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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深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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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文光看文州像是发了大财,便巴结地说:“以前,都叫你疯大个,现在知道你名字了,就叫你名字吧。”他看了看文州,急忙改口道:“不不不,还是叫哥吧。”然后郑重其事地说:“哥,大哥,看你的派头,现在是发达了,可要拉小弟一把呀。”

    苏慧听此,噗嗤一声笑了。

    卢文光皱着眉头,极其认真地说:“你不要笑我,他是最应该报恩于我的,我救过他的命,这事,村里人都知道。”

    苏慧好奇地眨着眼睛。卢文光看着美女,来了兴致,撸起袖子:“那天中午,就在我们家的后院,一只公牛与母牛交配,李大哥看到了,拿起墙边的棍子就戳进公牛的牛腚里,那公牛可了不得了,跳跃着,就从母牛身上下来,李大哥正在大笑,那公牛发了疯,转身朝李大哥奔去,只拱在墙上,墙塌了,把大哥埋在下面,是我第一个跑过去,把李大哥扒出来。”卢文光说的绘声绘色,苏慧听的笑弯了腰,侧头去看文州,文州从烟雾缭绕里抬起头。

    卢老中医朝儿子不耐烦地斥道:“去,准备些来,我要与你大哥喝几盅。”

    文光看苏慧听得这样津津有味,本想再说李川的几段趣事,可老爷子生气似的发了话,只好悻悻地出去准备菜。

    朱淑贞急忙拦住,对卢老中医说:“大叔,不麻烦了,”她的话还未说完,文州急忙示意说:“大叔给我治病,看护、照料我,我是应该敬大叔酒的,正好我也拿了两瓶酒。”说毕,从拿来的那一堆礼品里,拿出两瓶飞天茅台,放在桌子上。不知怎么,他近来总爱与老人在一起,愿意感受他们的沧桑经历,况且卢长中医是自己要感恩的人。

    卢文光是个酒鬼,回头看到那两瓶好酒,高兴地喊道:“好嘞,贵客上门,我一定给你们准备最好的菜。”说着走出去,走向自己的家。还未走进屋,就听到几个娘们在屋里嘻嘻哈哈,知道媳妇在闲拉呱儿,便闯进去,正好把坐在门后的王大嘴媳妇撞个正着。

    王大嘴媳妇从地爬起,裂嘴骂道:“瞎了狗眼的……”

    要搁以前,她们俩又胡乱打闹一番,可这次,卢文光直奔媳妇说:“我们老爷子家来了贵客。走,跟我出去买些饭菜。”

    王大嘴媳妇一边扑打着自己衣服上的土,一边撇着嘴说:“刚才看见你们家老爷子门口停了一辆气派的车,我道是有钱人来看病的,原来是你们家的贵客。”

    卢文光媳妇也问:“谁呀?”

    “你们认得,统统都认得。”卢文光豪气地说。

    我也认得。王大嘴媳妇张大嘴,不相信地说。

    卢文光滴溜溜地两眼球乱转,朝王大嘴媳妇大笑道:“摸你腚的疯大个,你不认得?”

    “他还没死?”王大嘴媳妇瞪大了眼睛,半张着嘴。

    没死,活的好好的。卢文光吊着嗓子大声又说:“现在他可不得了,混大发了,开着一辆高级小轿车,身边还有两个美的出水的仙女陪着,那派头……”

    王大嘴媳妇听后,惊的目瞪口呆,自言自语道:“这样疯癫的人也能发达了!想想他摸我屁股,把我吓的,到现在夜里还做恶梦。当初,我让你们家老爷子赔我精神损失费,你们家老爷子横眉竖眼,硬是把我撵走了。啍,现在他回来,还发达了,我的钱有着落了。”说完就要向卢老爷子家走。

    卢文光急忙拦住,后悔不该对她说这事,她是村里有名的泼妇、二百五,真要闹出笑话来,老爷子岂能饶!便吼道:“去去去,回你家吧。人家现在不疯了,还是有身份的人,你去了算什么,丟人现眼!”

    王大嘴媳妇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的嚷嚷:“他摸女人的屁股,是违法,就应该赔钱,是上了法律书的。”

    “好好好,赔钱,你先回家,我好好与他说,保证让他赔你钱。”卢文光害怕她耽误了正事,想先把她稳住。

    “真的?”王大嘴媳妇歪着头瞪着眼。

    “真的!绝对真的!!”卢文光信誓旦旦。

    王大嘴媳妇信以为真地走了。

    卢文光终于松了一口气,骑摩托车载着媳妇买饭菜。很快,就买了一些现成的菜和当地的特产,一一摆在桌上。

    卢文光朝媳妇一摆手:“行了,没你的事了。”

    文州急忙起身彬彬有礼地说:“坐,您坐下吧,我们都是一家人!”

    她看了看卢老爷子,卢老也点头示意她坐,她便挨着苏慧坐下来,并忙着倒水。

    文州开始敬酒,并深情地说了一些感激的话。儒雅地谈吐,略带忧郁的口音,硬郎帅气的外表,震惊了卢家人。

    卢文光媳妇憨厚地对苏慧说:“李大哥真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在我们这里就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英俊的人。”苏慧正想竖起耳朵继续向下听,却看到突然闯进一农妇,来人正是王大嘴媳妇,原来她回家后,左思右想,觉得卢文光是个靠不住的人,平时就是个耍坏的人,便亲自闯进来,看了一遍,也没找到疯大个。

    此时,卢文光吓得迅速站起,走到她身边,恶狠狠瞪着她小声说:“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找疯大个的,他在哪里?”王大嘴媳妇好吼声吼气地说。

    卢老中医一听,腾的站起来,训斥道:“胡闹!什么场合,就来瞎起哄。”

    卢文光看老爷子发了火,架着她就向外走。此时,文州站起来问:“这位大姐,您找他干什么?”

    王大嘴媳妇停住脚,回头看了他一眼,便说:“当初,我在村北的庄稼地里干活,蹲在地里小便,疯大个爬到我身后,摸我的屁股,吓得我裤子没提就跑,魂儿也随着跑了,夜里直做噩梦。当时,我找卢大爷要精神损失费,卢大爷不但不给,还把我训斥了一顿。现在听说他发达了,回了这里,就来要那损失费。”

    还没等他说完,苏慧就禁不住笑起来,朱淑贞急忙用脚蹬了她一下,她这才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在笑,便急忙收住笑。

    文州对卢文光说:“都是乡里乡亲,让这位大姐坐下吧。”

    卢文光撇着茄子一样的嘴,小声说:“她就是个二百五,坐什么呀。”

    卢老中医看王大嘴媳妇这样胡搅蛮缠,晓得在这种场合,来硬的也不行,只好让她坐下。

    王大嘴媳妇气呼呼地搬了个椅子坐在文州身边,然后逼问卢文光:“疯大个去哪儿?”

    卢文光心想:我的娘哎,这是什么货色呀?!可嘴里支支吾吾不知怎么回答。

    文州客气地给她夹了一筷子肉,放在她碗里:“大姐,您吃莱。”

    王大嘴媳妇来了驴脾气,不但不吃,扯着嗓子要找疯大个。

    朱淑贞害怕搅了局,急忙从兜里掏出一叠钱,要递给她。文州急忙拦住,自己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递在王大嘴媳妇手里,王大嘴媳妇推辞道:“不不不,我不能要你们的,冤有头债有主,我要疯大个赔。”

    文州坦然地对她说:“我就是疯大个。”

    王大嘴媳妇惊呆地仔细瞅着,不禁裂嘴笑起来:“越看越像呢,怎么变得这么帅了,当初可怎么也看不出来!”

    卢文光看着白花花的钱落到她兜里,咂着嘴生气得说:“你早知他这么帅,上杆子让人家摸你屁股,也未必去摸。”

    文州又给王大嘴媳妇夹了一些菜,并说:“大姐,那时我脑子里没有意识,什么也不知,还请您原谅!”

    王大嘴媳妇看文州行为举上、谈吐说话如此贴心、暖心,急忙又把钱放在文州近前:“这钱我不能要。我知道,那时你是疯癫的人,不能怪你。”笑着,站起来就走。

    文州起身急忙把钱塞在她兜里,说:“大姐,当初我给村里添了许多麻烦,村里人都是我的亲人,这点钱您拿着用。”

    王大嘴媳妇感激地说:“你是个好人,以后再来这里,到我家坐客。”说完,笑嘻嘻地走了。

    苏慧和朱淑贞从心底佩服文州,虽然他表面总是冷冰冰的,但内心是热的,感恩戴德,善待一切质朴善良的人。

    酒过三巡后,文州诚恳地对卢老中医说:“大叔真是好医术,没有你,我可能到现在还不知疯癫成什么样子。”

    卢老中医谦虚地说:“什么医术,我也没把握,只不根据你当时的症状,瞎琢磨,配着不同的药。现在想来,是把你当作实验品了。”说的大家一阵笑。

    文州突然脑海里浮现出湘滢抖动的手,张口想问,又把话咽了回去。

    卢老中医是个善于观察的人,急忙说:“我们是自家人,有话处尽管说。”

    文州深深吸了一口烟,长长吐出来,沉了好一会儿,才低头悲凉地说:“我有一个妹妹,十三岁时,独自一人在庄稼地里干活,突然蹿出一条蛇来,把她吓得几乎晕厥过去,从此便落下一个毛病,双手总是颤抖。”

    “应该能调理好的,你把她带来,我好好给她诊一下,结合她的身体,开几副中药,教她练习几个康复的动作,会好的。”卢老中医细细思考着,认真地对他说。

    文州缓缓吸着烟,慢慢抬起头来,深情地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带妹妹来找您。”说毕,独自喝了一杯酒,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脸,另一只手拿着烟,乌黑的眼睛专神看着一处,脑子里不知想着什么。屋子里沉积了,苏慧看到文州有点伤感的样子,安慰地说:“卢老把你的病都能后好,你妹妹的这点小事肯定手到病除。”

    文州又独自喝了一杯酒,突然抬起头来,众人可以看到,泪水已朦胧了他的眼睛,他刚要说什么,觉得自己已经失态,便挤出笑容,又敬了卢老中医一杯酒,然后拿出一大叠钱,放在桌子上,说:“虽然那时我脑子没有意识,什么也不记得,但我看得出,你们都是我的亲人,这点钱你们就留着用吧。”

    说毕,与朱淑贞、苏慧站起来告辞。

    卢老中医是个厚道的人,从心底喜欢这个年轻、谦恭的小伙,便一面挽留,一面命令儿子把钱还给文州。文州最终让他们收下钱,苏慧驾车走了。

    文州坐在后座,打开车窗,慢慢吸着烟。

    苏慧好奇地问:“看你的英俊,你的妹妹也肯定很漂亮吧!”

    文州从烟雾缭绕里抬起头来,嘴里呐呐地说:“是,很漂亮,天下少有的漂亮,人美,心也美。可惜,可惜她受的苦和打击太多,不知现在她如何承受!”

    朱淑贞知道他是一个高度自控的人,想到他的妹妹,刚才在酒席上他就欲言又止,眼里噙满了泪水,几乎失态,想必对他的妹妹有超乎寻常的感情,便安慰地说:“慢慢都会好的,等你带她来,我陪你一起帮她治疗。”

    文州悲凉地吸了几口烟,长吐出来:“她的心伤怎样治疗?她最心爱的人与她相恋十几年,却死了,离她而去。她是天下最注重感情的女人,我不知道她现在过着怎样倍受煎熬的日子。”他仰望着车窗外的流动风景,伤感的脸被射进来的夕阳染的血红,天知道他心里在滴血。

    苏慧看他如此疼爱自己的妹妹,才了解这个一向冷面敷霜的人是那样至情至深,这样的男人一旦动了情,无论在亲情、爱情、友情上能够专一专神,这样的男人最值得女人依靠。苏慧小声咳嗽一声,轻轻地说:“我想,你这样好的妹妹,她的恋人一定深爱着她吧!”

    “是,深爱着她,爱的深入骨髓。这个男人一生最珍爱的就是她,可叹这个社会太残酷,情深缘太浅!”文州又点燃了一支烟,缓缓吸着,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湘滢。

    苏慧从反光镜里看到他已泪眼朦胧,这个看上去有钢铁意志的男人,一旦动了悲伤的感情,直叫人心生侧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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