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连环计2
这日清晨,刘二惊惶失措地跑进何长利的办公室,何长利觑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斥道:“丧门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清早就跑到我这里来,象掉了魂似的。”
“何总,何总……李文州”刘二脸上渗着汗,嘴唇筛糠似地颤抖,“李——文——州没、没死。”
“你他妈的,刚从噩梦中醒来,还在发昏吧。”何长利气的恨不能扇他两记耳光。
刘二瞪圆了两只鼠眼,并打着手势:“何总,何总,我们手下得到可靠消息,千真万确!”
“胡说。”何长利宁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年铁路上轧死的尸体是谁?”
“是呀,我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昨天让几个精干的手下细查,查得结果是:当年亲自下手的沈强那两手下在事隔两月后,纷纷逃匿了,没有一点音讯。”
这句话让何长利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苍白,不祥之兆笼在他心头。他点了一支烟,独自吸了几口,然后思考地问:“难道他们偷梁换柱,死的不是李文州?”
“极有可能。被火车压的血肉模糊,根本分辨不出真假。”刘二似说的十二分的逼真, 令何长利不得不相信。
“他妈的,这个沈强。”何长利恨恨地吐出一口烟,又问:“他现在疯得怎样?”
“据我们安插在文盛集团内部的人透露,不但不疯,而且气质非凡,比当年还要精神十倍。据说,他要与外国人合作投资一个大项目,从文盛集团抽走了几十个亿,这边的企业还是由景明全权负责。”
“那现在,他对我们是什么态度?”何长利最迫切地问。
刘二摇着头,示意不知道。
“废物,关键东西什么也搞不到。”何长利气急败坏地把手中的烟蒂扔在脚下。李文州就象何长利的天敌,只要一想到他,便坐卧不宁,慌无所措,就如千斤之重突然压在自己身上,令他喘不过气来。
正在此时,保卫室打来电话,说,不知是哪个大人物的车队正要驶进来。何长利与刘二透过窗口望下去,一字排着七、八辆豪华轿车,其中有两辆加长超豪华型轿车,显得威严而有气派。
这是谁的车队,好大的场面。何长利觉得来者不善,令保卫放他们进来。当车队停在院子里,车上的人纷踏而下,其中一个人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只见他依然穿着考究,发型一丝不乱,那就是李文州。在他右边,是一个身材高大、相貌不凡的外国人;左边,是一个气质高雅的外国女人,好像是他随身秘书或者翻译什么的;后面,跟着一大帮手下。
何长利呆怔了一会儿,然后侧头看了刘二一眼:“说曹操,曹操就到。”猛然横下心来,命令道:“奶奶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湮,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
约有十分钟,李文州一行人已走进何长利的办公室。
何长利仔细审察,他李文州还是那样傲然不群、锋芒四射。
只见这李文州冷冷的脸上似挂着一层霜气,显得萧杀一切。
何长利首先开口道:“这几年让我找得你好苦,这几年湘滢寻死不得,求生不能,这下可好了,原来你好好的,湘滢总算有幸福了。”
这李文州冷冷笑了笑:“我死不了,战天斗地,上天岂能主宰我的命运!”同时,锋利的目光直射何长利的双眼,令何长利心里发悚。只见这李文州透人心彻地道:“你不必说这些扯淡的话,你我都是聪明人,至于我怎么出事,又怎么疯了,这么多年,你我心里最清楚不过。”一切都按景明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说,无论音调或是神态,都惟妙惟肖,象极了李文州。
说毕,手下给他点了烟,他从容地吸着,不可折杀的目光射的何长利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空气几近凝结。刘二坐在何长利的右边,脸上渗出的汗水直流进脖子里。
这李文州终于打破死的沉默:“你不必惊慌。我们李家在刺杀方面是有专长的,如果我想找你报仇,恐怕你早下了地狱。我之所以迟迟不动手,是因为我经过这段磨难,似乎想通了许多。让你死了又有何用,只能解我心头之恨,丝毫对我未来没有多大好处。现在是利益世界,无利可图的事根本不值得人去做,尤其是象你我这样的商人。这些年,我时时在反省自己,反省这个社会,我越来越觉得中国有许多东西并不适合我发展;但你又晓得,要想换个环境发展,没有大量资金是实现不了任何宏伟计划的。所以,我不想报仇,我需要的是你的一笔钱;另外,不杀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年湘滢对我妈象亲生母亲一样照料,我不想让她看到我亲手杀了她的亲生父亲。”
“你想要多少?”何长利直截了当地问。
文州深深吸了一口烟,长长吐出来,然后伸出两个手指:“两亿。”他脸上依然阴沉的厉害,让人觉得冷的可怕。他淡然并不在意地说:“我李文州从不不敲骨吸髓。”说着,从身边皮箱里随意拿出几张照片和一本资料,扔给何长利,“这个皮箱里有近几年你做的一些见不的人的证据,我用这些东西,换你二亿,是值得的。”
何长利仔细看着相片和资料,心里直发悚;他又看了一眼李文州身旁那黑色皮箱,不晓得究竟掌握了自己多少东西!
这假李文州谨记景明的话,愈在关键时候,愈要沉着冷静,甚至低调;唯有如此,才能控制住身边的氛围。
何长利缓缓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终于开口道:“怎么交易?”
坐在文州身边的外国人给他写了一家香港银行的帐号,交给何长利。然后这文州道:“叫你的人到银行办个转户手续就可以。”
何长利犹豫了,这毕竟是两亿元巨资,他觉得事情不能操之过急。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对面李文州的手机响了。
“啊……是景明,你已经把钱转过去了吗?好,好,以后这边全靠你,万事以公司发展为重,我与何叔算是已经扯平,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另外,你千万不要把我的消息告诉你姐,我在外面飘忽不定,决不能让她再跟我受罪,就让她当我死了吧。”说毕,狠心把电话挂掉,点了一支烟,深深吸着,似乎伤情地在想着什么。一会儿,那外国人又接到香港那边打来的电话,大意说景明的钱已全部转过去。
这李文州冷冷地看了一眼何长利:“你知道,我在宇海多待一时,便会扯出许多事,对你我都不利,尤其是你。”说完,两眼紧盯何长利的脸。
何长利禁不住掏出手帕拭着额头上的汗,在他身边的所有迹象都在暗示他,必须刻不容缓地去做,于是屋里凝重的空气压的他不得不横下心来,在一张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令刘二与财务部的主管立刻赶到指定银行。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这文州依然阴冷着脸,缓缓地吸着烟,一言不发,让人觉得他沉默的体内藏着无法形容的巨大力量。
何长利心里象悬着一根弦,愈绷愈紧,控制不住的眼睛不时偷瞧那黑色皮箱。他突然问:“这些东西你随时都可以复制许多份,让我怎么信你?”
李文州冷冷看了他一眼:“我的风格,你应该晓得,大丈夫信则立,行必达。”说完,又从皮箱里拿出一样东西,扔在何长利面前,使得何长利看后暗暗吃惊,如此机密的东西他都能搞到,难怪自己夜里总梦见一巨贼偷自己的东西,原来是他在幕后操纵着一切。
此时,何长利的手机响了,刘二说事情已按吩咐的办好。何长利把电话挂掉,对这李文州道:“事情已按你们说的办妥。”说着,直看他身边的皮箱。
过了一阵,那外国人已接到香港来的电话,说钱已到位,文州才把皮箱推到何长利面前。
这文州走出门口,依然阴沉着脸,显得冷漠而深邃。
何长利站在窗口下,目送着李文州的车队驶出大门,驶向遥远,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好象压在头上的千斤之重猛然被卸去。他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一边吸烟,一边喝茶,似乎觉得刚才已耗费了他大半生的精力。
“好小子,有点表演天赋。”景明拍着郑涛的肩膀赞赏道。
郑涛烂漫地笑了:“神州起波澜,巿井出英雄嘛!”
说的景明哈哈大笑,这是自文州去逝后,他头一次舒畅地笑。
郑涛一本正经地说:“其实这次,使我懂许多道理,领悟了以前许多不可能知道的东西。在宇海,一提起何长利,人人谈虎色变,但只要李文州站在他面前,足以让他胆怯三分;给他一个锋利的目光,令他心颤不已;给他一句冷冷的话,足以让他沉思三天,这是怎样的气势恢弘!如果做人能做到他这样,死而无憾!”
景明没料到经过这件事,他会有如此心得,甚感欣慰。
“所有出国手续都办好了,下午2:00坐飞机,到时我就不能送你了,你要珍重。”
这郑涛虽然平时是个浪荡惯了的人,虽与景明相处只一月有余,但对景明却生出异于寻常的情义和友谊。他注视着景明,紧紧握住他的手:“景总,您珍重!珍重!”
景明走出宾馆房间的门口,突然回头,深情地对他说:“以前我哥经常说:学能知世界,知世界才能通晓未来,探求无极限。你出国后,可以求学,也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但决不可以重操旧业。”
郑涛笑了,坦然地说:“以前,我骗来骗去,是用来谋生的;现在有钱了,自然不屑去做这一行当。”
这几日,何长利总是摆弄着从那李文州手里得来的那些东西,一些事令他十分费解。此时,刘二小心翼翼地进入办公室,走到他面前,轻声柔气地问:“何总,您找我?”
何长利吸着烟,显得很疲惫,突然咳嗽了一阵,慢慢抬头,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他:“哼,这些东西只有几件关系到我们的要害,其他通通都是一些不足为据的东西。”
“难道李文州这小子在蒙我们?”刘二疑惑地说。
何长利沉思了好一会儿,才摇着头:“我总觉得事情很踦跷。最令人费解的是,李文州回来,竟然不见我女儿一面。”
刘二想了一会儿,答:“或许真象他说的那样,不忍心让湘滢跟他漂泊吃苦。”
何长利冷笑了两声:“李文州与我女儿的感情比得上梁山伯与祝英台,并且湘滢一直侍奉着他母亲,于情于理,无论如何他都应见她一面。”
说完,何长利不断吸烟,一会儿又道:“其实这箱东西是真是假对我们无所谓,只要能换得太平,只要真象李文州说的那样,他与景明不再与我为敌,这两亿也算值了,毕竟我们以前把李文州害的够惨。”
何长利说毕,依旧不停地吸烟,忽然想起一件事,正色地问刘二:“我交代的事办得如何?”
“据银行得来的消息,李文州确实从文盛抽走了几十个亿;另外,昨天下午,李文州那一行人的确蹬上飞往美国的飞机。”
何长利点着头,然后紧锁眉头,又点了一支烟,显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突然,湘滢大踏步走进来,后面武磊紧随。
“你见过文州?他真的活着?”湘滢显得激动而急切。
何长利看着她,犹豫了一会,终于肯定地点着头:“是,他来过这儿。”
何湘滢的泪水“唰”的流下,不晓得激动或是高兴。
“他现在呢?”
何长利看着女儿,心里不知想着什么,好一会儿,才说:“昨天下午坐飞机已飞往美国。”
“什么,不可能。”湘滢顿时觉得心中一阵阵酸楚,心力交瘁地瘫软在地上。
武磊迅速把她扶在沙发上,好一会儿才渐渐苏醒过来,眼里依旧不停地淌着泪水。
“为什么他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他怎么了?”她抱头痛苦至极。
“湘滢,一些事并不象你想象的那样,他有他的事情,他有他的考虑方法,你何必执迷于他一生。”何长利安慰道。
“不,不——,他不是这样绝情的人。”湘滢伤心地说。
“理智是大于感情的,从小他就志向远大,难道会为了你放弃他一生的理想和追求。”武磊厉声说道,试图唤醒她这种痴情的状态。
“不,不,不……”湘滢挣脱着,从沙发上站起,跑出东亚集团。
武磊紧追上去。何长利害怕女儿一时承受不了这种现实的打击,也尾随其后。