不受控制地抬起双臂，连眼神都变得温软起来。
拥她入怀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南柚，与那日他在浴池边脑海中勾勒出的南柚，一模一样。
于是，他便明白过来，所见所触，不过一场虚妄幻象。
他眼中柔情散尽，一掌把南柚推了出去。
少女的身体碎裂成无数个光粒，消失在空气里。
眼前那层朦朦胧胧的轻纱，也终于被穿过窗棂的夜风吹散。
姜燃睁开双目。
月色清凉如水，笼着摇曳的珠帘，他左手支着脑袋，右手托着酒盏，坐在桌旁，竟是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盏中只余些许清酒，堪堪覆过杯底。
他阖了阖眼眸。
烛身短了一截，燃烧的烛焰跳跃着，发出呼呼的声音，仿佛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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