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辛酸泪
“我本是男儿身，又不是女娇娥……”
男儿身的汤泊梦从小就有一颗“女儿心”。
汤泊梦羡慕女孩子的“女儿身”，那副皮囊是他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的。
他整容、打激素，吃了各种药物，注射了各种药剂，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完全变性，在汤泊梦看来，就算变了性，也无法成为百分百的女人。
“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像你一样，生来就有这副好皮囊。”汤泊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鹿园坦诚相告，“我以前迷茫的时候，整日以泪洗面，也想过离开这个世界，不过，好在我挺过来了。”
吃惊了片刻的鹿园立马回过神来：“汤姐姐！嗯，我还是叫你汤姐姐，我觉得……你很勇敢！嗯嗯，真的很勇敢！”
“谢谢你。”
“我才应该谢谢你，”鹿园看着汤泊梦，“谢谢你信任我，把这个秘密都告诉我，如果你不说，我根本看不出其实汤姐姐你……”
汤泊梦笑笑：“算了，不用说了，总之还是谢谢你，你和阿瞳一样，都是很好的人，不仅不会歧视我，还依然站我这边。”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汤泊梦抬起头看向鹿园：“我很信任你，才把这些真心话对你说，鹿园，你信任我吗？”
“当然！”鹿园报以微笑。
“好，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就帮你想办法，”汤泊梦指了指鹿园的黑色行李箱，“你说过，你把你父亲的那些日记和信件都带来了，能给我看一下吗？”
“嗯……”鹿园犹豫了一下，问道，“汤姐姐你是想帮我看看那些信件可能留下更多的信息吗？是跟青山孤儿院有关？”
“没错，如果你信我，就把那些给我看，我帮你找答案！”
“好！”鹿园说着便把黑色行李箱打开，陆续拿出一叠叠的日记本和信件，“汤姐姐，靠你了！”
汤泊梦根据鹿园按时间顺序整理的日记和信件，依次阅读，但信息量十分巨大，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
“我想先拼一次地图，”汤泊梦道，“也许会有别的发现。”可看了又看，也没看出更多的蛛丝马迹，汤泊梦又重新把关注点放在信件内容上面。
为了找信息，两人就在民宿屋内，鼓捣了一个晚上，不放过任何一些细节。
汤泊梦发现日记和信件中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段落，语句都不通顺，看起来像是汉字和数字随机拼接而成，没有实际意义。
“咦？这是什么？”汤泊梦发现日记和信件之中，还夹着一本武侠小说，“《水火阴阳志》？这不是老早时期的武侠小说么，你爸为什么把这本书也放在日记和信件中，是有什么深意么？”
“嗯嗯，我当时也觉得奇怪，”鹿园道，“收拾父亲遗物的时候，本来想把这本《水火阴阳志》拿出来归类到我爸留下的那些平时阅读的书籍那里，但后来想想，可能我父亲这么做有他自己的道理，就一直放在一起。”
汤泊梦翻开《水火阴阳志》，发现里面夹着不少书签，全是千纸鹤形状的，纸鹤上密密麻麻写着各种句子、断章，跟信件中那些读不通、没意义的句子有些异曲同工，还偶有一些奇怪的线条、图案和数字之类。
看了许久，汤泊梦突然抬起头，一句“斯德利密码”脱口而出。
鹿园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密码？”
“这是一种相对比较冷僻的密钥暗语，失传了很多年的，但我刚好知道，”汤泊梦说道，“看来你父亲当年留下这些信息的时候，早就被人盯上了，才会想尽办法掩人耳目。”
鹿园追问：“既然这是一种冷僻的暗语，那万一以后没有人能够翻译出来，不就失去意义了吗？”
“所以你父亲这是在赌，棋行险招，”汤泊梦道，“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意味着他留下的信息很重要！”
“汤姐姐你既然懂斯德利密码，那你看看我父亲到底留下了什么信息？”鹿园道。
“这需要时间，因为很明显，你父亲留下的，是多重加密后的暗语，而我看过几篇信件，分析了一下，结合各种语境、条件和线索，觉得这些个解密的模板应该就在那本《水火阴阳志》中，我们先根据初级信息去书中寻找解密的规律，然后才能抽丝破茧，不断梳理出更多的中级信息和高级信息，最终解译你父亲留下的所有完整信息。”
鹿园“哦”了一声，还是似懂非懂。
“没关系，具体的慢慢跟你解释，先抓紧看信。”汤泊梦说着便继续把如山般的日记、信件一一翻阅。
鹿园也把以前看过的重新解读分析，一边回答着汤泊梦的问题，关于父亲信中一些谈到的事情，把鹿园自己知道的来龙去脉，事无巨细地向汤泊梦和盘托出，也许有助于汤泊梦发现线索。
随着汤泊梦读信越多，他就越沉浸，仿佛也置身于鹿园父亲鹿莽当年所在的世界。
鹿园在一旁感激地看了一眼全神贯注投入读信的汤泊梦，乌黑的长发，美艳的脸庞，根本就是一个不到30岁的漂亮女人，哪里会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
“汤姐姐，真的……真的是男人么？”鹿园在心中不断重复这个问题。
汤泊梦一声“我知道了”打断了鹿园的心绪，“你知道什么了？解开密码了？”
“虽然没有完全解开，但已经迈进了一步，”汤泊梦看上去有些兴奋，“首先，我从你父亲信中得知，当年青莲山一带在经历那场复合型乱炖式大灾难之后，会呈现很多异常的状态，比如说，由于地壳龟裂，太湖水可以通过地下溶洞，从万松崖大裂谷那边浸入到青莲山一带，退潮时，就依旧如往常一样，但涨潮时，青莲山就变成了青莲群岛，翠芒峰、碧幽岭、荒茅尖、葱茏顶等等高峰，都成为一个个岛屿。”
鹿园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你说的我知道，但其实青莲山已经几十年再没有涨潮成为群岛了，大灾难之后，只有短暂几年发生过太湖水浸入的情况，治理了之后，青莲山再没有发生过异常了，直到最近几年解禁，都一切照旧，所以，汤姐姐你说的这个信息似乎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啊！”
汤泊梦笑了笑：“鹿园妹妹，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把几封带有关键信息的日记和信件，从堆积成小山般的记事簿和信纸里挑出来，汤泊梦一一拿给鹿园看：“这些信和日记，都提到过涨潮与退潮时的信息，而且提供了具体参照物，比如，涨潮时，翠芒峰上的八角亭，刚好就在岸边，那里本应是奇峰峻岭，但水漫青莲山之后，成了湖岸观潮亭。”
“嗯嗯，然后呢，”鹿园不解，“汤姐姐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呢？”
“涨潮时，八角亭成了水与山的分界线，那么……”汤泊梦看向鹿园，“你想想，涨潮与退潮时的青莲山，根本大相径庭，甚至一个是青莲山，一个是青莲群岛，所以，我们根据你父亲信纸背后的线条图案拼成的地图，其实根本不准确！”
鹿园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们都以为，这地图，是以退潮时青莲山的各种坐标为基准的，其实不是！”
“没错，这拼图，应该是根据涨潮时青莲群岛的各种坐标为基准绘制的，鹿园妹妹，你明白了吧！”
“怪不得，我们根据这拼图，偷偷潜进青莲山野生动物园那边，怎么也找不到那个溶洞和古墓贯通而成的九曲密道入口！”鹿园激动地抱了抱汤泊梦，“谢谢你，汤姐姐，你帮了我大忙！”
拥抱着鹿园的汤泊梦，心里知道，鹿园如此信任自己，但自己却并没有对她完全坦诚，不免有些愧疚。
因为，汤泊梦从信里面读到一个名字，“汤耀晟”。
这“汤耀晟”便是汤泊梦口中的“大伯”，其实哪里是“大伯”，根本就是“养父”。汤泊梦没有告诉鹿园，自己与其的关联，他也不知为何隐瞒这似乎无关紧要的事情。
汤泊梦曾听养父汤耀晟提过，汤耀晟当年曾是青山孤儿院志愿教师，同时也是孤儿院院长汤沐汛的养子。
汤沐汛还有一个养女，叫做白若晴，也在青山孤儿院帮忙。
说是兄妹，但大家都知道，汤耀晟和白若晴没有血缘关系。汤耀晟一直迷恋着“妹妹”白若晴，但白若晴却“移情别恋”，爱上了“过河卒子”。
这辈子，汤耀晟根本不只想当白若晴的哥哥，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汤耀晟咬定若晴误终身，他终身未娶！
后来，无儿无女无伴侣的汤耀晟收养了一个孤儿，这便就是汤泊梦了。
汤泊梦经常听到汤耀晟说梦话，梦里面话的都是“白若晴”的名字，就连梦话都带着心酸苦楚的悲怆感。
汤泊梦那时候还不知道，养父汤耀晟与这个白若晴有着怎么样的故事，他只知道，养父睡着时，就会念叨着白若晴的名字，悄悄流下心酸泪。
除了睡梦时的心酸泪，其余的日子，汤耀晟与养子汤泊梦倒也是其乐融融，两人相依为命。不过，耀晟却不让泊梦喊自己爸爸，而是叫自己“大伯”。
与“大伯”在一起的日子里，汤泊梦似乎无忧无虑，直到有一天碰到那个疯狂追求自己的女孩，汤泊梦才仿佛“觉醒”一般，获得了“新生”。
那是汤泊梦17岁那年，一个19岁的大学女生，居然突然向他当众表白，弄得他不知所措。
17岁的汤泊梦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他不明白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孩，但那天开始，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根本不喜欢女孩，甚至不喜欢男孩，他喜欢的，是自己可以变成女孩。
那个19岁的大学女生被汤泊梦不断拒绝之后，依旧不死心，常常来骚扰汤泊梦。
汤泊梦便想了个办法，他穿上红色的裙子，戴上披肩的假发，打扮得楚楚动人。
汤泊梦从小就“男生女相”，长得水灵灵的，扮上女装后，居然艳压群芳。那个19岁大学女生来骚扰汤泊梦的时候，不禁自惭形秽——“我作为女人，居然被你给比下去了，我还有什么脸面来追你！你又凭什么喜欢我，你喜欢你自己不就好了？”从此，那个19岁大学女生销声匿迹，再不来烦汤泊梦了。
那次疯狂的“变装”举动之后，汤泊梦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要变成女生！
从此，汤泊梦开始日常“女装”打扮，居然惹得不少各式各样的男人趋之若鹜。
汤泊梦开始还严词拒绝，后来干脆开始恶作剧，假意接受表白，然后故意在某个特殊时刻，露出本来面目，吓得那些男人魂飞魄散、三观崩裂，从此再也不谈恋爱了。
这以后，很多男人视汤泊梦如洪水猛兽，退避三舍，女人们也“羡慕嫉妒恨”，对他恶言毁谤，汤泊梦起初也不在意，我行我素、独来独往，直到自己越来越老，越来越露出身为男人的粗糙来，他才意识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不能成为“女人”，那种“天生而成的女人”。
在一次独自旅行中，汤泊梦在火车上睡着了，这种没有目的地的旅行，对汤泊梦来说，已经成了惯常。
醒来后的汤泊梦却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拿着尖刀对自己比比划划，一边说着：“从哪里下刀比较好呢？”
后来才知道，这些人是邪教组织“恶灵血肉碎花盟”的教徒，专门吃女人来达到飞升永恒。
所以当他们发现汤泊梦其实是男人的时候，怒不可遏，觉得居然被耍了，这种耻辱让他们想继续虐杀汤泊梦。
“叫你扮女人，我们弄死你！”
“不过，看他细皮嫩肉的，这么弄死了太可惜，不如……就让他当一次女人，我们玩死他好了……”
差点被虐杀的汤泊梦，却被这些邪教徒中的一个蓝眼睛的年轻人给救下了，这人便是苏雪瞳。
苏雪瞳二话不说，把几个邪教徒的脖子都扭断了，他给汤泊梦松了绑：“你走吧。”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也是跟他们一起的，居然为了救我杀了你的同伴？”汤泊梦疑惑地看着苏雪瞳。
苏雪瞳却半闭着浅蓝色的眼睛，说了句：“谁说他们是我的同伴了？”说完便要离开。
汤泊梦叫住苏雪瞳：“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苏雪瞳有些诧异，转过头来：“你觉得我是好人？你难道不知道我是食人魔么？”
“就算你是食人魔，但你救了我，对我来说，你就是好人，”汤泊梦走近苏雪瞳，“谢谢你！”
“好吧，接受你的感谢。”苏雪瞳说完想走。
“接受我的感谢？那不够，请你接受我，接受我这个人，让我做你朋友吧，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汤泊梦从来没有这么主动地去交朋友，他一直不在乎有没有朋友，所以通常都是形单影只、茕茕孑立的。
苏雪瞳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意外：“你不害怕我？还想跟我做朋友？”
“你虽然是食人魔，但你不吃男人。”
“你这话倒是没毛病，那好，”苏雪瞳答应了汤泊梦，“我认你这个朋友！不过……你真的什么事都愿意帮我吗？”
“当然。”
“那好，”苏雪瞳看向汤泊梦，“我这里正好，有事想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